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离开
他一遍一遍地劝自己,就这样让她离开也好,以后不会再知道她在哪里,自然也不会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时间长了,说不定也就会将她忘了。
“把九儿叫来。”李玉书忽然说道。
门外的珠儿连忙答应一声,他就知道公子绝不会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无动于衷,只是他不知道公子不自己去追,叫九儿是为什么。
九儿本来正在与几位掌柜对账,听到珠儿叫自己,说是公子找自己有急事,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道了声抱歉,便离开了。
到了书房,李玉书只让九儿进去了,珠儿依然留在门口。
九儿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准备好了等着公子吩咐。
李玉书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九儿,我有件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公子尽管吩咐。”九儿说道。“我一定不辜负公子的期望。”
“杏儿今日离开了扬州。”李玉书说道。
九儿瞬间明白:“公子是要我将杏儿姑娘追回来?”
“不是,我要你改头换面,跟在杏儿的身边,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保护她,但是不能叫她发现。”李玉书说道。
若是有可能,他也想亲自去跟着杏儿,但是现在李家内部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他必须理清楚才能放心的离开,李家百年基业,不能会在自己手里。更何况,皇上封的这个扬州知府,也是掣肘,他现在不能离开,只能等过段日子再与皇上商量,辞去这个官职,等到他将这里的一切都料理清楚了,他就可以去找杏儿了,那时候,他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希望这一日不会来的太晚,李玉书心中想着。
九儿有些惊讶,公子很早就培养自己接管账目了,这几年自己也做的逐渐得心应手,平日里跟在公子身边也都是珠儿,像这样的事,公子一般都是让珠儿去做的,这次怎么忽然叫了自己,而且听他的意思是要一直跟在二姑娘的身边。这一去,很可能自己之前十几年的努力辛苦全都白费,心中要说没有诧异是不可能的,但是毕竟是公子的吩咐,自己的所有都是仰仗公子才得到的,自然公子吩咐自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所以他虽然吃惊,还是答应了下来:“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好。”
“去吧,切记,不要叫她发现你在跟着她。”李玉书叮嘱道。
九儿点头:“公子放心,我会小心的。”
九儿很快从书房出来了,珠儿连忙凑过去问道:“公子跟你说什么了?”公子一般生意上的事情才叫九儿,别的都是叫自己的,如今二姑娘就要离开,公子竟然还叫了九儿,难不成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处理生意,珠儿是想不明白了,只好来问问他。
九儿只是笑了笑说道:“好好照顾公子吧,我先走了。”
“哎。”珠儿喊道。
九儿却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珠儿暗自皱眉,他总觉得九儿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有事,他不能去问公子,九儿又不跟自己说,真是叫自己好奇的很。
九儿牵了马出了李家别院,便径直向扬州城门赶去。
苏锦并未想好要去哪里,出了城门之后,赶车的人问她:“姑娘,咱们接下来往哪里走啊?”
苏锦想了想说道:“往北边走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不过对于她来说,去哪里其实也都不要紧,她只是不想在一个地方待的太久了。
只是现在面临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她手中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当时从京城离开的时候虽然拿了瑞王府不少东西,但是一路走来,也已经变卖了不少,现在她手里的东西并不多了,而照目前的情势看来,她以后要在外面漂泊,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她虽然手里拿着李玉书给的令牌,按说只要拿出这个令牌来,她永远不必愁银子不够花,但是她自然不会轻易用李玉书给的令牌去取银子,所以现在要紧的是找一个可以谋生的差事。
只是她思来想去,这个世界对一个女子而言,未免太过艰难。女子未嫁时娘家养着,嫁出去之后要靠夫君养活,好像根本没有留给女子自己谋生的机会。她从小在赵府学的不过是绣花,厨艺,略通诗书,但是这些哪一个都不是能谋生的手艺。
苏锦有些为难地想着,难不成自己真的只能坐吃山空不成?
银杏早就发现姑娘一路上都是愁眉苦脸的,终于忍不住问她:“姑娘可是为什么事情为难?”
苏锦叹气:“银杏,我在想咱们以后怎么谋生啊。”苏锦长叹一声:“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只怕我们两个会饿死的。”
银杏想了想,忽然拍手说道:“姑娘,你不是会刺绣吗?我见过姑娘的手艺,比王府里的绣娘做的好多了。”只是她刚说完便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不行不行,姑娘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呢?”
苏锦倒是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个主意我不是没有想过。到底是谋生要紧,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只是我担心的是,我虽然会刺绣,却不知该如何变成银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她去街上叫卖,说实话,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银杏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见许多绣娘都是绣了东西用篮子放着到街上去卖的,姑娘若是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姑娘可以在家中绣了之后,我拿出去卖。”
“只是你以前也并未出过门,能行吗?”苏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咱们先试一试,若是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嘛。”银杏笑道:“说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呢。”
两人商定了以后谋生的手段,苏锦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咱们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定居下来。”
银杏赞同地点头:“姑娘想去哪里?”
“京城如何?”苏锦笑道。
银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姑娘不是刚从京城回来?怎么又想回去了?”
“咱们一路往北,就当是游玩了,正好到京城住下来。”苏锦笑道:“只是不知咱们口袋里的银子还能不能撑到京城,若是不能,那也只能中途停下来了。”
银杏笑道:“姑娘何必担心,若是真想去京城总会有办法的。”她大概猜到姑娘为什么说去京城了。大概是因为柳姑娘在京城吧,虽然她如今身在皇宫,姑娘去了京城,定是不可能见到她的,但还是要去京城,可见姑娘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人啊,当初下定决心离开京城,如今还是不放心她,自己又跑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大多地方已经玩过了的,所以这一路走过去倒是比来时用的时间更少一些,只是到了徐州的时候,银杏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姑娘可要在这里多留几日?”
苏锦想了想摇头:“算了吧。”她不去见长安,是因为知道自己见了他还是要离开,他本就对自己不能出门远行感到难过,自己又何必去他面前炫耀自己的自由。
九儿一路跟着苏锦他们,见她与银杏一路走来玩的还算开心,也能放心地跟李玉书禀报。
李玉书每每接到九儿送来的信,听他说苏锦一路上的事,跟着她同喜同乐,仿佛自己也在她身边一般,只要能时时知道她的近况,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处理的那些琐事也不觉得厌烦了,他再努力一点儿,再勤快一些,这些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那时候他就真的可以配资啊她身边了。
苏锦一路走来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跟在他们后面,大概两个月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京城,到的时候又是深秋了,北方的秋天是苏锦最喜欢的季节,这大概也是她要来北方的一个原因。
到京城之后,她托人在离皇城最近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不大,也不像她在扬州的家一般亭台楼阁,河湖假山,样样俱全,移步换景,处处都透露着精致。想来北方的院子本就以干净利落为美,正合苏锦的心意,入门便是影壁,后面是干净的院子,只在两边各种了竹子和枣树,现在是深秋,竹子叶已经落尽了,反倒是满树的枣子熟的正好。
房间不多,但她们人少,她与银杏一人一间,托人找了个打扫的下人,住在旁边的偏房里,也还有富余。
这是苏锦第一次真正住北方的院子,看什么都是新奇,与银杏和吴大妈一起里里外外收拾了好几天,看着院子焕然一新,苏锦cia觉得满意。
只是院子收拾好之后,苏锦手里的银子当真是剩的不多了,之前商量好的生意也要开张了,叫了吴大妈一起,让她带着自己和银杏去街上选了绣线和布料。苏锦绣活精致,自然选绣线和布料的时候总想选最好的,还是吴大妈看不过去了,劝了苏锦:“姑娘,咱们这绣好的东西是要拿到街上去卖的,你这东西太贵了不合适。”说着将苏锦手中的一把绣线拿看出来放到了人家的柜上。
苏锦笑道:‘是我不懂得了,多谢吴大妈指点。’
“哎呦,您客气什么。”吴大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是前些日子家中那位走了,还有一个儿子要读书,她想出来给人家做活挣点儿钱也好供儿子读书,之前一直在各个地方做短工,挣的少不说,总是不够稳定,正好碰到苏锦他们找下人,像苏锦这样的主家,那是上上选,所以求了那中间人,才能来这里。虽然要住在这里,不能回去给儿子做饭,但是好在工钱多,想着干几年,自己挣够了儿子读书的钱,等儿子考了科举,自己也就能跟着儿子去享清福了,所以对苏锦这个主家是千万个满意。
只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并不是苏锦对她不好,而是她实在太客气了,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动不动就跟自己道谢,说话也咬文嚼字的,跟自家那个读书的儿子一样,她一个粗人,倒是常常被她弄的不好意思。
苏锦看吴大妈又红了脸,忍不住笑了笑。这吴大妈也是有趣,每每跟自己说话,动不动就不好意思。
买过了东西回到家中,苏锦与银杏想想自己可以挣钱了,都颇有些兴奋,出去了一天,两个人也不觉得疲惫,还商量着要画什么花样呢。
苏锦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自然都被九儿看在眼里,千里之外的李玉书自然也全部都知道了,他心疼苏锦要靠卖绣品谋生,却也知道她是不肯向自己求助的,只能暗地里叫九儿多帮着她。
苏锦这两日都关在屋子里跟银杏研究花样,苏锦做活细致,即便是拿去街上买的绣品也要仔细研究花样,两天的时间也不过才描了十来幅,拿出去叫吴大妈看过之后连声称赞,苏锦都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了,才敢放心对去绣。
银杏的手上功夫其实也不差,只是比起苏锦来就相差太远了,她有心帮苏锦,却也不好在她面前献丑。
好在苏锦虽然做活细致,但并不慢,一天的时间总也能绣出两个手帕来,只是银杏总怕她熬坏了眼睛,不许她多绣,一天只绣两个手帕。其实说起来,若是真的靠这个谋生,照如今的情形,只怕并不乐观,但是好在苏锦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总还有一些,足够他们支持一段日子,所以不必着急。
银杏自己心中想着,若是实在不行,自己就偷偷拿了令牌去李家的铺子里求助,姑娘在银钱上糊里糊涂的,多出几两银子,她根本不知道。
银杏不能帮忙绣花,也不愿意闲着,趁着苏锦刺绣的功夫,打了不少络子,也可以拿去叫卖。
三天之后,银杏第一次拿着苏锦的绣品上街,临出门前,两个人都十分紧张,苏锦是怕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银杏不仅担心东西卖不出去,还怕自己当初跟姑娘夸下海口,到了街上却张不开嘴,到时候白白叫姑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