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变成植物人
秦梦一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她的身子的力气像是被强行抽离，迅速的瘫软了下来。
“没事了。”孟南柯紧紧的抱着她，红着眼眶，“秦梦一，没事了……”
秦梦一的脸上挂满了惊愕，而紧接着，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用尽全力想要抓住孟南柯的衣角，可是手却始终抬起不起来。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中孟南柯紧皱的眉头也越来越模糊，只听得见那胸腔里凌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四下……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黑暗……
空荡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无力的照着客厅，熟悉的乐曲在空间里四处游荡，让这座冷清的建筑显得更加的凄凉。
这是秦梦一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许多个在实验室里彻夜未眠的日子里，都是这首曲子陪着她度过。可是，这首曲子的作者21世纪末出生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2008年呢？
秦梦一意识混沌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记忆深处熟悉的那盏羽毛灯，这是……
22世纪父母的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回来了！
秦梦一起身走出房间，这里的一切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帮她量身高的电子仪还记录着她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时的数据，走廊上的机器兽，是她16岁参加国际机器宠物时的冠军得主，它像往常一样，守在她的门口，朝着她摇尾巴。
而客厅的沙发上，一位中年女人蜷缩在角落里，满脸都写着哀伤。
“妈！”秦梦一惊喜的冲了过去，可是，就在她想将思念入骨的母亲抱个满怀的时候，自己的身子却直接从母亲身上穿了过去。
秦梦一愣在原地，她缓缓回头，抬起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接近半透明状态。
秦母原本紧闭的双眼在这一刻赫然睁开，她感受到身边那阵莫名而起的微风，放下了撑着脑袋的手，往周边看了一眼。
房间里除了她移动时的暗影，什么也没有。
“妈……”秦梦一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着一下母亲的头发，这才发现，几年不见，年仅半百的母亲已经两鬓斑白，脸上也多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可是明明上一次视频通话的时候还没有啊。
她离开两个月，母亲瞬间老了几十岁。
“梦一。”秦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站起了身，环顾着四周，“是你回来了吗？”
明明门窗紧闭，可是屋内却微风四起，吹动了茶几上的书页。一旁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两个月前的一条新闻资讯页面：
著名科研博士秦梦一在进行时空舱实验时发生意外，经抢救确认脑死亡，成为植物人……时空舱项目被紧急叫停，人类穿越时空的行动暂且搁置……
“妈……对不起。”秦梦一站在母亲的面前，母女俩明明隔得这么近，却对面不相识。她这一辈子，对得起国，对得起自己，却唯独对不起她的父母亲。
他们生养她一场，给了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可是她却不能留在他们身边尽孝，现在更是强迫让他们接受了自己女儿成为了植物人的残酷事实。
“梦一。”秦母的眼神虚空，她朝着秦梦一的方向伸出手，像在和她对话，又像是喃喃自语，“妈妈一直以你为荣。”
“我知道的，你一定还活着，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活着。”秦母说着，声音颤抖，“你一定也在想办法，想办法回到妈妈身边对不对？”
秦梦一重重地点头，眼泪大颗的落下。
她多想去握住母亲的手告诉她她就在她身边，她多想去抱住她，重新感受一下母亲怀抱……可是她做不到。
她就像一个游离在虚空世界的孤魂，归不来，也回不去。
“含雁。”秦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妻子这样哀戚的神情，他也叹了口气，“你又产生幻觉了？”
秦梦一看着面前的男人，父亲也消瘦了许多，记忆中对她严厉苛刻的父亲一下子变了模样，满脸的疲倦。
“没有。”秦母抓着秦父的手，眼神切切，“我真的感觉到女儿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她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我们的身边。”
秦父环顾了一圈，眼神黯淡，过去抱紧了自己的妻子，也终是红了眼眶，“含雁，你太累了，先去睡一觉吧。”
秦梦一绝望痛哭，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走得越来越远，可是自己却无法挽留。
音乐声戛然而止，她站在原地，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
“患者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以后要长期服用镇静药物，确保情绪平静……”
恍惚中，真实的说话声传入耳际，秦梦一慢慢睁开眼睛，将面前的一片洁白收入眼底。
首先传入大脑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偏了偏头，看到了头顶上那还在往下滴着水的药瓶子。
孟南柯就在病房门口，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聊着什么，秦梦一坐了起来，将意识从另一个世界里拉扯回来。
孟南柯回头，两个人的视线碰撞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在确认她到底是哪个秦梦一。
“你竟然敢给老子打镇定剂！孟南柯你嫌自己活太长了是不是？”秦梦一盯着孟南柯的脸咬牙切齿，他知不知道他这一针下去，她差点又被关在小黑屋子里出不来了。
孟南柯的眉头一扬，但是很快，他的嘴角便毫不克制的勾了起来。
“这……”周起惊住了。
很明显，他们刚才的治疗失败了，这个秦梦一，还是那第二重人格。可是，这孟二少爷，怎么看起来还很开心的样子？
见孟南柯竟然还在笑，秦梦一气不打一处来，她从一旁的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直接朝着孟南柯的砸了过去，孟南柯毫不慌张的把头一偏，苹果以完美的抛物线与他擦边而过，准确的击中了周起的肚子。
“哎哟！”周起惨叫一声，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个苹果已经又砸了过来。
“你这个庸医！竟然怀疑我有精神病，我看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有精神病！”秦梦一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将那整整一篮水果都砸了个干净。
孟南柯的轮椅一转，轻而易举的溜到了一侧，可周起就没那么幸运，老老实实的吃了一顿暴击。
“二少爷，这……”周起顶着一头的橘子汁无奈看着孟南柯。
“抱歉周医生，你先出去。”孟南柯嘴上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倒是笑着，让周起将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喉咙里。
周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留下了屋里的两个人和一地的狼藉。
“这是哪？”秦梦一没好气的瞪着孟南柯。
“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