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92节
谢莫如并未想得皇长子回头是岸或者是讨好二皇子之意什么的,谢莫如道,“看来,大皇子身边有个相当能干的人哪。”
不是反常必为妖,而是,反常必有妖!
☆、第128章 赵霖
其实,皇长子的奏章是要加封东宫母族,皇长子的奏章提得很全面,东宫不是只有太子,还有太子妃呢。但,大家的似乎一下子全部将目光集中在了太子母族这件事上。主要是因为太子妃的家族太光明了,太子妃是吴国公嫡女,往上数三代就是太子妃之父吴国公,太子妃之祖父——过身的老国公、以及更早往生的老国公的爹了。就是推恩,也不过是弄个虚衔。
当然,推恩一般都是虚衔。
不过,太子的母族么……
要知道,太子的生母是穆元帝第二日皇后胡氏,胡氏是过身前被穆元帝晋为后位的,整个人就没福在凤仪宫住上一天半晌,便过逝了。
平日里,大家说起太子母族就是承恩公府,但如今皇长子提议推恩太子母族后,大家一算,不对呀,胡皇后的父亲可不是承恩公,胡皇后的父亲是今承恩公之兄——前承恩公才是。前承恩公死的还不怎么光彩,当然,这是人们的推测。主要是,前承恩公是死在辅圣公主手里,那件事的因果,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但结果就是前承恩公被在狱中赐死,连带前承恩公的嫡长子也伤了身子,多年不见露面儿。前承恩公死后,承恩公一爵就落到了今承恩公头上。
人们之所以会推断前承恩公死因不光彩的原因就是,穆元帝对承恩公府一向宽厚,彼时前承恩公死的时候,穆元帝还未亲政,倒好解释。但后来,穆元帝亲政,辅圣公主过逝,这么些年了,穆元帝也未给前承恩公平平反什么的,足可见其间真相,非寻常能揣度的。
皇长子突然上本请朝廷推恩东宫母族,倒叫许多人忆及往事。
穆元帝的处置很简单,命内阁议封。
内阁就难了,苏相一向寡言鲜语不动如山,次辅李相如今是东宫太傅,还有礼部冯尚书居东宫少傅,内阁的难处就在于太子他外公实在是绕不开的一道难题。
太子虽然嘴上说,“太傅少傅只管秉公就是。”但将心比心,如程太后那种当初能把娘家干掉的牛人毕竟少见,而且彼时程太后已是万人之上,娘家挖她墙角,程太后根本不必忍。再者,程太后那种女人实不能以常理忖度,以前还有小道消息说世祖皇帝都是死她手上呢。太子殿下明显不是这类牛人,而且,太子刚登东宫,正是要脸的时候呢。
冯尚书是礼部尚书,他先说,“推恩论及父祖曾祖三代,太子妃娘家吴国公府,可酌情增加些仪仗虚衔,以示尊宠。太子殿下这里,唉,先承恩公因罪获死,是辅圣公主与陛下钦定的罪名,这个……”这罪若好赦,也不等不到这会儿。大皇子也是,这是上得哪门子奏章,这不是添乱么。
李相也是难在此处,李相瞧一眼闭眸不语的苏相,轻声请示,“老相爷,您说先承恩公这儿可怎么着?陛下既命内阁来议,咱们总得给陛下和东宫一个交待。”
苏相似入定老僧,良久方不急不缓道,“我朝首立太子,许多典章礼仪不全哪。冯相在礼部多年,刚也说了,推恩是推及父祖曾祖三族,东宫之父祖何人,不必我多言了。咱们当拟嘉号上禀陛下,请给世祖皇帝、世祖之父一并加以嘉号方是。先时未料及此事,实是内阁疏漏。”
冯尚书有些懵,“那,那先承恩公……”
李相立刻截了冯尚书的话,恭恭敬敬的对苏相道,“老相爷说的是。”是啊,这推恩素来只是推恩父族,没有推恩母族的道理,就是太子妃这里推恩娘家,那也是推恩太子妃她爹她祖上,而不是去推恩太子妃外婆。自来就没有推恩太子母族的道理,太子想推恩母族,得等登基以后了!太子登基什么的,这想头儿实在大不敬。李相压下这等惶惶心思,与苏相商议道,“先孝安胡皇后过身多年,今东宫册立,老相爷瞧着,咱们是不是一并拟孝安皇后嘉号,毕竟孝安皇后是太子生母呢。”现下不难推恩太子母族,但给太子生母一个体面也是要的。
苏相道,“孝敬皇后褚氏亦是太子嫡母。”
李相道,“那就请奏陛下,给两位皇后一并上尊号。”
苏相颌首,重新闭上眼睛。
李相在内阁多年,见苏相这等模样见的多了,此时依旧难免蛋疼,心说,陛下怎么就喜欢这尊佛爷呢!
皇长子这一道请封,多少人心神不宁,多少人乐见其成,又有多少人冷眼旁观。便是皇长子,也是咬牙咬出血的上的这道请封折子。
宫里胡太后知道了,还在赵贵妃面前赞皇长子懂事呢,赵贵妃笑,“他也是做爹的人了,跟着陛下学着当差这几年,看来还是有长进的。”
胡太后待赵贵妃和气许多,主要是胡太后早就想着赦免兄弟脑袋上的罪名想了多少年,奈何皇帝儿子这嘴忒紧,闹得胡太后多年未能如愿。如今借着立太子的喜气,又有大皇子亲自上折请旨,干脆一气呵成把这事儿办了才好。
胡太后想的挺好,还打算儿子过来时跟儿子念叨念叨这事儿,敲敲边鼓啥的。
穆元帝是个孝子,好在是个脑筋正常的孝子,对他娘的供奉待遇上,穆元帝向不吝啬,但其他东西,尤其是他娘对他提一些要求时,哪怕是孝子,也会禁不住怀念起前朝“妇人不得干政”的宫规铁券来,虽然老穆家早打破此先例,他家女人非但要干政,而且手伸的挺长,但穆元帝宁可要程太后、辅圣公主那样的干政,也不想面对他娘这时不时的要求。
因为他娘没有别个要求,无非是为着娘家承恩公府,他娘的心思,穆元帝不看就知道。所以,胡太后在慈恩宫翘首以待,穆元帝却是根本不想再过去了。好在,下午内阁就拟出嘉号来,苏相还带着折子向穆元帝请罪,内阁虑事不周,忘了给两位仙逝的皇后上嘉号云云。穆元帝自不会怪罪,就是傍晚胡太后知晓此事后有些傻眼,颇是遗憾的说了句,“不行哪,哀家还以为能给你大舅恢复名誉呢。”
穆元帝哪怕是孝子,遇到他娘这话也要发怒的,穆元帝直截了当的警告他娘,“朕还活着,母后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胡太后智商有限,但能活到现在,除了有为先帝生了仅有一子一女的缘故,她还有一件特别的本领。见儿子口气不对,胡太后露出个瑟缩的样子,有些怯懦地,“不,不行啊。”她自己都能给自己台阶下,放软了口气同儿子道,“不行就不行了,外头那些事,哀家原也不大明白,不过是些妇道人家的小心思罢了。什么时候你说不行,哀家还强逼过你哪。你说什么活啊死的话呢,你这不是在剜哀家的心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哀家这辈子就指着你呢,你有个好歹,哀家也不活了。”说着哭了一通。
胡太后这一哭,穆元帝也不好再追究,只道,“母后安享尊荣就是。”
胡太后道,“哀家也就是操心操心家里的事。哎,三公主年岁不小了,你疼闺女,要多留几年,可也得想着女孩子家,总得嫁人,三公主的婆家你心里可有数了?”
转眼间,她老人家就收拾起心情说起三公主的婆家来。
三公主的婆家不过是个转变话题的引子,这一对至尊母子间的氛围总算融洽了些,胡太后稍稍松了口气。第二日朝中降旨,推恩太子妃父祖三代,同时给两位仙逝的皇后上嘉号,同时也给世祖皇帝、以及世祖皇帝的爹上了尊号。至于承恩公府,旨意中根本没提。
大家先是有些不解,之后心慧眼明的立刻就明白了,推恩向来只涉父族的,要是想加封母族,只坐到太子之位是不够的啊。只有天下至尊,方能理所当然的去加恩自己的母族。承恩一爵,便由此而来。你家出了皇后、出了太后,因而赐承恩爵。倘是你家出个太子妃,就如同吴国公府,把你祖上三代封一封,添些仪仗,以示荣宠也就是了,爵位什么的是没有额外加赐的。
太子坐的很稳,没有半点异样或是不自在,听到这道圣旨,依旧是雍容尊贵的模样,倒是叫大皇子好生失望。事实上太子昨日就知道了内阁的议定的结果,别以为太子会失望什么的,事实上太子出生未久生母便已病逝,至于他那嫡亲的因罪获死的外公,太子更是见都未见过一面,外家也有表兄妹,只是未听到哪个就特别出众。太子根本连胡家长房儿女见的都有限,更谈不到什么深厚感情。太子遗憾的是,有个获罪的外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但属官已劝过他,徐宁徐榜眼说的最露骨,“昔年程氏一门获罪,也没人敢置疑世祖皇后的权威。”
太子不至于连这点儿城府都没有。
所以,太子的完美表现还真是让朝臣挺满意,穆元帝也挺满意,想着到底是我儿子,从来这般明理。
太子完美了,失望的就是皇长子。
皇长子道,“老二忒会装了。”
赵霖淡淡道,“内阁相臣多有在东宫任职,且这道圣旨无非是推恩东宫,没有不让东宫知道的理。东宫既知晓,今日当然会镇定自苦。是殿下,太焦急了。”
皇长子会上此道奏章,便是眼前男子的缘故了。赵霖姓赵,据说是赵国公府的远亲,这亲戚远到什么地步呢,其实也不太远,大约也就五百年前是一家。太子得了徐宁徐榜眼,皇长子先时还偶有些酸话出来,但自从赵霖给他提了醒儿,皇长子就再不会酸太子了,主要是,徐宁不过榜眼,赵霖却是这一科的状元。
赵霖,赵状元。
赵状元在翰林散馆后并没有被分派到六部任职,也未如徐宁徐榜眼这般钻营到东宫为属官,而是直接平步青云成为了穆元帝的侍读学士,赵霖能做状元,文笔清隽极得穆元帝青眼,穆元帝喜欢让他拟圣旨什么的,也喜欢他一手飞白,索性直接放到御前听用,于是,赵状元一跃为御前红人。
这样的赵状元,竟叫皇长子搭上了线,怎能不叫皇长子心下暗喜?再加上赵状元极有见地,一向有些鲁莽的皇长子竟对他言听计从。
推恩东宫的主意,自不是皇长子想出来,完全是这位赵状元的主意。
赵状元两句话就把大皇子给安抚了,大皇子恨恨,“可恨父皇被这起子小人蒙蔽。”
赵状元笑笑,“殿下不会以为陛下不知道吧?”
大皇子长声一叹,不说话了。
赵状元道,“殿下何必嘘叹,恕臣直言,殿下将心比心,殿下也是有庶长子之人,将来王妃诞下嫡子,殿下基业要传哪个?”
大皇子瞪赵状元,赵状元只是温煦一笑,秘辞而出。
紧接着,赵国公上书,请陛下分封诸子。
☆、第129章 五皇子的好评
帝都城这一番热闹并未影响到在郊外度假的五皇子夫妇,五皇子主持收拾温汤行宫的工作。五皇子在外一向威严气派,但其实他年岁尚轻,很有些玩心,自行宫回自家别院还会同谢莫如絮叨了一回行宫的模样,五皇子道,“你知道父皇泡温汤的池子啥样不?”
谢莫如道,“什么样?无非就是个汤池子呗。咱家也有。”
“根本不能比。”五皇子说着就露出一幅得意的模样,好似见了天大世面一般,其实也不过是见着御用的汤池罢了。五皇子有好事儿从不落了他媳妇,道,“明儿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谢莫如有些不信,“真有那么好?”
五皇子哼哼两声,简直要鼻孔朝天,谢莫如瞥一眼他这样,问他,“行宫修整的怎么样了?”
五皇子立刻转得意为郁闷,笔直的后背也不挺着了,直接向后一倒,斜靠上暖榻的引枕,歪着身子道,“父皇一向勤于国政,这温汤行宫其实就没用过,要修的地方忒多,我看短时间内父皇不一定用得上。”
谢莫如问,“这样说,是要大修了?”
“内务府工匠算下来,最快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修理得当,这是最快的工期。光这修一修,银子最少要八万两。”五皇子并非不知柴米贵,同谢莫如打听,“当初万梅宫你是怎么修的?”
谢莫如一肘搭在小榻桌上,斜着身子看着五皇子,道,“万梅宫一直有宫人内侍看守打扫,屋宇坏的并不多,里头的家什也都是好的,就是屋内墙壁陈旧,廊沿漆绘剥落,还有院中砖石脱落损坏之类。修的话也简单,万梅宫你也去过,我令人将屋里重刷白,廊柱重新上一层桐油清漆,砖石补一补也就够了,并不麻烦。”
五皇子问,“花了多少银子?”
谢莫如想了想,“因我不急着收拾,找了五六个手艺好的匠人,他们干了一个月,拢共也就花了六百两银子。”
五皇子喉中发出长长的“咦”的一声,腾的坐起来,瞪大眼睛,“这么便宜?”
谢莫如道,“我也觉着不贵,不过听张嬷嬷说,外头寻常五六口的小户人家,一月二两银子就足够花销了。想来这六百银子是足够的。而且,万梅宫毕竟是在山上,说是叫宫,比起汤泉行宫可是小的多了。”
五皇子道,“正好明儿咱们一道过去瞧瞧,我听太子说现在户部挺紧张的,册立东宫这一节,花销甚大,这修行宫,虽是用内库的银子,咱也是能省则省,父皇一向祟尚节俭,最厌奢华。”
谢莫如笑应,“好。”
五皇子觉着八万银子修别宫实在有些贵,帝都里上等地段儿的一处五进大宅也不过五六千银子,八万银子,五皇子是觉着挺贵的。
但其实,人家内务府真没当他冤大头糊弄他。像谢莫如说的,屋里头墙壁陈旧了,得另行粉刷吧。粉刷还是小活,关键是行宫处处雕梁画栋,上面皆是彩绘漆画,繁复精致的了不得,这些彩绘有的陈旧有的脱漆,要补要修要重新上色,内务府说一个月的时间能修好,绝对是尽忠王事了。而且,这修复的功夫,真比重新绘制的要艰难百倍。再有就是行宫的路面了,路上铺就的青石板斑驳破碎之处颇多,破的也要重换了新的才体面呢不是。
谢莫如随五皇子大致看了,道,“一个月能修好,也殊为不易了。”
跟在一畔的内务府郎中道,“因陛下要移宫,臣估量着,这行宫修缮工程量实在不小,约摸要从修建三公主府的匠人里抽出几个手艺精湛的过来修缮行宫,如此,这几年大的宫所,当能修缮妥当。余者偏僻些的院落,还请殿下多给臣些时日。”
五皇子点点头,叫郎中取了修缮的计划表来给谢莫如看,人家不是平白就要这八万银子的,人家每样东西多少银钱样样备注清楚,绝对良心要价。谢莫如颇是赞许,打发郎中下去,同五皇子道,“这样修的话,八万银子真不多。你要想省钱省时,我倒有个法子。”
谢莫如指着内务府的修缮表道,“大头就在修复这些彩绘上头,当初万梅宫也有许多廊沿梁柱上头的彩绘脱落,这些彩绘样式,多是前朝尚繁复瑰丽之风,所以将个屋宇描绘的五颜六色叫人眼花。要我说,飞檐斗拱,已自有气派,何须富丽装饰,装的花团锦簇反失大气。索性这些彩绘去掉,直接漆红,灰瓦红柱白墙,简单壮阔,且省事省时,还省钱。”
五皇子有些犹豫,“成么?”
“你要照内务府这样修,最少得一个月,而且八万银子不一定够不够,你想一想,这漆绘上要多少金银粉屑?而且,万梅宫难道就不好了?”谢莫如道,“你要没主意,就问一问陛下,把你的难处跟陛下说一说。”
五皇子决定写折子问一问他皇爹。
待折子写好,五皇子亲自回了一趟帝都,谢莫如收拾了不少山货让五皇子给苏妃带去。五皇子跟他爹嘟嘟囔囔的商量,大意就是,要是照着旧样修费时费力费钱,要不咱换个样修,比较经济适用。穆元帝倒是很信任五皇子,道,“既交给你,你便做主吧。不要失了皇家体面就好。”
五皇子送他爹一份山货,看过他娘,就回别院了。
五皇子出宫的时候还遇着大皇子,大皇子见他还问呢,“五弟怎么回来了?”
五皇子眼珠一转,与大哥见过礼,叹口气,“修缮别宫的事儿,弟弟没个主意,回来问父皇拿个主意。”
大皇子来了精神,打听,“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说出来,但凡哥哥能帮的,一定帮。”
五皇子魔菇了一会儿,还道,“也没什么事。”
“看五弟,与哥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五皇子越不愿说,大皇子越是想知道原由,故而催问个没完。
五皇子露出几分为难,最终还是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就是,我这不是头一遭办这修缮宫室的差使么,我原想着,修别宫可要多少银子呢?不想要这许多银两哪!”
大皇子就问五皇子修别宫要多少钱,五皇子别别扭扭的不肯说,大皇子故意嗔道,“五弟连大哥都信不过还是怎地?”
五皇子便用拇指食指打了个八的手势,又叹口气,说赶时间,急匆匆的辞了大皇子而去。大皇子心说,八?这是多少银子?八万?十八万?还是八十万?又琢磨,老五这头一回揽工程,这是被人坑了,还是想从中捞油水啊!
五皇子既得了他爹的准信儿,他就放开来干了,主要是行宫是他爹的,他干坏了,他爹估计也不会怎么着他。五皇子召来内务府工匠,把自己的想头儿说了说,内务府郎中大是惊诧,道,“殿下,殿下,这样大动,是不是……”
五皇子一摆手,撂下一句话,“我问过父皇了。”
内务府郎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五皇子想要怎么重新装修,五皇子威严着一张端方无比的脸孔,淡淡道,“宫室用色,贵在简洁,不如便以灰、黑、白、朱红四色为主。你们制出图来,再来同我说。”简洁是了的发布下命令,他就回家吃饭了。
内务府郎中领命而去,觉着五皇子可真不好伺候。要说修屋子,他是干熟了的,无非就是修修补补,搁五皇子这儿,竟是重新装潢,除了房屋不动,皆要大动。而且,看五皇子话间的意思,这样大动,只用单色,委实没什么油水可捞啊。
虽然油水一下子少了很多,内务府也不敢懈怠,连夜出了图纸,捧给五皇子看。五皇子又拉了媳妇一道看,谢莫如一见就笑了,道,“不错,果然是内务府的手艺,且宫宇气派,远胜如今。”
五皇子也开了脸,颌首,“端然气派,皇室宫宇,即当如此。”
夫妻俩这边说着话,内务府郎中可是觉着,这夫妻俩真抠啊,漆画彩绘不修了,直接抹红涂黑,地上破损的青石也不换了,谢莫如的话,“这样破损一些的,边儿上用鹅卵石补砌出花来就好。我倒觉着格外好看。”
五皇子只觉他媳妇有眼光,虽有内务府郎中在畔,他话也多了些,道,“你别宫的青石路上,我还以为故意这样装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