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远走的少年
“涞涞，你是不是觉得他特别好啊。”暮雨诺轻咬着下嘴唇看着姜涞，眼神有些迷蒙。
“诶？小诺？”完全没有听懂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再加上暮雨诺突然眼红红的，姜涞一脸懵逼，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说自己不认识穆白秋，还是问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还是问她怎么了，纠结半天，最后哪个都没有问出口，“穆白秋欺负你了？”
“没有。”听姜涞这么问，暮雨诺瞬间瘪了嘴，最后看了眼门前的小麋鹿，往自己房间去了。
“呃，小诺？”难道她今天心情之所以不好是因为穆白秋？“小诺等等我。”姜涞正要跟着暮雨诺过去，突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脚步声。
下一秒，只见门把转动，红木门堪堪打开，随着木扇缓缓展开，姜涞傻愣愣的站在正中央，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没有丝毫反应过来的能力，而屋内穆白秋正穿着浴袍准备出来，看到姜涞的一瞬间表情僵住了。
是她没错。
穆白秋眼神微微眯了起来，手中的毛巾悄然滑落，男人的发丝还在滴水。
“啊耶？不好意思！”没想到穆白秋会突然出来，姜涞只觉得瞬间尴尬到了顶峰，红着脸把毛巾捡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经过，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要住在这里？”穆白秋没有接过姜涞递过来的毛巾，只是微眯双眼看着他，眼神复杂，“改行了？”
“没有啊？”这是她今天听到的第二句，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如何接的话，“你？啊——！”
一声短暂的惊叫声，门被穆白秋一脚踢上。
那边暮雨诺找钥匙费了些时间，好容易打开门一回头，姜涞居然不见了。
“诶？涞涞？涞涞？”诧异的四处走动，仍然不见人影，暮雨诺叉着腰完全无语，“刚才不还听到人在说话吗？这么一会儿去哪儿了？”
“涞涞，涞涞！”
屋外暮雨诺上下喊叫，连厕所都找了，就是就没见到人。她不知道的是这房间一个个隔音效果很好，姜涞此刻是听不到了。
姜涞此刻被穆白秋抵在屋内的墙上，男人欺身压上来只需要一瞬，随即门便被他关上了。隔着薄薄的一层浴袍，姜涞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在刚才的挣扎中，男人戴着的的浴袍帽子掉了下来，露出男人还半湿的头发，包括刚刚有些阴影的脸庞此刻更是放大地出现在了姜涞面前。
“是你！”眼神对着男人近乎透明的浅淡模样，姜涞瞬间意识到了他是谁。
地下室的少年，上次找暮雨诺时的怪人，虽然给人风格不一样，但是这一身透明的感觉一样，就是他没错。
“你记得我？”听到姜涞瞪了半天眼睛只吐出了这两个字，穆白秋觉得有些好笑，嘴唇勾了起来看，凑近姜涞的面庞，男人浑厚的气息披洒在姜涞脖颈深处，让人浑身发痒，声音出口，带着说不出的忍俊不禁，“你记得哪个我？”
“哪个都记得！”挣脱出男人的影响，姜涞用力推开了他，“你离我远点。”
“哪个都记得？”穆白秋被推开后也不动作，只是依旧勾着嘴角，“那你记得哪个你？”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想跟你说绕口令了，”姜涞想恼怒，而且目前这个境地，她确实有理由生气，但是看着男人淡然的样子，她还真的气不起来，“你把我拉进来干什么，叙旧吗？”
她也不是傻子，既然穆白秋把她“拐”了进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咱们有什么旧可续吗？”穆白秋伸手将姜涞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眼神深处有抹浓厚的感情，浓到无法化开。
“你……”又是这种感觉，在穆白秋伸手抚上自己脸庞的时候，透过对方的双眼，姜涞又一次看到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又是这种感觉，他们在看的究竟是谁。
“唔……”突如其来的头痛席卷了整个世界，姜涞痛苦的蹲了下去，穆白秋的手一瞬间没了着力点，失了重量。
“姜，姜涞？”意识到姜涞情况不对，穆白秋也蹲了下来，“你怎么了？”
“头疼。”姜涞拼命咬着嘴唇，想要驱赶脑海中强烈的黑暗，这种绝望是致命的，太难受了，“我头好疼。”
“姜涞？姜涞？”
熟悉的声音，仿佛一瞬间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合了。
是谁在喊我？好疼啊，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我怎么了？小秋，小秋，北轩呢？
“北轩？！那是谁……”姜涞呢喃出声，双眼空洞的抬起，复又重重的沉了下去。
夜色好深。
姜涞一头栽倒在穆白秋身上，失去了意识。
而抱着怀里说是熟悉其实陌生的小人，穆白秋重重地喘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
等姜涞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接近落山的时刻，夕阳透过群山片水长长的洒落在阳台上，洒落在人的身上，耳边是一片悠扬的钢琴声。
钢琴？
姜涞迷茫的抬起头，只见自己像公主一样睡在阳台的摇椅上，盖着一个薄被子，屋内温度要比外面更凉爽一点，气温宜人。目之所及是诺大的落地窗，外面就是大海，夕阳的阳光洒落一片波光，此刻全都印在眼前。
这个感觉有点像……像当年纪元琅跟自己说的场景……
大海、夕阳和钢琴，是他当年许诺过的一切。
姜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但是想起就是想起了，她骗不了自己，那个曾经实实在在喜欢过自己两年的大男孩，懵懂的小少爷。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再想起来心里居然还是会这么累，还好，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女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这样真是太好了。
有风吹过，姜涞看着大海波浪翻滚，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可以，回去之后，不要再麻烦纪元琅了，自己的事情，跟他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自己也闹够了。
姜涞叹口气寻着钢琴声走过去，白衣黑服，阳光而青春。
……
不是穆白秋。
“你是？”姜涞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有些紧张的望向入口出，确实是自己被“拐”进来的屋子，“这不是穆白秋的房间吗？”
“咦，你醒啦！”钢琴声戛然而止，丝毫没有半点的失落和犹豫，停的恰到好处，男人抬起头，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没错，这里是穆白秋的房间。”
“那我……”
“你好像因为拍戏累了，然后就睡着了，穆白秋把你带回来了。”男人起身向姜涞伸出手，“你好，我是堂乔。”
“你好……我是姜涞……”堂乔？姜涞回忆着暮雨诺的介绍。
原来是不远处的堂乔，一个演员哦。
“穆白秋被叫去拍戏了，托我看着点你，是我钢琴把你吵醒了吗？”堂乔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啊，看到钢琴就没忍住。”
“不是，我是自己醒的，你弹得很好听。”姜涞笑笑，满心是你才知道啊的吐槽语，“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醒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你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你先去你先去，我再弹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又有时间，怎么也得弹个过瘾是吧。”说着堂乔又坐回了位置，双手抚上钢琴，还没有摁下去，“下次再见哦，注意身体。”
“嗯。”姜涞笑笑，起身离开了，在她关门的瞬间，钢琴声又传了出来，是她曾经听过的曲子，姜涞吃惊，耐不住已经下意识的关上了门，门关好后，隔音很好，声音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了。
是他曾经弹过的曲子！
姜涞站在门前脑海里全部是钢琴的声音，只是这个曲子不是来源于屋内，而是她的脑海。
她的记性很好，所以哪怕纪元琅在她面前只谈过一次，而那一次只弹过一首，她还是记住了。
好像说是谁的奏鸣曲，辉煌却罕见的充满忧伤，这个曲子太有魔力，使得姜涞想忘也忘不掉，虽然在漫长的日子里她无数次的想问纪元琅这个曲子叫什么，但总是记不住这件事，到最后她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没想到在今天又听到了。
纪元琅很喜欢弹钢琴，或者说他琴棋书画样样擅长，跟他的医术一样擅长，那是他不多的兴趣。但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完全不在商业上，纪文奎一气之下把他的钢琴锁了起来，而纪元琅出于生气也再也没有碰过它，用来表示自己不愿意接受安排好的命运的决心。
在那之后纪元琅一门心思扑在医学上，在市医院也算小有名气，纪文奎这才松了口气，同意让纪元琅学医，那个时候正是纪元琅和姜涞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是得到他父亲认可的那天，纪元琅兴奋的拽了姜涞去了酒店，专门给姜涞弹了一首曲子，虽然酒店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纪元琅兴奋地搂着姜涞，倚在窗边，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买个靠近海的房子，天天给她弹琴听。
都是些陈年往事，姜涞几乎要忘掉了，没想到现在突然跳了出来，还如此清晰。
她曾经答应少年的话，如今随着风吹远了，不再回来。而那个少年，最终还是走上了父亲的路。
估计那架钢琴也应该解封了吧，姜涞笑笑。
改天说不定可以去蹭纪元琅的钢琴听，就听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