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江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整个人呆住。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她就是唯一
  江澈晚上回去之后,其实也有些后悔,感觉自己那话说得太过分了。
  他坐到书桌前,就看到玻璃下压着的一张书签,一张四叶草做成的书签。
  这还是读三年级的时候,虞晚送给他的。
  当时,科学老师带着班上一群小萝卜头去户外认识各种植物花卉,最后领着大家来到一片四叶草前。
  老师介绍道:“一般我们看到的都是三片叶子,四片叶子的很稀少。在西方国家,四叶草被视为是幸运的象征。现在给大家半个小时,看看哪个小朋友能被幸运女神眷顾,寻找到一片四叶草。”
  小孩子对这种类似寻宝的游戏都很感兴趣,马上蹲下来,一片叶子一片叶子扒着看。
  最后只有虞晚最幸运,找到了一片四叶草,小女孩杏眼弯弯的,笑得特别开心。
  其他人羡慕的不得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对老师的话坚信不疑。
  老师说四叶草代表着幸运,那虞晚以后一定就会运气很好了。
  江澈看到她小手把四叶草摊开展平,夹进书里,很是珍重喜欢的模样。
  等到第二天,那片四叶草被做成了一张书签,送到了他的手上。
  隔了八年的时光,小少女甜软的嗓音仍然清晰。
  “江澈哥哥,我找到了四叶草已经很幸运了,现在把它送给你,就把幸运也分给你一半啦。”
  江澈盯着这片四叶草的书签,心里后悔的感觉更强烈,他没有再犹豫,马上出门,准备去虞晚家里给她道歉。
  门铃按了几遍,都没人来开,又等了会儿,他才看见赵阿姨撑着伞回来。
  江澈猝不及防被告知虞晚出了车祸。
  闻言,他脑子一空,差点站不稳,反应过来之后,一秒也不敢多耽误,马上就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江澈心都是提着的。
  等见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时,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起深深的自责。
  虞晚头上缠着绷带,身上也有纱布,他是知道她最怕疼的。
  要是自己没有在她比赛中途离开,又或者没有对她说那些过分的话,这场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江澈后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
  “晚晚你没事吧?”他抓住她的手,担心地问。
  面前的少女有点懵地看着他,愣了两秒,开始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你松手,我又不认识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江澈听到她说不认识自己,整个人都是一呆,想了想,便认为她是在说赌气的话。
  他诚恳道歉:“晚晚,是我不对,我当时不该和你说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虞晚莫名又无奈,只能再一次认真重复:“我真的不认识你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她都这样说了,他也不松手,还在不停地给她道歉。
  那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响在耳边,虞晚感觉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两人僵持间,门从外面推开,陆识从走了进来。
  陆识怕她有什么状况,在医院楼底下随便买了点吃的,匆匆几口吃完就往上赶。
  还没进门,就听到江澈的声音,他在给她道歉,陆识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道歉有什么用?
  轻飘飘一句对不起难道就能弥补她受到的伤害,流的血吗?
  见到推门进来的人,虞晚眼睛倏地一亮,赶紧喊:“陆识。”
  嗓音轻快又充满信赖。
  陆识走到床边,沉而冷的目光看向江澈,声音带着摄人的压迫:“松手,她才做了手术,你还想怎么刺激她?”
  江澈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手松开,然后就看见虞晚迅速缩回自己的小手,往被子里一藏。
  像是生怕再给他碰一下。
  两个人曾经那样亲密无间,他从来没有被她这样抵触排除过,江澈心里顿时升起酸涩难言的滋味。
  虞晚却不再看他,小脸仰起,望向身边的少年:“陆识,他是谁啊?我明明不认识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江澈这下彻底呆了。
  情况似乎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看着她额头上的绷带,他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陆识也有些愣。
  但很快,他意识到什么。
  低下头,对上少女信赖满满的眸子,他心里却不可抑制地生出卑鄙又可耻的窃喜。
  “你不记得他了吗?”
  这句话问完,他紧张得呼吸不自觉屏住。
  然后就见小姑娘摇了摇头,诚实道:“不记得。”
  医生很快过来。
  他手里拿着虞晚的脑部ct图,仔细看了几遍,又问了她一些问题。
  被问到家人好朋友这些事时,虞晚能对答如流,但对于才发生不久的那场车祸,印象却是特别模糊。
  而且,她不仅不记得江澈,连带着班上很多同学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医生沉吟片刻,给出判断:“她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车祸发生时,脑部被撞击,储备记忆的功能区受到损伤。”
  江澈迫不及待问:“那她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个我也很难保证,有可能过几天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也有可能一直失忆下去。”
  医生走后,虞晚还是愣愣的,就完全没想到,失忆这么狗血的事,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晚晚,我是江澈,就住在你家隔壁!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每天早上一起上学,放假了一块出去玩,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些都不记得了吗?”
  他声音激动,虞晚本来就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有点被吓到了,下意思地就往陆识的身后躲。
  那只宽大病服下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表情不安中透出一点茫然,似山里间迷了路的小动物。
  “陆识,他是谁啊?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江澈等着他替自己解释几句。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自己这个平时冷酷到没边的表哥,手放在少女的头顶,轻轻摸了两下,安抚意味十足。
  说话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不重要的人,我马上要他出去。”
  江澈:???
  然后他就真的被赶了出去?!!
  被赶到门外的江澈相当气愤,他和虞晚从三岁就认识了,连幼儿园都是一起上的。
  她那么小的时候,他就牵着她到处跑,到处玩了。
  他见证了她换乳牙,一天天长高,从软乎乎的,说话带着小奶音的小女孩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江澈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自己被说成是不重要的人。
  “你那话什么意思?”他质问陆识,“你明知道她现在记忆出了问题,还说这种话误导她?我和她认识了十三年,你竟然说我是不重要的人?”
  陆识平静听完,唇轻勾了勾,带出一丝嘲讽的笑:“哦,十三年了,是挺久的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看向他,眼神骤然凌冽锋利,“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生,在比赛的时候丢下她离开?”
  江澈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林知寒她脚被开水烫伤了,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就算只是同学,我这时候也该伸出援手吧。”
  他替自己辩解,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的良心不那么不安。
  陆识觉得挺好笑的,嗤地一声笑出来。
  大约是他生性冷漠吧,于他而言,除了她,别的任何人都是不相干的。
  所以别说脚被烫伤了,就算是腿摔断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绝不会为了这些,抛下她离开。
  这本来就不该是一道选择题。小姑娘不该被比较,被权衡,最后被取舍。
  她就应该是唯一的答案。
  陆识懒得和他废话那么多,眼皮略略抬起,漆黑的眸子摄出寒意。
  他的声音同样冷得可怕:“你还不知道吧,出车祸的那辆车爆炸了,她晚半分钟被救出来,你现在说多少句道歉的话,她都没有机会听到了。”
  江澈身子一僵,如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只知道她出了车祸,没有料到会这么惊险。
  扔下这句话,陆识转身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少女小鼻子轻轻皱着,哭丧着一张小脸:“我刚刚又想了想,发现除了佳霓,班上其他的同学我真的一个都不记得了。”
  “还有刚刚的那个男生,他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完了。”她眼巴巴看着陆识,软软的语调,可怜得让人心疼:“陆识,我脑子好像撞坏了,怎么办呀?”
  陆识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卑鄙,因为这一刻,他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高兴。
  他压下想向上翘起的嘴角,微微侧头,不敢看她那双乌黑干净,不掺一丝杂质的眸子。
  “你不是还记得父母,童佳霓他们吗?这些对你重要的人你都记得,那些忘记了的,就说明没那么重要,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虞晚歪着头思索了会儿,觉得他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是的哦。”她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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