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少年锋芒初绽(二)

  莫名其妙的教考,姜芃姬心中暗暗生疑,一双眸子略扫过柳佘面容,然后半阖眸子。
  这位便宜父亲身上隐藏的秘密,看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只是,她也不是吃干饭的,柳佘此举恐怕不仅仅是教考那么简单,反而像是为了验证什么。
  “浒郡这地方,儿也曾细细研究过。若想保命,倒也不难。”
  毕竟是自家父亲上任的地方,原主柳兰亭虽然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却也有着满腔孺慕之情,迫切希望了解对方的一切,所以书房中也有不少跟浒郡人文风情有关的书籍和资料。
  “浒郡民风彪悍,流寇成风,因乡绅官员沆瀣一气,对百姓剥削无度,使得他们对朝廷派遣的官吏自然恨之入骨。又因情形特殊,浒郡官员多为世袭,子承父业,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姜芃姬一向是暴力作风,能简单的事情绝对不弄复杂,保命去浒郡,其实简单得很。
  柳佘眼光灼灼,面上的迷惘和犹豫似乎因此而消散不少,“如何不难?”
  “带家丁护院三百余人,银钱米粮十车,不急着上任,先去剿匪。”姜芃姬笑着说道,眸光映着烛火,熠熠生辉,令人不禁沉迷于这般自信神采,“浒郡民风彪悍,单凭朝廷一纸书信,如何能令宵小折服?唯有强兵震慑,武力服人,方能令人忌惮,使人不敢轻举妄动。”
  “强兵自来都是在鲜血中铸就的,先以小波流寇试探,若能真心归顺,可以招安,若是反抗,格杀勿论,忌讳妇人之仁。若有必要,甚至需要全部斩杀,为的就是铁血凶悍之名。”
  那些都是流寇,剿灭他们,不管如何狠辣,旁人都挑不出错误。
  看似有些无厘头的举动,其实就是为了暗中吸纳彪悍可用之人,扩充己身实力。
  柳氏二房家大业大,钱粮充足,足够柳佘这般玩个一两年,将那些试图磨刀霍霍、勾结流寇,暗害他的乡绅官吏,全部吓得不敢吱声,甚至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未免势大,被朝廷官家忌惮猜疑,可令一部分被收服的流寇乔装潜入山林,继续当他的‘流寇’,暗中注意各方动向,也可监视乡绅官吏动静,总之要将整个浒郡渐渐蚕食。”
  姜芃姬这些想法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她第一反应而已。
  作战多年,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优先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对于浒郡这种硬骨头,不来狠的,不将他们彻底打怕了,根本不降伏不了。虽然柳氏二房有钱,但也不可能全权支撑这些“兵力”,所以务食于敌也不失为一个开源节流的好办法。
  姜芃姬徐徐道来,柳佘的眸子几乎越来越亮,她佯装自己没看到,眼眸微垂,“浒郡之所以那般贫穷可怖,一为人祸,二为天灾,人祸尚且可解,天灾却不容易对付。”
  柳佘仿佛放下了什么,笑着问道,“可兰亭,似乎已然胸有成竹。”
  “儿观察过,浒郡如此贫瘠,缘由之一便是大旱缺水,使得大片田地干旱,农作无法生长。”姜芃姬对着坤舆图的浒郡比划道,“然而,浒郡这块土地之下却是水流纵横。”
  姜芃姬仔细看过柳兰亭搜集的资料,那个小妮子对此似乎有些执念,一直想着能成为她父亲那般伟岸的男子。只是浒郡的问题放在她面前,她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对于姜芃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做为基因战士,她需要适应各种战争环境,一切和作战沾边的知识,她都要学,说不定哪天就能捡回一条命呢。当年甚至还接受过荒地生存,手无寸铁被丢进有死亡之渊恶名的地方。
  参加训练的有一千人,最后活着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那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人类所需的食物、空气、水源都是极其棘手的难题。
  她对山脉水流的勘察,除了书本上学来的一些常识性知识,其余都是在生死挣扎间积累的。
  结合浒郡那边的人文风情杂集,上面有不少描述山形地脉的内容,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当然,地下水源并不能缓解整个浒郡的旱情。”姜芃姬葱白的手指又移到临近浒郡的一条大河,这条大河被誉为东庆的母亲河,只是常年河堤崩溃,水涝连连。
  浒郡缺水,有些地方却水多得淹死人。
  水涝和旱灾,实在说不清哪种更加要人命。
  这就是一个被渴死还是被淹死的选择题,无论选哪种都是死,只是方式不同。
  生在东庆的百姓也是倒霉,一年到头就没有一刻钟能安生。
  “先开掘地下水源,稍稍缓解灾情之后,召集百姓,以人力引支脉水源入浒郡境内河流。”
  主脉大河不能轻动,要是哪年又出了水涝,大河爆发,说不定这个锅就被甩到柳佘脑袋上了。但引支脉的水倒是没问题,还能减小工程,缩短时间,并且支脉距离浒郡更加近一些。
  柳佘听后,笑着反问,“此计倒是可行,只是徭役沉珂,百姓如何能扛得住?”
  徭役,说白了就是无偿的体力劳动,繁多沉珂,经常闹出人命官司,而且无法调动积极性。
  姜芃姬想了想,道,“这有何难?许以百姓些许酬劳,负责三餐粗粮温饱即可。另外还需承诺,待来日竣工,重新开荒良田,官府提供农具黄牛,各家各户能酌情减免农税。”
  有了酬劳,积极性和无偿劳动能一样么?
  钱财酬劳即是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浒郡是个比较奇葩的地方,东庆对它的控制很小,各项法度也是嘴上说说。
  若是柳佘能安定浒郡,上书减轻乃至减免几年苛捐杂税,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拿朝廷的命令给自己做人情,民声威望都归自个儿,挺划算的买卖。
  柳佘追问道,“如此浩大工程,所需银钱不计其数,这又从何来?更何况,徭役一事自有章程,若真是实行,不仅要面对银钱不足的压力,兴许还要被人联名弹劾。”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说不定一个不臣谋反的罪名就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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