562 海啸

  “没事的,反正那个亲也没相成。”我笑了一下。
  “幸好没有相成,这事怪我,怪我当时太着急了,我只是知道那个郑华有些贪婪,有些好色,但我真的不知道,后来他还做出了那么多的烂事,最后自己把命都送进去了,因为勾引朋友的老婆,被朋友直接给开车撞死了。现在想来,幸亏当初你们没有相成亲,否则我真的是把你给害了。”
  阿雅心有余悸地说。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郑华的结局。
  但还有很多事,她并不知道。
  比如那次相亲,为什么郑华会落荒而逃。
  原因不是我说的那样,是因为听到了我说的苛刻的结婚条件。
  我要的天价彩礼。
  而因为,我就是郑华的老板。
  我正要告诉阿雅这一点。
  就听阿雅继续道:“欢喜,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介绍给郑华么?因为我觉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酒色之徒。我爸是那个德行,建材小开也是那个德行。所以既然都是一丘之貉的话,为什么不给你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呢?至少可以让你的生活能过得更好一点。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私心的,但我也是真的在为你考虑。这一点你能相信么?因为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你过得很不好,我想帮你一把。”
  她的眼睛很亮。
  我从里面看到了真诚。
  于是我说:“阿雅,我相信你。确实,当时我就是一个在夜市上摆摊卖衣服的,你觉得我生活得不好,也是有根据的。”
  我以为这就是阿雅的全部想法。
  哪知道,我再次想错了。
  因为阿雅摇头:“不,不只是因为你在夜市上卖衣服,让我觉得你过得很不如意,而是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你的另一件事,知道你过往的遭遇,才判断你过得不好的。”
  我愣了:“什么事?”
  阿雅回答:“欢喜,我知道你结过婚。”
  什么?
  我呆滞了。
  阿雅又说:“严格说,我知道你被你父母拿去换亲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省城,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我才想一箭双雕,既给我们谈生意加一个筹码,同时也能拉你一把。毕竟,我想你被男人伤害过,应该不会再追求什么真爱了。就像是我一样,看到了我的父亲的丑恶嘴脸,我这辈子都对爱情不报什么幻想了。”
  我像是没有听到阿雅后边的话一样。
  脑海里只回响着阿雅说的那句话。
  “欢喜,我知道你结婚了,你被换亲过。”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在无意之间,就被阿雅说了出来。
  对我的冲击,不亚于一场暴风雨。
  不,应该说是一场海啸。
  阿雅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么?
  你不是一直在外地么?
  我真的没想到,我来到省城后,一直相安无事。
  除了我的父母,婆婆,崔珍珍,以及那个马大少外。
  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过去。
  让我觉得似乎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却遭到了来自阿雅的灵魂一击。
  让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我想问,阿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想问,阿雅你还知道什么?
  但我张了张嘴。
  却是发不出声音。
  阿雅看出了我的紧张。
  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手是热的。
  我的手是凉的。
  “欢喜,你放心,这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因为我在去年的时候,回过一次老家,我还去你家找你了。在那里,我看到了你的父母,还看到了你疯疯癫癫的哥哥,我问你在哪里,你父母都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后来还是你们村,一个当初与我们一个学校的同学告诉了我你的事情。说你被你父母换亲,送去了外村一户姓崔的人家,说你父母是缺大德了,所以遭受了报应,换来的儿媳妇跑了,房子被火点了,你哥哥还被人打成了白痴。”
  阿雅讲述她是如何知道的。
  原来如此。
  当初我被换亲,在村里当然有很多人知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我相信,这也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新闻。
  因为在我们那里。
  女人被换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我的事情,只会是几天的谈资而已。
  事后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人想起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被换亲出去的女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还不如水。
  水落在地面,还会有印记。
  而我这样的女人,就像是在太阳暴晒下,泼出去的水。
  没等落地。
  已经蒸发。
  留不下一点的痕迹。
  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自然不值得去记忆。
  除非有有心人刻意打听。
  就像是阿雅这样。
  ……
  “当时我很担心你,我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我能不能帮到你什么。于是我还打听着去了你嫁去的那个村子,但是我扑空了。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据说你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而崔家也是没有人了。无论我怎么打听,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阿雅继续告诉我。
  这是自然的。
  崔家当然没人了。
  公公死了。
  丈夫死了。
  崔珍珍疯了。
  婆婆在我的设计下,本来想把我卖了。
  但是却被我套路了。
  因为人口拐卖罪,坐牢了。
  现在应该还在服刑。
  而我在那里,几乎没有熟人。
  所以自然是打探不到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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