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慕凌辰

  苏锦与柳知默唱双簧,魏青翎气闷,正想讽刺柳知默几句,却远远地看到王爷过来了,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王爷不喜欢她是一回事,自己一副怨妇和泼妇的姿态,叫王爷看见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苏锦还奇怪,这位魏侧妃怎么肯乖乖地吃了这个亏,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恍然大悟,原来是王爷来了。
  他越走越近,亭子里的几个女人全都站了起来,苏锦也只好跟着众人起身,还没等人走到眼前,魏青翎便先行一步,上前行了礼。
  慕清辰还没等她拜下去便将人扶了起来,笑着半扶着她走到了众人面前,苏锦跟着另外几位一起给他请安,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别多礼了,都起吧。本王刚回府便听说锦儿将你们都叫了过来赏花,本王也来凑凑热闹。’
  苏锦笑道:“我瞧着池里的荷花开的实在好,若是没有人来赏,岂不是可惜了,便心血来潮,请了几位姐姐过来,没想到王爷也有这样的雅兴,早知道也该送一支荷花到王爷那里的。”
  苏锦说话的时候心中默念:我是宠妃,我是宠妃,我跟王爷说话要随意一点。
  果然慕清辰听了她的话大笑:“如今也还不算晚,你若是此刻送给本王一支荷花,本王便不治你的罪了。”
  苏锦笑道:“王爷想要荷花又有何难,叫个人摘来就是了。”她话音刚落,银杏便要出去找人摘荷花了。
  慕清辰却笑道:‘本王说的是,要锦儿你亲自送的才行。’
  这却叫苏锦为难起来,虽然她是生长在南边的,但是自己并不会囚水,便是能囚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进池子里替他摘一朵荷花吧?
  她甚是为难地看向慕清辰,却一眼看到了刚才柳知默吃的荷花酥,眼前一亮,上前拿了一块儿递给慕清辰:‘王爷,请吧。’
  慕清辰被递到自己眼前的“荷花”哭笑不得:“锦儿?这也算是荷花?”
  苏锦辩解:‘这名字叫荷花酥,样子也是荷花的形状,自然也算是荷花了。’
  慕清辰笑了一声:“既然锦儿这么说了,那本王便也认了,只是,须得你亲自喂本王才算。”
  苏锦一惊,手中还未送出去的荷花酥差点掉在地上。
  不只是她,就是另外几位看戏的也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们两个。
  “啪”的一声,吓了苏锦一跳,她以为自己手中的荷花酥真的掉在地上了,连忙低头去看,但是荷花酥还在。
  再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在众人目光下左立难安的,不是柳知默还是谁?她手中的勺子正躺在桌子上。
  她见众人都向自己看过来,红着脸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慕清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对苏锦笑道:‘无事,你别想着躲过去。’
  苏锦没有看柳知默,却似乎能感受到她难以抑制的悲伤。
  想了想,苏锦左手抽出袖中的帕子,托着那块在自己手里都快被捏碎了的荷花酥,递到了慕清辰的嘴边,众目睽睽之下,慕清辰一口咬住了她手中的荷花酥,还故意碰了碰她的手指,苏锦被吓到一般,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正在她暗恨慕清辰太过分,却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不满,只能假装害羞地低着头的时候,柳知默却忽然起身说话了:‘妾该用药了,就不叨扰王爷和妹妹了,先回去了。’她甚至都没等慕清辰答应,就领着青莲飞快离去,凌乱的步伐和背影,仿佛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锦眼睁睁地看着她逃一般地离去,慕清辰却连看也未看,苏锦疑惑,难道自己又猜错了,慕清辰对柳知默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柳知默开了口,剩下的几位也不想在这里看苏锦和王爷调情,各个都说有事要回去了,魏青翎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却什么也没有说,柳知默走的凌乱,这位魏侧妃的情况也未见得就有多好,虽然她当着王爷的面绝不会像柳知默那样失态,但是从她努力绷的紧紧的后背,苏锦也不难猜到,恐怕更恨自己了。
  片刻的功夫,众人便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下慕清辰和苏锦。
  苏锦还沉浸在刚才的不好意思中,便是她不喜欢慕清辰,被一个男子这样对待,自然是难为情的。
  慕清辰却似乎并不在意,看众人都离开了,他也起了身:“本王也先回去了。”
  苏锦看着跟刚才非要自己喂他吃点心仿佛不是一个人的慕清辰,瞪大了双眼,这人怎么可以转变的这样快,自己连点儿准备都没有,现在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却满脸害羞,好像自己很喜欢他一样。
  拍了拍自己的脸,苏锦提醒自己: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样了,做戏而已,谁不会呢。
  等到他也走远了,苏锦才反应过来,这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一来,众人都走了,该不会又是来警告自己的吧,叫自己不要惹是生非。
  不过她才不怕呢,便是来警告自己又如何,她可什么也没做,她待在这王府中,身为受宠的侍妾,难道不应该招摇一下吗?
  只是慕清辰今日演的这一出,苏锦也看明白了,他是不把自己彻底推进火坑,是不会罢休了。
  默默叹了口气,苏锦哀叹,自己当初为何会答应帮这个忙呢?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带自己来王府,自己也确实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赵府她是不想回去的,天下之大,却并无自己的容身之处。若是有一天,自己帮完了他的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想到之后的路,苏锦就有些头痛,只能暂时放下。
  自那次慕清辰来她的听荷院,成功地用一块儿荷花酥激起了众人对她更大的仇恨,顺带着赶走了众人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来过听荷院,据银杏打听,他也没去别的院子,每日都是睡在书房的。
  一直等到快半个月之后,他才来到听荷院,不过这次来却是告诉苏锦,他要出一趟远门,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他走之后,要她看好王府后院,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苏锦腹诽,他也太相信自己了,自己不过一个侍妾的身份,仗着他的宠爱,才能在这王府后院活的有滋有味,他走了,自己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还帮他看着后院?
  不过既然当初答应了帮他这个忙,苏锦也不好直接说不行,只是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身份低微,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恐怕力不从心。
  慕清辰听到她的话,倒是仔细考虑了一番,然后将慕越留给了她。
  苏锦不知道慕越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只知道他一直是跟着慕清辰出入的,又姓慕,想必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其实慕越是与慕清辰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当今皇上一位弟弟的庶子,算起来也是贵人,反正是之前的赵杏儿不可能见到的贵人,只是因为与慕清辰情谊深厚,才愿意一直跟在他身边,并非下人仆从。
  但是慕清辰将慕越留下来,却并非是为了苏锦,而是苏锦的话提醒了他,这府里需要有一个身份足够的人,才能护得住默儿,但是慕越毕竟是男子,行事不便,若是中间有了苏锦,那就好办多了,至于苏锦一个王府侍妾与慕越一个外男走的太近会不会惹出闲话,这就不是慕清辰要考虑的事情了。
  当时的苏锦并未想到这么多,她虽不知道慕越身份,但看平日里众人谁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就是魏侧妃也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慕清辰将这个人留给自己,也算是有良心了,所以她当时高高兴兴地道了谢。
  慕清辰第二日便离开了王府,苏锦是在魏侧妃来问她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慕清辰这次出远门,并没有告诉别人,魏侧妃连日不见慕清辰,心中着急,才来苏锦这里打探消息,以为她这个受宠的侍妾会知道些什么,这个时候苏锦才想起来,其实自己除了知道慕清辰是出了远门,别的也什么都不知道。
  慕清辰出去这么长时间,却不叫别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连王府后院的女人都不告诉,他是在防备谁?
  苏锦一直知道慕清辰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她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便是不故意去打听,也有些事情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当今皇上共有四子,当今太子乃皇后嫡出,既为嫡又为长,刚出生便被册封为太子,按说这太子之位是再稳没有了,可惜,据说这位太子体弱多病,当今皇上年事已高,缠绵病榻,多有事情不能亲理,多次想要太子监政,却发现这太子比皇上还不如,三天两头的生病,大臣们私底下多有怀疑,这位太子是不是能活的比皇上长都不一定,传位给这样一个人,怎么叫他们放心,所以本来占尽了天时地利的太子,近几年随着身子越来越弱,不被看好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底下的几位王爷看了这样的情形,蠢蠢欲动也是在所难免。
  三王爷天生腿有残疾,便是有夺嫡的野心,支持他的人却并不多,所以当今呼声最高的当属当今二王爷,也就是苏锦家中这一位端王和当今瑞王,慕凌辰,可是据说端王向来唯太子是从的,每每有大臣来像他投诚,都会被好好说教一顿,叫他们衷心于太子,与瑞王行事锋芒毕露完全不同,这位端王爷看上去,并不想参与这场夺嫡,所以不管是在皇上还是在太后那里都是更喜欢这位端王。
  但是苏锦在这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却是并不信这样的传言,若他只是甘心做一个闲散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尽心,每日不是在看公文,就是在接代大臣,一个真求闲散的王爷会不停地接触大臣吗?更何况,他府里的这几位女子,可都是大有来头,吏部,刑部,军队,哪一样他没沾?
  只是这些在苏锦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不是自己该想,该管的,所以即便有风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即便她早就发现了这王府中的不同寻常,她也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慕清辰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知道的越少,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苏锦在王府后院这一方天地已经过的足够艰难,并不想再牵扯进前朝,但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瑞王爷却点了名要见她。苏锦听到红枫来通传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若她没有记错,这位瑞王爷算是慕清辰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己可是他的兄长的小妾,他趁自家兄长不在的时候,要见自己一个小妾?怎么看都是不大合规矩吧?更奇怪的是,魏青翎,她竟然让自己去见他?她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苏锦只能认为她就是故意的,让自己去见瑞王,等王爷回来,必定又会编排自己一番。
  苏锦心中生气,却也不敢不见,早就有所耳闻,这位瑞王行事向来没有章法,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然也不会在太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了,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只是他势力强大,皇上卧病,太子身弱,连皇上和太后也拿他没有办法。据说一度他势力强大到完全可以逼宫,当然,也有传言说他确实也这么做过,不过不知是为何,人都已经进了皇宫,见了太后之后却忽然退了兵,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此以后,他依然招兵买马,仍然明目张胆,却也许下诺言,只要太子在一天,他便不会乱动。
  之前苏锦一直觉得皇宫之中的人,都应该像慕清辰这样老谋深算,谋定而后动,时机未到,绝不会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一旦开始行动,决不会轻易回头,但是这位瑞王的事迹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逼宫对他来说,竟然还能做到一半放弃?更神奇的是,他既然当初能逼宫,势力想必已经足够,却为何忽然许下只要太子在一日,自己便不会反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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