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坦白
银杏看着苏锦拿在手里的那张小小的字条，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她一直以为自家姑娘才是最得宠的，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柳侧妃才真正是王爷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苏锦笑了笑，将纸条重新叠了起来：“银杏，将另一半娃娃捡起来，把纸条重新放进去吧。”
“姑娘？”
“无事，只是恐怕待会儿还要走一趟了。”苏锦笑道。
“姑娘是打算告诉柳侧妃？”银杏不懂。
“自然是要告诉的，这是王爷写给柳侧妃的，我今日拿到了，却不说，难保等王爷回来，不会问起来。”苏锦说道。
银杏一想，姑娘说的在理，这是这样的话，对自家姑娘也未免太过残忍。
苏锦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与慕清辰本是帮忙而已，两人之间早已约定好，连夫妻之实都没有，又何来的争宠一说呢。
只是这话还不能告诉银杏。
“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想必咱们这位王爷是触景生情，才写出这么一首诗来，看来咱们猜的不错，王爷确实去了南边。”苏锦笑道。
这算是什么收获啊，银杏不解，知道了王爷的去处，又有什么用呢，自家姑娘又不像莹侍妾那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王爷的去处。
苏锦倒并未在乎银杏的不高兴，收拾了东西，高高兴兴地带着娃娃又折回了垂柳院。
青莲见她进来，有些惊讶：“苏姑娘？”
苏锦笑道：“我有些事来找姐姐，青莲可别嫌我烦。”
青莲连忙将人迎了进去：“苏姑娘说笑了。快请进来吧，只是刚刚我家姑娘还在念叨，说要等明日苏姑娘才会来呢。”
苏锦笑道：“姐姐竟然如此想念我，那我来的倒是正好呢。”
她进屋的时候，柳知默也刚起来，看苏锦进来，连忙站了起来，笑着拉了她：‘妹妹怎么又回来了？’
苏锦笑着拿出了那个娃娃：‘来还姐姐东西的。’
“哎？娃娃不是已经送给妹妹了吗？妹妹为何又来还给我？”柳知默不解。
“姐姐送我的是娃娃，可没说，连里面的东西一起送给我。”苏锦笑道。
柳知默拿起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娃娃，仔细看了看，发现中间确实有一条缝，她稍微用力，娃娃便分成了两半，看到了中间的字条。
苏锦看着她将字条拿了起来，笑道：‘我得先给姐姐赔个不是，我今日将娃娃拿回去之后，放在桌子上不小心掉了下去，谁知它竟然摔成了两半，我当时一看就心凉了，姐姐视若珍宝的娃娃，竟然叫我不小心摔坏了，那可得了，连忙将那娃娃拿起来，却没想到正看到其中的这张纸条，我一时好奇，就将纸条打开了，一看其中的内容，想必是写给姐姐的，便来送给姐姐了。’
苏锦说的时候，柳知默也已经将纸条看完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纸条小心地叠起来，重新放回了娃娃中。
听完苏锦的话，柳知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叫妹妹见笑了。”
苏锦笑道：‘这有什么要紧，姐姐得王爷记挂，我也替姐姐高兴呢，只是没想到咱们这位王爷，也会玩出这些花样来。’
青莲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她就知道王爷送的东西不能轻易给别人，想着苏锦毕竟救过自己，与自家姑娘关系也算好，才没有出声阻止，谁知一时心软，倒是酿成了大错，这下姑娘与王爷的关系是再也瞒不下去了，而自家姑娘，似乎还什么也没有反应过来。
苏锦表现的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叫青莲更吃惊了，自家姑娘在王府向来是以不受宠的面目出现的，如今却得到王爷的书信，她怎么会不震惊呢。
苏锦只是笑着看了看青莲，又看了看柳知默。
而柳知默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着急站起来去拉苏锦：“妹妹，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姐姐隐瞒了我什么？”苏锦笑道。
“我，我，王爷与我，我们，不是故意不告诉妹妹的。”柳知默一句话说的没有半点儿逻辑。
苏锦却并未在意一般，认真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青莲看着柳知默为难的样子，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连忙跪在了苏锦面前：“苏姑娘，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家姑娘故意隐瞒你，王府生活不易，姑娘又生性单纯，王爷怕我家姑娘遭了毒手，所以不敢在众人面前表露心意，并非是对姑娘故意隐瞒，而是，而是，不想给姑娘多事。”
“哦？会给我多什么事呢？”苏锦笑问。
“怕苏姑娘为了我家姑娘的事担心。”青莲硬着头皮说道。
苏锦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
柳知默看着苏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像真的生了自己的气了，急的她差点跪了下来，苏锦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了起来。
柳知默顺手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不肯放手：‘妹妹，妹妹，你听我说，我，我真的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那既然如今我也已经知道了，不知姐姐可愿意说实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呢？”苏锦收敛了脸上的假笑，问道。
柳知默却忽然犹豫了：“妹妹，不是我要故意瞒着你，而是这件事牵连甚广，凡是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妹妹还是不要问了。”
“哦？没想到姐姐竟然还怀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倒是我小瞧了姐姐。”苏锦自嘲：“也是我傻了，总是将姐姐当作柔弱的人，当姐姐傻的很，其实最傻的还是我自己。”
“妹妹，你听我说，我虽然没跟你说实话，但是我并非故意骗你，也从未想过害你。”柳知默连忙说道。
“姐姐说未想过害我？”苏锦装似随意地问道。
柳知默却忽然沉默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苏锦，又无奈地点下了头。
她确实未直接出手害她，但是导致她现在出现在这个王府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她甚至还想着等她生下了与王爷的孩子，自己就把孩子抱过来当作自己的，而她则会被送到偏远的地方渡过一生，这样，她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从未害过她？
柳知默不敢说话。
苏锦却是格外震惊，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柳知默竟然真的认了，这还真是让她想不到，她一直以为柳知默是个单纯软弱的人，没想到她还真的害过自己，如今自己还承认了？
苏锦不敢置信地摇头：“你竟然，竟然真的害过我？你每日叫我妹妹的时候，你是如何开的口？”
柳知默摇头：‘我，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妹妹不愿意，等王爷回来，我就跟王爷说，我不要把你们的孩子抱过来了，妹妹的孩子就妹妹自己养好不好？’
苏锦皱眉，这都是什么啊，哪来的孩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青莲冲着自家姑娘摇头，柳知默却根本没看她，对着苏锦说道：“妹妹，我跟你说实话，你莫要怪我。”
柳知默最后还想挣扎一下。
“柳侧妃不妨说说看。”苏锦笑道。
“其实当时接妹妹进府是我跟王爷共同的主意，妹妹也知道，我是生不了孩子的，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王爷的孩子，所以我求了王爷，求他找来了妹妹，想等妹妹生下孩子之后就由我抱过来。”柳知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苏锦的反应。
苏锦听她说了之后倒不怎么生气了，实在是她当初进王府也是跟慕清辰的约定，而且他们之间的约定早就已经变了，只是柳知默还不知道而已。
但她还是假装生气道：“柳侧妃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只问，生完孩子之后呢，柳侧妃打算怎么处置我？”
柳知默看着生气的苏锦，不敢说话，又不能不说：“送妹妹去一个偏远的地方。”柳知默聂聂着说道。
‘’孤独终老？苏锦质问。
柳知默不敢反驳，也不敢说是。
苏锦叹了口气：‘罢了，你所谓的秘密我也不感兴趣，只是你既然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就权当是我之前看错了人，你我之间姐妹情谊，就此作罢吧。’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
柳知默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妹妹，除去这件事，我再无别的事情害过你，等王爷回来，我就跟他说，不会将妹妹的孩子带走，妹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苏锦掰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你我之间已生嫌隙，便是继续相处下去，姐姐觉得还能像往常一般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倒不如干脆断个干净。”
柳知默却不肯放手：“妹妹。”
苏锦却并未再回头，直接迈开了步子往外面走。
柳知默自知留不住她，只能默默地流泪。
眼睁睁地看着苏锦走远了，柳知默也已经哭成了泪人，青莲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姑娘，快起来，地上凉，你可不能受冷。’
柳知默拉住青莲，迫不及待地问道：“青莲，青莲，你说我该怎么跟妹妹说，她才能原谅我啊？”
青莲默然，在她看来，苏姑娘是位刚强的人，如今既然得知姑娘骗了她，想必不会轻易原谅姑娘。
柳知默期待地看着她，指望这个从小到大都能给自己出主意的青莲，这一次也能帮自己想出好的对策，但是这个让她寄予厚望的人，如今却只是保持沉默。
柳知默松开了拉着青莲的手，呆呆地坐回了椅子上。
那边苏锦刚离开了垂柳院，银杏便不解地叫道：‘姑娘？’
苏锦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银杏不解的是，姑娘在听荷院拿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根本就没生气，来的路上也根本没有生气的迹象，为何到了垂柳院却忽然发起脾气来了呢？只是再转念一想，毕竟姑娘一直以来都是王爷最宠爱的侍妾，如今发现王爷心中另有其人，生气好像也不为过，何况柳侧妃他们还想出那么歹毒的方法，想要抱走姑娘生的孩子，叫姑娘孤独终老。
所以连她也搞不清楚了，姑娘好像确实应该生气，只是在听荷院的时候，她似乎又没有生气，银杏叹气，她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苏锦也没说话，回到听荷院之后，才叫银杏：‘快替我倒杯茶来，刚才在垂柳院与他们闹这一场，真是口干舌燥。’
银杏听话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心中更不解了，现在怎么看姑娘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她实在忍不住了：“姑娘，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锦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笑道：“你不过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生气。”
“姑娘果然聪明，银杏愚笨，实在看不懂姑娘这一番作为。”
“我若说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想必你也不会信。”苏锦笑道。
“这倒是的，姑娘好歹也是王府最得宠的女人，又跟柳侧妃交好，谁知，竟然被这位柳侧妃耍的团团转，姑娘不生气才怪。”银杏大着胆子说道。
苏锦点了点头：“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想必柳侧妃也不笨，她那位青莲更不笨，我若是不生气，岂不是显得奇怪。”
“可是在奴婢看来，姑娘似乎并不生气。”银杏看着苏锦小声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苏锦笑道。“我确实不大生气，我在这府中本就是王爷的一颗棋子，既然柳侧妃是跟王爷一样的，做王爷的棋子就是做柳侧妃的棋子，其实并无任何区别。”
银杏不明白：‘姑娘说什么棋子？’
苏锦无奈苦笑：“我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女子，孤身来到王府，你以为靠的是什么呢？”
“王爷的宠爱。”银杏犹豫地说道。
“王爷的宠爱？”苏锦笑道：“那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啊，那是柳侧妃那样的人才有的运气，我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那姑娘靠的是什么？”银杏不解地问道。
“我说了，我来王府是王爷的安排，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苏锦淡淡地说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银杏虽然还是不大明白，姑娘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没错，确实应该王爷如何安排便如何做，但是怎么感觉从姑娘的嘴中说出来便有些不同的意味。
但是姑娘说不要自己多问，银杏也不好再问下去。
只是说道：‘那姑娘对柳侧妃是如何打算的？’
“柳侧妃确实生性单纯，一直以来给她出谋划策的，不是她身边的青莲，便是咱们这位好心的王爷。”苏锦笑道。
“那姑娘是打算原谅她了？”
“她是王爷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岂容我说原谅还是不原谅？”苏锦不在乎地拨了拨手上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