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全部?见护士再次点头,孟钊又问,任海死时正在注射的那一瓶呢?现在在哪?还有保存吗?
  没有,任总死后,药瓶和剩余药品就作为医疗垃圾被清理了。
  你们医院的垃圾多久清理一次?
  一天一清。
  孟钊跟陆时琛对视一眼。果然,任海死前,吴嘉义便清理了所有证据。吴嘉义被监视前的最后一次犯罪便是谋杀任海,如果连这件事都找不到证据,那其他罪证只会消失得更加彻底,更难找寻。
  你们医院负责处理医疗垃圾的人是谁?孟钊看向那护士。
  是后勤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程韵拿着拷贝好的硬盘小跑过来:钊哥,已经拷好了。
  你留在这里,联系青哥让他找物鉴的人过来,检查任海的病房是否留有吴嘉义的痕迹。孟钊对程韵说完,握住陆时琛的手腕,又转头问任骏,你们医院的医疗废物会送到哪处理?
  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问后勤部门。
  原本证据消失就让孟钊有些烦躁,再看任骏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废物模样,更是让他气血上涌,恨不能替死去的任海揍这不争气的儿子一顿:后勤部门在哪儿你总知道吧?!
  见孟钊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任骏顿时吓得不敢大声说话:知道
  赶紧带路!
  跟任骏到了医院后勤部门,查找到医疗废物的运送地点,孟钊跟陆时琛快步走出医院。两人撑着伞,步子迈得很快,任骏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坐进车里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
  凌晨三点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黑色的suv划开漫天雨帘,一路像城市东北角的方向疾驰。
  明潭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厂内阒无人声,远光灯照亮漆黑的园区,停在医疗废物处理站门前。
  孟钊下了车,对任骏扔下一句你在车里等着,便和陆时琛下了车,快步走向值班室。
  十天前的医疗废物?正在打瞌睡的值班人员听明两人的来意,打起精神回答道,早就焚烧了,现在对医疗废物管得这么严,垃圾不过夜的。他说着,拿过旁边的记录本,找到十天前的登记记录,指给两人看,你们看,临江医院的医疗废物,当天已经焚烧了。
  孟钊看着那行临江医院的记录,重重叹了口气。虽然来之前已经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得知最后的证据也被焚烧销毁,孟钊还是忍不住一阵怒火攻心。
  这时,程韵打来了电话。
  孟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接起来:物鉴怎么说?
  钊哥,这间病房打扫得很彻底,没发现吴嘉义的脚印和指纹
  操。孟钊忍不住骂了一声。
  原本以为任海被谋杀会带来重要线索,但吴嘉义居然把所有罪证都处理得一干二净,想到此刻的吴嘉义还在那间豪宅中安然入睡,而市局上下却因为寻找罪证忙了一夜却一无所获,孟钊便控制不住想一枪崩了吴嘉义的念头。
  先上车吧。陆时琛抬手揽住孟钊的肩膀,撑开伞,跟他一起走出值班室。
  上了车,孟钊仍无法平息怒火:忙活了大半夜,线索居然又断了,一个大活人被吴嘉义生生弄死,居然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十天之前的医疗废物,被处理了也正常,感受到孟钊身上的愤怒情绪,陆时琛道,吴嘉义犯罪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轻易留下罪证。
  两年时间不间断注射同一种药物,最后居然连一个药瓶都没留下孟钊捏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想到后排的任骏两年间居然毫无防备心理,他简直无法克制自己愤怒。
  说不定临江药业的药物检测对比会有结果,陆时琛说,要不要现在回市局看看?
  行吧。孟钊说。眼下看来,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陆时琛启动了车子,刚要将车开出去,后排任骏低低地出了声:孟警官,你们是在找我爸生前注射的药物吗?
  废话。孟钊没好气道。
  被孟钊这一凶,任骏面露怯色,声音压得更低了:如果是药的话,我家里应该有
  什么?孟钊猛地转头看向他,你家里有任海去世前注射的药物?
  嗯任骏怯懦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爸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都快不认识我了,前一阵子,我把他接到了老房子里,想试试看能不能让我爸想起一些事情,那一阵他都是在家里接受的治疗,药物也是吴叔叔亲手给我的,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一点没注射完的药物,好像还没扔
  你怎么不早说?!孟钊怒道,老房子地址在哪?
  第96章
  宝岳区的欧式独栋别墅门前,黑色suv稳稳停住,车上走下三个人,撑着伞快步朝别墅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任骏走上门口的几级台阶,用指纹开了锁,见孟钊一路眉头紧锁,似乎跟重视这件事,他一刻也不敢磨蹭,将伞扔到一旁,鞋也顾不上换,小跑着进了屋里,孟钊随之大步跟上去。
  陆时琛站在屋檐下的门口处将伞收拢,伞面上的雨水迅速顺着伞骨滴落下来,很快在台阶上汇聚成了一滩水,他的手指握着伞柄,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上方漆黑的夜色。
  任骏一进屋,便直奔西南角一间卧室,走到床头旁边专门的小型药品柜:我记得当时是放到了这里
  他说着,弯下腰朝里看,对,就是这个。正要伸手拿,孟钊走了过来,我来吧。
  孟钊戴上塑胶手套,半蹲下来,从药品柜里拿出了那半袋注射液看了看,透明的软袋上没有任何文字标注。他抬眼看向任骏:确定这药是吴嘉义给你的?
  嗯,任骏点了点头,当时是他来看我爸的时候,亲手递给我的,还叮嘱我一定不能停药。
  亲手递给你的?孟钊追问道。
  是亲手给我的,时间不久,我还是记得的。任俊说。
  孟钊盯着袋子,陷入了片刻沉默,这案子进行到现在,经历过太多曲折坎坷,甚至他和陆时琛还几次差点搭进命去,如今终于找到可能将吴嘉义送往法场的关键性证据,但此刻他心里却完全没有一种解脱或欣慰的感觉。良久,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吧。
  孟钊从屋里走出去时,陆时琛仍等在门口。他站在屋檐下方看向外面的夜色,脸上跟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目光移到孟钊手上的半袋注射液上:找到了?
  孟钊走过去:嗯,拿回市局化验吧。
  陆时琛将手里的伞撑开,跟孟钊一起朝车子走过去。
  市局三楼的理化实验室内,实验台上摆满了从临江药业搜集的药物样本,几位身穿白大褂的技术警察正通宵忙碌,聚精会神地对药物成分进行提取和化验。
  凌晨四点半,孟钊推门走进理化实验室,在外屋抬手敲了敲玻璃窗。
  里屋实验室内,负责人沈承抬起头,见是孟钊,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出来:怎么了钊儿?
  比对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成分一致的药物?
  没呢,沈承活动了一下脖子,哪儿那么快,那么多样本,就我们这点人手,才化验了不到十分之一。
  孟钊将那半袋注射液递过去:承哥,先化验这个吧,任海死前注射过的药物。
  行。沈承接过注射液,转身走回了实验室内。
  窗外已有了天亮的迹象,但暴雨仍旧下个不停,天色显得灰蒙蒙的。
  等待的时间永远都是煎熬的,虽然经历过不少类似场面,但此刻孟钊的内心仍抑制不住焦躁一定得是真的,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他在实验室外来回踱步。
  陆时琛则站在那里,看着孟钊在自己眼前踱了一圈又一圈,在下一圈孟钊踱回他面前时,他低声道:会好起来的。
  孟钊脚步一顿陆时琛这是在鼓励我?他侧过脸看向陆时琛,初是疑惑,随后脸上的表情舒缓下来,嘴角微弯,向陆时琛点头道:嗯。
  因为陆时琛这句话,他的焦躁莫名舒缓了一些,没再继续走动,站到陆时琛旁边等待化验结果。
  几分钟后,沈承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看向孟钊:跟疗养院地下室那些药物的成分完全一致。
  孟钊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一把握住陆时琛的手腕:走,去逮捕吴嘉义!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身后道:承哥,帮我把注射袋交给物鉴,让他们提取上面的指纹。
  身后沈承应了声好,孟钊已经跟陆时琛快步走到了过道尽头,拐到了楼梯。
  凌晨五点,车子绕过茂密的绿化带,停至吴嘉义的豪宅门前。
  正在车内通宵监视这座豪宅的值班警察见孟钊过来,推门下了车,撑着伞走上去:孟队,陆顾问,怎么这时候过来?
  倾盆大雨砸在伞面和地面上,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了人声,孟钊得抬高声音才能压住雨声:逮捕吴嘉义!
  所有的警察听到消息,立刻集合到大门口,等待着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孟钊推开门,和陆时琛并排走了进去,偌大的豪宅内一片晦暗,只能隐隐看清屋内各种摆设的轮廓,四处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一旁的警察走过去,摁了墙上的开关,顶灯大亮,晃得孟钊眯了一下眼睛。
  不知为什么,这诡异的寂静让孟钊体内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外面来人了,屋内的灯也亮了,吴嘉义就算在熟睡,现在应该也已经醒了吧?
  然而,此刻这栋豪宅内却一丝动静都没有。
  不对劲。
  孟钊抬手摸上别在腰后的那把枪,将陆时琛朝自己身后的位置拉了一下,然后朝吴嘉义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吴嘉义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条缝,孟钊走过去将门推开,立刻皱起了眉
  卧室内空无一人。
  身后的值班警察有些慌了神:人呢?我们每一个小时就要来检查一遍,大概十五分钟他还睡在这里
  孟钊神色凝重:所有人,立刻搜索其他卧室。
  他又拿起对讲机,在外监视的警察也不要松懈,随时留意周边是否有吴嘉义的身影。
  孟钊看向这张床,床单和被罩上的确还能看出不久之前有人在上面躺过的痕迹,他又走到窗前,窗户是从里面锁着的,跳窗逃跑也不太可能。周边监视的如此严密,吴嘉义能藏在哪儿?
  两分钟后,几道声音从不同方向传过来
  二楼没有!
  吴嘉义不在!
  没人!
  孟钊环视着豪宅,眉头紧锁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在这个节骨眼上,吴嘉义居然逃了?!
  孟钊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维持冷静道:从外面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密室或暗间。所有人继续搜,寻找有没有密室或暗间之类的地方,今天就算是把这房子掀了,也得找到吴嘉义!
  是!所有警察收到命令后,继续分头搜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完,孟钊开始审视房间内不起眼的角落,快速寻找着线索。
  这种密室或暗间,一定不会常用,越是隐蔽,反而越容易留下线索。陆时琛说罢,走向书房的一处书架,书架下散落了几本书,陆时琛半蹲下来,开始敲击地面。
  而此时,孟钊则来到了书架另一侧的墙角,也半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铜质镇尺。
  镇尺的一侧有严重磨损痕迹,上面还沾着类似石灰的东西,他拿着那把镇尺,半蹲下来观察屋内的地砖。随即,他看到脚下的那块地砖边缘有轻微的碎裂痕迹。
  应该就是这里。孟钊将手中的镇尺插入地砖旁边的缝隙,用力一撬,地砖果然松动,被镇尺撬了起来。
  陆时琛听到声音,将注意力从书架转移到孟钊这边,他走过来,半蹲下来帮孟钊将那块被撬起来的地砖搬开。
  地砖下方,一扇跟疗养院地下室相似的黑色铁门露了出来。
  孟钊扔了镇尺,手指插到铁门之间的缝隙,向两侧用力扳动,沉重的铁门缓缓滑开,露出了下面狭长而幽深的楼梯
  看来,吴嘉义就是从这里逃了。
  孟钊拿出手机,用手电筒将幽暗的楼梯照亮,跟陆时琛一前一后走下去。
  二十几级阶梯直直通向一个只有一米宽窄的过道,那过道漆黑幽深,几乎只能容下一人。
  看来是深知自己作恶多端,有朝一日可能会败露,竟然连地道这种东西都能挖出来,这老东西到底给自己留了多少后手!孟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几十米,孟钊和陆时琛终于走道了地道的尽头,又见到了一扇铁门,孟钊一手握枪,一手持手电筒,踹门而出,眼前瞬间开阔,却仍空无一人。这里是?
  一座地下停车场!孟钊瞬间反应过来,吴嘉义极有可能开车逃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将自己的位置发送给周其阳,然后拨去电话:立刻查监控,看我发你的这个地下停车场半小时之内有没有车辆驶出。
  同时他拿出对讲机,对负责监视吴嘉义豪宅的领头警察讲道:屋里暂时不用搜了,留下几人继续监视房子。然后你立刻带上剩下的人,到我这边来,把我的车也开过来,位置我发你。
  孟钊和陆时琛走出地下停车场,简单了解了一下所在位置,这是吴嘉义豪宅附近的一处小区,直线距离非常近,也就一百米不到。这小区由吴氏集团开发,地道应该也是早在开发之初就暗中设计好了。
  不到一分钟,负责监视吴嘉义豪宅的警察们就赶到了,他们下了车,等待孟钊的进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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