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番外83

  任念念微微的怔了怔,有那么些的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会儿,她才看向了宋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我打算在这边呆几天就回白城去。”
  她这样儿,显然是早有所打算的。
  但她这样儿,就算是回去宋于也是不放心的。她的脸上露出了些难色来。
  她是很少这样儿的,任念念这下便问道:“怎么了阿于姐?”
  宋于这下马上就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小家伙一段时间,我和唐续这段时间都忙,他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太好,长期放他们那边不太方便。家里张妈年纪也大了,阿姨完全管不了他……”
  任念念不知道她是真要她帮忙,还是只是给她找事儿做。她现在是闲着的,也没有去问,微微笑笑,说道:“好,我反正也没事。”
  宋于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儿,说小家伙今天晚上就会回家,让她一起过去。
  任念念原本就没什么行李,这下简单的应了好。
  她原本以为宋于说他们忙并不会真的很忙,但却并不是。她到宋宅的第二天,宋于便拎着一行李箱出差去了。
  唐续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来到宋宅就没见到他过。倒是小家伙没有预想的那么调皮,他好像也懂事了些,还会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
  宋宅里人口简单,事儿并不多,她除了接送小家伙上学看着他之外便没有别的事儿。每每趁着小家伙上学,她都会去上墓地那边坐上半天。
  有了事儿做并没有减轻她的失眠,她开始长久的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害怕张妈他们会发现,她去黑诊所开了助眠的药,每天晚上在睡觉前服上一粒。
  她从未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难熬,每一天于她来说都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整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她是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的,但她却不愿意让人知道,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她很多时间都会做梦,几乎每一个梦都是和于安河有关的。多数时候是他浑身血淋淋的,她想伸手去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无数次的去想着在炸药爆炸的那一瞬间他的样子,他是否有过害怕,或是疼痛到无以复加。每每醒来,腮边总是湿湿的一片。
  宋于出差足足的出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任念念几乎每天都是墓地学校宋宅三点一线。
  她偶尔也会给老任打电话,问着些他生活上的琐碎事儿。老任倒是都放下了,语气爽朗。偶尔听到她兴致不高,还会说上几个笑话逗她笑。
  齐青办事历来都是靠谱的,在这段时间里,他渐渐的将所有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好,她甚至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越是这样儿,她越是茫然,许多个夜晚她晚睡时都看着从诊所里开来的药片,只等宋于回来,她便能吃下,这样,就能解脱了。
  但她却没有吃的机会,这天傍晚上楼,她才发现她放在床头的小抽屉里的药片没有了。她在一瞬间有那么些的慌乱。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靠着那些药片入睡,现在药片没有了,她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
  她立即就要下楼去,但才刚打开门,就见张妈端着一杯牛奶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温和,开口说道:“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牛奶有助睡眠,您以后都喝杯牛奶再睡。”
  原来药片是她收起来了。
  张妈是好意,任念念嗫嚅着,到底还是没好开口将药片要回来,接过了张妈手中的牛奶来,在她的注视下将牛奶喝完。
  她本以为她喝完张妈就会下楼的,但却没有,她在她的房间里坐了下来,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了宋于小时候的事儿来。
  都是些琐琐碎碎的事儿,但却在这夜晚里驱散了孤寂和寒冷。不知道是因为张妈絮絮叨叨的缘故还是牛奶助眠,任念念的眼皮渐渐的合在了一起。
  张妈等着她完全睡熟了,这才起身给她盖上被子,叹了口气之后关上灯和门出去了。
  楼下早已是安安静静的,她将杯子洗了,这才颤巍巍的回了房间。拿出了老花镜来,拿起了一旁的电话拨了宋于的号码。
  宋于显然是在一直等着她的电话,电话一通就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张妈,问道:“她睡了吗?”
  张妈点点头,说道:“睡了,我按照你说的在牛奶里放了半粒药。那那姑娘我看着很不对劲,我怕她会做傻事。”
  她说着叹了口气。任念念平常看起来和以往是一样的,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要不是她今天大扫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竟然买回来那么多助眠的药物。
  宋于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说道:“您看着点儿她,我明天就回来。”
  张妈应了一声好,让她放心,又絮絮叨叨的让她在外边儿要照顾好身体,这才挂了电话。
  宋于对于她的唠叨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等着她将话说完,这才表示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她脸上的神情凝重,将手机放到衣兜里,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刚准备转身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就见唐续走了过来。
  他的手中拿了一杯咖啡,走近了便递到她的手中。
  宋于是想说谢谢的,话到了嘴边后又咽了回去,问道:“哪儿来的?”
  唐续唔了一声,说道:“你昨晚不是没怎么睡吗?让人下去给你带的。”
  宋于的神色疲倦,整个人也十分的憔悴。
  唐续示意她找个地儿坐下,这才问道:“张妈给你打电话了?”
  宋于点点头,控制不住的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念念的精神状况不好,她很担心,怕她会做傻事。”
  四周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她无法放松下来,将头靠在了唐续的肩上。
  唐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必担心,我晚会儿和阿斐商量一下,让他去处理。他去处理会比我们处理有效得多。”
  关于任念念一直吃药这事儿,张妈白天就打来过电话,唐续是知道的。
  宋于这下直起了身体来,看向了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是忧心忡忡的,除了让人看好任念念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怎么都是该让她看看心理医生的,但在这时候又怕她会反感。
  唐续将她的头重新拨放在了他的肩上,说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好。”他不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说道:“晚上阿斐会到这边来,待会儿你就回去休息。”
  宋于的面上带着忧色,往另一边儿看了看,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应了好。
  任念念在天蒙蒙亮时就醒了过来,好像是下了雨,外边儿有沙沙的声音。昨晚竟然就那么就睡了过去,这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就那么躺在床上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到了平常起床的时间,她才从床上起来,然后换衣服洗漱。
  她照例的去小家伙的房间叫他起床,然后带着他下了楼。
  小家伙虽是有起床气,但却并不闹,只是不停的打着哈欠。两人到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那边的阿斐。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了,正端着茶杯喝着茶。
  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任念念的身体僵了僵,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带着小家伙下了楼。
  小家伙十分的有礼貌,奶声奶气的叫了阿斐叔叔,然后由着张妈带去了餐桌那边。
  阿斐说已经吃过了早餐,并不肯和他们一起吃饭。也不说过来什么事儿,就在沙发那边坐着喝茶。
  张妈倒像是挺习惯他这样子的,也不管他,哄着小家伙吃早餐。
  因为阿斐在一旁坐着,任念念的这顿早餐吃得味同嚼蜡。待到吃完早餐,不等她起身张妈就说道:“我叫了司机等着,今天我送宝宝去幼儿园。”
  阿斐来这边坐着,自然是等她的。任念念并未坚持,简单的应了一声好。
  她现在住宋于这儿,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去给阿斐续了茶,这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还没开口问什么,阿斐就将一信封推到了她的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于先生早给你准备好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所以没来得及给你。”
  那信封薄薄的,不知道里边儿是什么。听到提起于先生这三个字来,任念念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隔了好会儿,才伸手去拿起了那信封来。
  信封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拿到手中好会儿才打开了来。里边儿并非是支票,而是一张薄薄的学籍。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这下不由得一怔,看向了阿斐。
  阿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于先生在很久以前就打点好了学校,给学校那边捐了一座图书馆,他一直希望你能去上学。”
  任念念怎么也想不到,于安河竟然会想让她去上学。他曾经是提过这事儿的,但被她给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任念念恍惚的这会儿,阿斐又接着淡淡的说道:“于先生说过,你一女孩子不适合在道上混,应该好好上学,多学点儿东西总是有用的。”他说到这儿看向了仍旧恍惚的任念念,说道:“于先生为了让你上学,费了不少的心血。他现在虽是不在了,但希望你能完成他的心愿。这样他也不算是白白的费了心血。”
  他说着拿出了烟来,吸了起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客厅里安静极了。
  任念念的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着,眼眶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阿斐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接着淡淡的说道:“你一直住在宋宅不太方便,于先生以前住的宅子现在没人打理,你如果愿意,就住去那边。当然,你要不想去也行。”稍稍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无论如何,于先生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他不再废话,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外边儿走去。留下任念念独自在客厅里。
  阿斐很快开了车离开,任念念就那么坐在客厅里。她就那么木木的坐着,眼泪几次想要流下来的,都被她给逼了回去。
  许久之后,她拿起了那学籍来,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任念念并没有在宋宅多呆在,在宋于回来后便去了以前的于宅那边。那边现在没有司机,宋于给了她一辆车库里放着没人开的代步车,以便她出行方便些。
  于安河给她挑的学校就在青禾市,学校建在另外一个区,给她留有宿舍,但她却几乎没怎么住,能回于宅的时候都会回于宅。
  因为于安河已经打点好的缘故,学校里的校长待她十分的客气。亲自询问她的一切需求。任念念以前就不是好学生,这下要重新捡起书本上的知识是难的,校长给她的老师都打了招呼,让多多的关照她。
  她客客气气的向人道了谢。
  进入学校后的任念念忙碌了起来,几乎是手不离书。有不会的向老师请教,除了上课的时间都是呆在图书馆里。她学得极为费力,每每疲惫想要休息时想起于安河来,她都会埋头继续学习。
  周末的时间里她也从不偷懒,在于宅里背书或是单词,然后勤快的打理着宅子。她不愿意让宅子有任何的变化,几乎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亲力亲为。尤其是于安河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偶尔在学校里回不来,遇到下雨时她也会打电话给看院子的老魏,让将那些花草搬到屋檐底下,或是记得浇水。
  学校里和她同龄的人很多,但她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也有男孩子觉得她有意思,请她吃饭或是送上小礼物,都被她以生人勿进的态度给拒绝了。
  她仍是每个星期都会去墓地,遇到天气好时会在墓地呆上半天的时间,有时候是在墓地前看书,有时候则是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儿。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自言自语,仿佛于安河能听得到似的。
  宋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在她去学校的这段时间里,也曾去看过她几次。大概是有了事儿做的缘故,她的气色比起那段时间好了不少,她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在任念念所住的单人宿舍逛了一圈,才发现她什么东西都是将就。比一大老爷们儿还不讲究。于是在下次过来时带上了一堆日用品。
  时间慢慢的过去,凛冽的春天远走,炎热的夏天渐渐的来临。因为身上有疤痕的缘故,即便是大夏天,任念念也没穿短袖,都是穿着长袖t恤或是衬衫,更别说像其他爱美的女孩子一样穿裙子里。
  宋于看着是心疼的,在一个周末时过来看她,两人一起去了学校外边儿的一家麻辣烫店吃了饭。
  任念念现在整天都埋在书中,无论是对吃还是对用都丝毫不讲究。她很少出来吃饭,多数时候都是吃食堂。在这边呆了几个月,对附近竟然不是很熟。这店还是宋于找的。
  两人坐下后宋于便去拿了菜,她记得以前任念念爱吃肉,拿了好些肉。又让任念念自己去拿。
  她自己没有拿肉,带回来的全是蔬菜。宋于的心里是有些纳闷的,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待到晚些时候开始吃饭,发觉她只吃蔬菜后她开口问道:“你不喜欢吃这些吗?”
  她是纳闷的。
  任念念淡淡的笑笑,说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吃素,吃素挺好的。”只是在学校这样的大环境里,还没完全做到一点儿荤腥也不碰。只是她不再碰任何的肉类。
  宋于在这一刻就想起了于安河来,她是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她才开口问道:“念念,你有没有想过要祛除身上的疤痕?”
  她今天过来穿的是短袖,但任念念穿的仍旧是格子的长袖衬衫,浑身上下一点儿都不露。也不知道她热不热。
  她的语气里带着试探,问得小心翼翼的。
  任念念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事儿来,不由得一怔。那些过往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一般,她曾有一段时间十分的恨陆迟,也为自己的这一身疤痕感到自卑压抑。但现在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切仿佛都淡了。她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了。
  她很快回过神来,微微笑笑,摇摇头,说道:“不用阿于姐,我现在挺好的。”她是猜到宋于在想什么的,稍稍的顿了顿忽继续说道:“我并不在乎那些疤痕,穿长袖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了不适。”
  在哪儿都不乏有长舌多事之人,她并不愿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并不是因为身上有疤痕自卑才不肯穿短袖。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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