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格罗(五)
“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夏默笑的非常欠扁。
她这个人虽然爱吃东西,但是有一样,她是万万不会吃。
那便是吃亏。
别说什么吃亏是福。
她向来是呲牙必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人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但是如果你背后捅了我一刀,我还笑着说没关系,那就是傻瓜。
“看来你早就有准备。”百里栖凤露出欣慰的笑意,随即又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什么样的大礼,我能不能参与?”
夏默:“……”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这种暗地给人下绊子的事,她跟百里栖凤总是积极主动的参与。
不过她也没瞒着百里栖凤,将她的进行的事说出来。
当初镇南王有策反之心,但是后期突然帮起明锦锋,并不是他迷途知返,而是他策反的证据落入明锦锋的手中,其中就包括他跟朝中不少官员暗中联系的书信,至于信上写的,就不言而喻。
如果这事捅出来,不仅镇南王会诛九族,连那些官员都面临灭顶之灾。
那个时候是帝位争夺战的白热化阶段,明锦锋给了镇南王两个选择,要么帮他,要么就去死。
镇南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等明锦锋坐上皇位后,镇南王的命虽然保住,但却被废了武功,被关在一个宅子里不能外出,由重兵把守。
这些事都是夏默动用不少的关系才查到的。
镇南王别看好像心灰意冷,整日像个活死人一样,其实内心依然狼子野心,只待他逃出去,定然会跟明锦锋不死不休。
镇南王虽然对她五姐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渣。
但是敌人的敌人也可以利用的。
她上次去富阳城,表面上只是把国师府的东西搬出来,其实也派人把镇南王给救了出来,她还好人做到底,还给辽南那边寄了一份信,镇南王能不能顺利回到辽南,就看他的命。
不过从最近收到的消息来看,似乎很顺利。
别看明锦锋当上圣上,其实依旧拿辽南没有办法,他不杀镇南王的原因,也是为了安抚跟要挟辽南那边。
这次镇南王逃回辽南,铁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只需坐等好戏就成。
“你竟然没有告诉我。”百里栖凤听完,佯装生气。
其实她也懂,这样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走路风声。
“哈哈。”夏默讨好的给她倒一杯茶,“你先听我说完嘛。”
她做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明定和自从明锦锋坐上皇位后,就自请去了太庙,说要亲自守孝三年。
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想当个闲散王爷。
但是吧,夏默不相信明定和没有自己的野心,当时他为什么放弃王位之争,想必背后有高人指点,那时他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不如趁水推舟,自己先放弃,还给他自己留一线生机。
这两年,她一直派人盯着明定和的一举一动,当然明锦锋也是派人严密监视。
明锦锋那个人心机深沉,又有点疑心病,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明定和的话。
“所以呢?”百里栖凤真的对夏默刮目相看。
原以为这两年,因为江砚的死,夏默会消沉下去,没想到她不仅把生意坐起来,还暗中做这么多事。
“所以我以明定和的名义联系了水泽国的姚大将军,听说当年,他妹妹被以前东旭国的圣上欺骗感情不说,还被残忍杀害,姚将军一直想报仇雪恨,这些年没少给东旭国使绊子……”夏默再次说出一件天大的秘辛,这事丝丝告诉她一部分,还有其他的,江砚调查后,跟她说一些,所以她知道了整个故事的全部。
想到江砚,她的心又开始丝丝疼痛起来。
那夜在国师府的暗室内,她泪流满面,只恨不得随江砚而去。
也是那一夜起,她心底的地方就缺失一块,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
“可惜那个老东西死的早,不然姚将军还能手刃仇人。”百里栖凤可惜的说道。
虽说她知道自己是个被废的娘娘,但因为失忆,没太大的感觉。
不过从心底,她也是不喜欢那个男人的。
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怎么走那么快了,要是多活几年,她也看看他的热闹。
但一想到那个男人被他自己的儿子用毒毒死,也是不得善终,她还是挺高兴的。
夏默瞧着她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咱含蓄点。”
“晚上躲被窝再笑吗?”百里栖凤明显被夏默带偏,说话也是越来越不着调。
夏默附和的点头,“可以。”
百里栖凤也跟着笑起来,随后道,“你是不是想让姚将军帮明定和?不过别人能信你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是光凭两句话,就听信你。
“是费了一些手段。”夏默撇嘴,别看她说的轻描淡写,当初可是花了老大的力气,又要让姚志洪相信明定和想跟他合作,她又要在明锦锋的眼皮底下联系上明定和,让他相信,她是姚志洪派来的人,想助他一臂之力。
总之过程是曲折的,但是结果还是喜人的。
她整整消耗一年半的时间,两边才有了松动,据传回来的消息,姚志洪那边近日似乎有些动作,好像打算把明定和救出来。
“牛掰。”百里栖凤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没有没有。”夏默摆摆手,离她的预期还差的远。
“你说你都这么优秀了,还谦虚,我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百里栖凤说道。
“其实你能帮我守住国师府两年,我已经够感动了,如果不是你,或许那些东西我都看不到。”夏默的语气明显低沉下去。
百里栖凤听程四方说起过那些事,自然也懂,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
“对了,你不是说白鹤找你吗,你去了吗?”百里栖凤没有安慰夏默,而是体贴的转移话题。
她知道夏默要的不是安慰。
“艾玛,差点忘了。”夏默站起身,“我去趟点翠舫,你跟我娘说一声,让她晚上不好等我。”
从两年前,她娘怕她做傻事,总喜欢跟她一起睡。
格罗是水城,随便走一处,都能看到小船穿插拱桥欢快划过的船影,还有丝竹管乐在空中飘荡的声音……
这里晚上是最热闹的,会有大大小小无数的画舫驶往岸边来,灯笼一亮,美人临靠彩纱旁,再倒影在水面上,当真是一副最美的画。
夏默出来的时候,岸边已经停靠很多画舫,抬眼一看,有种江面摆满的错觉。
胭脂独有的香气,再配上女子清脆的娇笑声,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
点翠舫并不是只有一个画舫,而是十几艘画舫组成,实在是生意太好,一个船只根本装不下天南地北闻名而来的男人们。
老远就看见精致的灯笼将附近的江面照的透亮,白鹤所在的画舫,是她一个人独享的画舫,也是最豪华的画舫。
岸边都等候不少的男人,就是为了能见白鹤姑娘一面。
“白鹤小姐今日让红缨姑娘过来找过我,麻烦通传一下。”夏默模仿男子的声调,对一旁的龟奴道。
旁边听到的男人们,扭头打量了一下夏默,模样普通,个子还不高,一副憨憨厚厚的模样,怎么看就不是一位富家子,众人纷纷嘲讽起来。
“就你这狗样,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白鹤小姐会见你?”
“就是,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看啊,他就是想浑水摸鱼,特意编造的谎言,也不想想,白鹤小姐会见他这种穷酸货。”
“滚滚滚~现在连狗都想跟我们争白鹤小姐吗?”
“哈哈哈……”
众人好像找到快感,越说越兴奋。
夏默暗叹一口气,手中有什么东西不经意撒出去,借着夜色的笼盖,沾染到这些男人身上,相信一个时辰后,这些人脸会肿的跟猪头一样吧,拉几天肚子,再浑身难痒几天……
嗯,应该就差不多了。夏默心中腹诽道。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麻烦通传一声,如果白鹤小姐今日不方便,我明日再拜访。”夏默再次重复的对龟奴道。
龟奴大概也没料到,再被众人如此恶毒的嘲讽中,对方还能镇定自若。
他见对方气定神闲,虽说模样一般,但是穿的衣服料子却是极好的。
“稍等。”龟奴还是打算询问一下红缨,看看有没有这事。
能让白鹤小姐亲自约见的人,真的不多。
约莫一会儿,红缨匆匆忙忙的出来,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江公子,我家小姐今日有事,要不您明日再来?”
今天来了一位贵客,小姐是谁都不见了,单独招待那位贵客。
“好。”夏默没过多纠结。
刚才来的路上,她就想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四处逛逛,现在正好可以逛一下。
画舫内。
白鹤看着她对面的男子,男子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露出半截光洁的下巴。
男子修长的手指握在白瓷杯上,皮肤白皙如玉,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如青葱,一时竟然分不出白瓷杯跟他的手哪个更加好看。
男子似乎感受到白鹤的目光,抬眸相对,眼底有万千星辰璀璨……
妖孽~!
白鹤心底腹诽一句,这面具都还没有摘下来,就已经让人心儿乱跳,若是把面具摘下,指不定祸害多少女子的芳心。
“不知公子贵姓?”白鹤问道。
男子气度不凡,从出现到坐下,那浑身天然的贵气,让人不容忽视。
只怕是哪家皇权贵胄的公子。
男子说他是慕名而来,当时可是把其他姐妹羡煞坏了,只当又是白鹤的裙下之臣。
可是只有白鹤知道,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一片清明,没有半点其他的欲*望。
确定是慕名而来的?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招待他。
太过神秘的男人,总是让她有种征服的念头。
“免贵,姓江。”江砚清冷的说道,哪怕面前坐着如此的美人,依旧没有一丝的雀跃。
他是来找一位叫江夏的公子,可惜来了格罗两天,都没有任何一点消息。
陈松告诉他,如果要找人,可以去问问格罗河上的女子们,或许有结果。
要知道她们每天见那么多人,总会有人知道谁是江夏。
于是他们找上了白鹤。
“也姓江?”白鹤觉得挺有意思。
“白鹤小姐也认识谁姓江吗?”江砚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漫不经心的问道。
白鹤微笑,没有否认,“原本今天也是约了一位姓江的公子,可惜迟迟未来,大概是有事耽搁了。”
“奥~”江砚来了兴致,“不知道是哪位江公子,能让白鹤小姐亲自相约?”
虽然他不相信事情就是那么巧,他要找的人,正好是白鹤口中的人。
但是万事都有个一,问清楚是最妥当。
“江公子似乎对我认识的那人很感兴趣?”白鹤掩嘴而笑,旁人或许察觉不出,但她却听出一丝的不同。
她先前说的话,对方都没有反应,偏偏说道她约了一位姓江的公子,他的语气才有些变化。
“能遇到同姓,又得白鹤小姐重视的人,总是让我有丝好奇。”江砚不慌不忙道。
门口的地方,陈松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心中一禀,他派出去的人,也没查到江夏的下落,难不成这位真的认识?
白鹤又是一笑,在灯光下,越发美的不可方物,若换成其他男子,只怕此刻都痴了。
可惜,江砚如同没有看见般,神情自若,一身气度无人能及,虽没露脸,竟生生压过白鹤半分。
白鹤心中惊讶,再次感叹一声这个男人是个妖孽,“其实那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说过要请我喝一种美酒,也不知道他酿出来没有,所以我才派人去问了。”
她虽然欣赏眼前的男人,但也不会傻的把一切告知他。
“酿酒师?”江砚有些意外,细细想想吴越告诉他的那些话,江夏似乎是个生意人,不是什么酿酒师。
白鹤点头,“对,他说他会酿一种独特的酒,他的名字刚好也带一个酒字,说是祖上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
原来对方叫江酒,不叫江夏。
他就说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江砚心道。
门外,陈松也暗暗松下一颗心,果然是他太紧张了,总是把对方设想成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