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故人

  “陈爷爷,李叔叔。”站在门口,顾唯辞弯了弯身子,目光里带了几分歉然。
  “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这一次还扭捏了?”坐在在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哼了一声道。
  顾唯辞嘴角抿了抿,原本就低着的头垂得更低了。
  望着端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老人,又看了一眼明显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的顾唯辞,李端叹了一口气,朝顾唯辞走了过去,“小辞,快过来,陈老已经等你很久了。”
  感激的看了李端一眼,顾唯辞移到沙发前,望着眼前目光如炬的老人,再度轻轻唤了一声。
  “你如果这次不是误打误撞到了我这里,是不是打算到我死的时候才过来看我?”白了顾唯辞一眼,老人再度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
  “陈爷爷您老当益壮,肯定会身体健康的。”听到陈老爷子这么一说,顾唯辞心里惊了一下,哪里不明白老人这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对于眼前的两位,顾唯辞的确是有些愧疚的。
  “呵,说好听的话儿哄老头子我呢。”乜了顾唯辞一眼,陈老爷子原本还想把脸色端下去,但是看着顾唯辞那样一副小心翼翼加上那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也就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既然来都让你来了,我还和你计较这些事情做什么。”
  “小辞,快坐下,和陈老说说吧,你不知道陈老这些年一直担心……”李端一看到陈老爷子松了口,立马朝顾唯辞使了一个眼神。
  “你不是还有东西要准备嘛?杵这儿做啥?”李端还没有说完,便被陈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
  李端一愣,朝顾唯辞使了一个眼神,当即就要起身。
  “算了,坐下吧,别忙活了,你不也记挂得紧嘛。”看着李端还真的准备走,陈老爷子眉头一皱,挥了挥手。
  陈老爷子这样“出尔反尔”的话,让李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顾唯辞给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顾唯辞接到李端的暗示,也只能够在脸上笑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却是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陈爷爷,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了。”看着陈老爷子那吹胡子瞪眼却又时不时乜向自己的目光,顾唯辞心里带了几分愧疚道。
  “担心?”陈老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担心个屁,反正你的翅膀硬了,天南地北哪里不是飞?”
  “老爷子,这人都到了面前,您就不要说这些了。”李端看着强犟着的老爷子,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顾唯辞,在中间调停道。
  “小辞啊……你可不要信老爷子说的,他这些年虽然没有亲自去打探你的消息,但是还是有渠道的。”朝顾唯辞眨了眨眼睛,李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
  “就你小子话多。”打断李端的话,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快十年了,有的时候顾唯辞不是没有想过要来看这个老人,只是时间越久,人的心绪就越复杂,愧疚越深,就越不敢面对……
  “陈爷爷,是我做得不对,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顾唯辞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老人的脸上,虽然那双眼睛依旧矍铄有神,但是脸上那层叠起来的皱纹,却告诉顾唯辞眼前这个人的确已经到了花甲岁月了……
  “算了,看在你没有把老头子我的书法给落下的份上,这就原谅你了。”白了顾唯辞一眼,陈老爷子挥了挥手,轻轻地哼了一声道。
  听着陈老爷子这么说,顾唯辞眸子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大字在开始学的时候就是陈老爷子亲授而且监督练习的。
  虽然已经过去快十年了,但是有的东西顾唯辞还是没有落下。
  只是想起当时粟歌和自己说的那一句“和陈老的字有些相似”,顾唯辞不由有了几分心虚。
  如果粟歌知道自己和陈老爷子的这一层关系,会怎么想?
  “就是啊,小辞,你不知道你昨天走后,陈老拿着你的字还表扬你了呢!”李端哈哈一笑,朝顾唯辞眨了眨眼睛。
  “你还多嘴就出去。”没好气的瞅了一眼李端,陈老爷子有些端不住面子道。
  还说这个小子八面玲珑,今天在这儿完全就是拆自己的台来着的。
  “谢谢李叔叔。”目光落在李端的脸上,顾唯辞眼里满是感激的笑容,而这句感谢,却不仅仅是刚刚为她说话这么简单。
  “说啥呢。”李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就先不在这里碍眼了,那边还有点儿事情需要处理,陈老,我就先走了。”
  “他来了?”听到李端这么说,陈老爷子眉头一挑,眼里的神色瞬间变得威严起来。
  “嗯。”点了点头,李端有些无奈,“在他不在的时候把时候把事情给办完了,他当然得快些回来了。”
  “哼,就他……实在不行,直接说明了,有的东西,还是得收敛一些。”陈老爷子嘴角一撇,显然对于自己口里的那个他很是不屑。
  “陈老请放心,这件事情,说到底是该他那边心虚的,我不过是按照程序办事罢了。”李端眸子里闪过一丝深邃,点了点头道。
  有陈老爷子这句话,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李叔叔,我送你出门。”看着李端起来,顾唯辞眸子闪了闪,也跟着起了身。
  “这……”李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投向了陈老爷子。
  “去吧,难不成她要送你一下我还不让了?”白了李端一眼,陈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唯辞一眼,“把我看成什么不近人情的人了。”
  嘴角抿了抿,顾唯辞和李端对视了一眼,皆是了然。
  “李叔叔,今天的案子,谢谢你了。”小路上,顾唯辞望着一旁的开得繁茂的兰花,轻声道。
  眉头一挑,李端摇了摇头,“谢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做什么,还是你们自己的实力,如果实在是要谢的话,这句话,你还是待会儿和你陈爷爷去说吧。”
  “总之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李叔叔。”步子一顿,顾唯辞站定,看着李端道。
  望着眼前看着自己无比认真的眸子,李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还是这样的把事情分得清白,不管是那年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还是现在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只是有的时候,糊涂一点儿有什么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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