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监牢内外

  眼下,万元户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10万依然是个天文数字。
  79年的时候烈士的抚恤金还不够买头骡子。
  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木材厂曾经有名临时工被木头砸死了。
  他的家属向木材厂索赔5000元。
  在全县引起巨大轰动。
  大家都觉得这家人简直是疯了。
  可从未来发展来看,10万元还真不算多。
  都不一定够霍剑超从五岁到大学毕业的。
  “嗯,叔叔可以给你。不过10万元要很大一包哦,你背不动的。”
  “你可以给我存折嘛。”
  这会儿活期存折又不用登记身份证,只要有印章,谁都可以取钱。
  “我妈妈的印章在这里,你填她名字就行了。”
  说着,霍剑超从口袋里拿出印章。
  白客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小朋友有胆识,白客也不在乎这小小10万块钱,那就试试好了。
  白客领着霍剑超来到储蓄所,用他妈妈的印章办好了存折,又将10万块存进去。
  然后将存折塞到霍剑超贴身的口袋里。
  “不要弄丢了,不要乱花啊。”
  白客再三叮咛。
  “不会的。”
  霍剑超点点头,脸上划过一丝得意。
  这神情有几分诡异,不像一个孩子应有的。
  白客不由得纳闷儿了。
  这倒霉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宗、白客哥俩还没等再去探望穆荣大哥,他就出院了。
  听说两名匪徒逃走了,他哪有心情继续待在医院里。
  “你能行吗?”
  崔春增还有些担心。
  “没事儿,你看,跳高跳远都没问题。呵呵。”
  “行了,别嘚瑟了。”
  崔春增这段时间憔悴了许多。
  这么重特大的犯罪分子从手里溜走了。
  作为督办案子的局长,他自然亚历山大。
  “那两个家伙是高富通的人吧?”
  “没错……”
  崔春增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资料。
  穆荣坐下来翻看着。
  崔春增继续介绍说:“根据秦队长的描述,戴着猴帽那个应该就是邹鹏,另一个是葛军。”
  “邹鹏?”穆荣皱着眉头想着,翻看着资料。
  “我说怎么有点耳熟,83年的时候,他因为在澡堂里打架,被当做流氓分子判处七年徒刑。前年减刑刚出来……服刑的监狱就是北坨子。这么说……”
  崔春增点头:“他肯定在监狱有眼线,不然不会这么清楚胡豹的行踪。”
  穆荣笑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老门眼下正在帮我们查,这会儿应该有眉目了……”
  话音刚落,他手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抓起电话,刚说了几句,崔春增就眉开眼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穆荣赶紧抓紧时间再把资料看几眼。
  等崔春增放下电话,他已经整装待发了。
  去往北坨子监狱的路上,崔春增继续介绍案情。
  “还有一个好消息。”
  “您说。”
  “根据贾主任的描述。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跳车过程中胳膊摔断了。应该是葛军。在面包车上,医生给他做了简单处理。但因为伤势比较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跑远。搞不好就在那天晚上逃跑的那条沿线周围。”
  “是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像邹鹏这样胆大心细的罪犯,事先肯定做了好几套预案,选好了藏身、脱身地点。”
  “嗯,穆荣啊,我感觉你对罪犯很了解啊,你说他们是什么心理啊?”
  “这个……”
  穆荣相信秦咏梅不会把自己的底细泄露给崔春增。
  可崔局毕竟是老公安。
  穆荣还是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觉得啊,除了哥们儿义气,很大程度是因为虚荣。”
  “怎么讲呢?”
  “这就像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家长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想去做。对他们来说,突破禁忌,打破规则,可以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当然,有的人到了一定年龄,找到别的释放渠道的话,这种破坏的欲望就渐渐消失了。有的人却伴随一生。”
  “有道理。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劳动改造机制有问题。没能真正从灵魂上改造一个人。”
  来到北坨子监狱,老门已经在门口儿等候了。
  “辛苦了!”
  崔春增下车跟老门握手。
  老门摇摇头:“惭愧啊。”
  崔春增、穆荣跟着老门向里走去。
  来到办公室,监狱长兼政委已经在等候了。
  看见崔春增和穆荣也是一脸的惭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这些管教人员很多都被犯罪人员拉下水了。都怪我们领导干部平时管教不严。”
  “再严实的墙壁也会透风,任何地方都会有几个害群之马。政委不必苛责自己了。”
  寒暄几句,老门说:“政委还要去开会,为了见你们已经耽误好一会儿了。”
  崔春增连忙握手道别:“政委同志,您先忙你的吧。”
  “好,有事尽管让老门安排。”
  政委头脚刚走,老门就撇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崔春增笑了:“咋啦?”
  老门叹口气:“现在社会上到处都讲经济效益,唯独咱们管教人员待遇低下。很多人连编制都没有。”
  88年以前狱警还是警察编制。
  88年以后狱警主管单位由公安部改归司法部了。
  很多狱警把编制都弄丢了,成了不伦不类的人。
  老门苦笑:“罪犯们都嘲笑我们,说他们是有期徒刑,我们是无期徒刑。想一想也有道理。很多年轻狱警在这待的久了,心理都有些扭曲了。甚至和罪犯沆瀣一气。”
  崔春增拍拍老门肩膀:“我能理解,你们压力太大了。”
  老门摇摇头:“我这负能量也太重了。我痛心啊,小计是我带的,没想到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正说着,一阵脚镣声传来。
  两名狱警押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剃着光头的年轻人走上来。
  老门板起脸:“押过来!跟警察同志老实交待!”
  狱警把年轻人按到座位上了。
  崔春增有些吃惊:“戴脚镣干什么?”
  老门叹息:“政委让戴的。”
  “摘了吧,又不是重犯。”
  眼下虽然没有犯罪嫌疑人的说法。
  但从道理上讲,没判刑的罪犯都归公安警察管。
  所以,崔春增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两名狱警看了看老门。
  等老门点点头,他们立刻把年轻人的脚镣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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