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蓄谋做替身

  日光穿透树荫落在韩星脚下,剪碎成一片阴影。
  她拽着lv包包的小带子,步伐轻快。
  突然,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木铃声:“同学抱歉,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她转身,迎面冲来一辆单车,少女明显掌不住车头,车子摇摇晃晃往前面蜿蜒。
  韩星侧头一躲,单车到她跟前直接往旁边一摔,栽进花坛里。
  少女半个身体同样摔了进去。
  “你没事吧?”韩星还是第一次见骑自行车摔的人,搭把手准备拉她。
  一只手伸了过来,雪瓷般泛光的肌肤在她眼前晃荡。
  “谢谢你,我才骑了几回,没想到技术这么菜,连车把都控制不住。”
  林之南抬起头,面上尽是感激。
  “是你!”
  注意到少女迷惘的神色,韩星说,“是我啊。”
  “那个在西餐厅说你像唐亚楠的女生。”她很是激动,“想起来了没?”
  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定定注视着韩星,眨睫恍惚了两秒,恍然大悟。
  眼尾随之微弯,竟比狐狸还要灵动。
  “原来是你。”林之南说,“好巧!”
  “对啊对啊,简直是缘分,我叫韩星,你叫什么?”
  之南看着眼前亮晶晶的眸,笑意更甚,“我叫林之南。”
  --
  “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韩星将一杯奈雪茶递给林之南,“
  早知道你会来燕大听课,第一回见面我就该加你微信。”
  她眉眼弯弯,说,“我有预感,我两会成为好朋友。”
  华东广场的奶茶店内,两个少女拿到奶茶后,喝了口,相视一笑。
  经过一小段路的交谈,之南已经把自己的小半信息透露出去。
  ——远走他乡,勤工俭学的落难少女,即使希望渺茫也仍不放弃。
  之南没打算隐藏这样的自己,相反,将其润色得更为戏剧化。
  怎么说呢,像韩星这样活在童话里的女孩,真挚纯真,大多都会对别人的苦难赋予同情。
  这也是拉进他们距离的好方式。
  “是啊,真的好巧。”林之南会心一笑,“不过你怎么在校外?现在不正是上课的时候吗?”
  这话一出,韩星立马想起“正事”。
  “啊!完了完了!我差点把看电影的事给忘了。”
  她扭头看之南,“之南,你待会有事吗?”
  之南:“没有,怎么了?”
  “那陪我看电影吧?”
  韩星看她犹豫,使劲摇她胳膊,“好不好嘛?我室友他们都不跟我来。”
  “你最好了之南,跟我去吧,就在楼上。”
  “那好吧。”之南无奈点头。
  心里却在感谢老天给她创造机会,女生间的友谊往往在一次闲谈后。
  只要找到共同话题,变成朋友分分钟的事。
  电影院里重映的是经典电影《罗马假日》。
  60周年纪念版,影院里人头攒动,偶有啜泣声传来,旁边韩星的哭声尤为清晰。
  之南也象征性地抹抹眼角,感慨两声。
  其实,内心毫无波澜。
  她不是历过繁华的公主,不会要一个揭不开锅的报社记者。
  他们的爱情,在她看来不过是新鲜碰撞。日久之后,鸡蛋会散发本来的味道。
  电影结束后韩星还沉浸在故事里,心情低落。
  直到肚子传出一声咕咕叫,感伤顿时变为尴尬。
  “我们去吃饭吧。”林之南忍俊不禁,说“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
  她问韩星,“想吃什么?”
  “火锅!”
  地点选在叁里屯的一家牛肉火锅店,装修低调却简奢。
  之南暗暗咋舌,惦了惦钱包,确保不会出洋相才拉着韩星进去。
  热气沿着汤锅咕噜咕噜往外冒,混着温度适宜的冷气,一半酸爽一半麻。
  韩星嘴里的称呼已经从“之南”变成“南南。”将学校的趣事交待了大概,一边煽嘴,吃得欢实。
  气氛差不多了,之南试着将话题往那个男人身上引。
  她看了眼对面的人,说:“星星,我给你讲,今天我在燕大看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肩宽腿长,长得超帅。”
  “不过那时候你应该在宿舍。”她很是遗憾,“等下回要再遇到的时候,我一定要指给你看!”
  “你说的是江廷哥吧,好巧哦,我居然认识。”韩星叹了口气,“而且出校门时就倒霉遇上他了。”
  江廷。
  之南掩住眸中的异色,重复道,“江,廷?”
  韩星“嗯”了一声,“他也是从燕大毕业的,不过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毕业后出国深造,近两年才回来。”
  “这次来燕大,好像是因为光业集团对学校奖学金的资助事宜吧,具体的我也不明白。”
  光业集团?
  林之南心头狂跳,她怎么可能没听过。
  朝阳区高楼耸立,连绵建筑群山下,光业集团是最高耸屹立的那一栋。
  她吸了口饮料掩饰激动,问:“他居然也是从燕大毕业的?”
  “当然!”韩星夹了块毛肚放锅里,“几年前江廷哥和另一个人被誉为燕大双杰,是风靡上下叁届的人物,连着离校几年都传奇不断。”
  她耸了送肩,“巧了不是,另外一个我也认识哦。”
  “不过。“韩星说,”面对他们,我为什么迷妹不起来?一个眼神过来我就萎了,和我哥一样渗人。”
  之南看她变成朵蔫吧的花,不由得真笑了。
  在烟雾缭绕的热气中,关于江廷的所有信息已如弹珠般,被林之南串联起来。
  和她想的一样,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江廷大学的专业是机器工程,明明励志成为最厉害的航天工程师。
  是什么理由让他放弃挚爱,接手家族企业。
  家里威逼?不应该啊……
  种种疑惑如流星在林之南脑海里划过,倏地照亮,又瞬间暗下去。
  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抓住重点。
  是,这些消息足够她了解江廷,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可她还是没找到接近江庭的办法。
  那个男人就像高岭之月,看似很近。实则,光年之距。
  她无计可施。
  于是后半段,吃完火锅在广场闲逛时,林之南变得有些沉默,如咬着尾巴的狗,迷惘转圈。
  此时已至夜晚,霓虹璀璨,各色广告牌照亮半边天。
  出来逛街的不在少数,由远及近传来笑声。
  “南南,谢谢你陪我看电影。还请我吃饭。”韩星抓住之南的手倒着走路,说,
  “下回我请你好不好?你可不准赖掉啊。”
  真挚灿烂的笑容在林之南眼前晃,她移开眼,忽视心头几丝莫名的情绪。
  不知是被韩星感染或是怎样,她嘴角的弧度在这刻也变得纯粹。
  本是十八九岁的少女,眉眼弯弯,两颗门牙白净如贝壳,似到春花娇绽那刻,一颦一笑皆动人。
  “天呢南南,你是要用美貌杀死我吗?”韩星捶胸顿足。
  林之南笑睨她一眼,背后片片霓虹倏地变色,将她笼罩在一声深蓝里。
  韩星倏地一指:“看,唐雅楠!”
  之南蹙眉,在整片蓝光中回头,只见大厦的广告牌上,女人拿着世界蓝血品牌的护肤品。
  妆容精致,宜笑宜嗔。
  而右下角写着。
  ——国际女星,唐雅楠。
  “我已经几好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雅楠姐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之南看她情绪低落,不知怎样安慰。
  下一瞬,却听她感叹了声,“也不知道江廷哥有没有去找过她,毕竟两人在一起那么些年,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了吗?”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如几声惊雷在林之南脑海里炸开。
  “他们两个。“
  之南试着咬字,”曾经是恋人?”
  韩星没有发现林之南的异常。
  大概少女开口在那瞬,已尽量抑制喉咙里的惊讶,她依然沉浸在回忆里。
  “是啊,在我来看应该是横贯整个青春的一段挚爱吧。”
  抑或是没经历过情爱,韩星话里格外憧憬。
  她说那时候她还在初中呢,离燕大十万八千里,可亦听过雅楠姐和江廷哥的故事。
  他两与其说是王子与公主,不如说是王子拯救灰姑娘。
  雅楠姐家世学历极佳,就是长了一身反骨,哪怕被家人逼着考上燕大,也常常偷跑到电影学院去学表演,励志当演员。
  “江廷哥应该算是她辛苦四年里一束明媚的光吧。”她说,“听说毕业时他在A大举办了场盛大的求婚仪式,那时雅楠姐还没到结婚年龄呢,你说说得有多爱才会这样。”
  “不过后来,唉,真的可惜了。”
  后面具体的韩星也说不出来,她那时还小,只知道明明好好的两人突然分道扬镳。
  雅楠姐进军好莱坞,江廷放弃航天梦想留学德国,之后回来接手光业集团。
  性格却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变得不易接近。
  她声音低低闷闷,一旁的之南仍很懵怔。
  仿佛几条线将脑海里嗖嗖划过的流星,一颗颗串联;又似狂风过境,云雾初霁,山峦之形慢慢显露。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停车场时,江廷看她的眼神。
  还有西餐厅里韩星的笑语。
  一个很离谱的念头窜进她的脑子。
  她听到自己用开玩笑的声音问韩星: “星星,昨天在西餐厅里你为什么说我像唐亚楠啊?”
  像吗?真的像?
  之南想问,像到连江廷看到她都会产生恍惚?
  “嗯?”突然提起这茬韩星也有点懵,她端详之南片刻,说,“你们的确有点像,不信你看。”
  韩星让她去看广告牌,“你两的眼型一模一样,都是迷人的狐狸眼,侧脸轮廓也类似,难怪那天你回头时,我认成了雅楠姐。”
  林之南不动声色地注目。
  “还有就是是鼻根吧,别人的鼻子都是圆润挺拔,弧度流畅。你两的鼻子却是鲜见微凸的驼峰鼻,配着瓜子脸简直独一无二。”
  “不过我觉得你比雅楠姐更漂亮,是灵动的小狐狸。”她笑着评价。
  一旁的之南仍定定看着广告牌。
  琉璃弹珠般的瞳孔流转着光芒,汨汨欲望在里头悄无声息地发酵升腾。
  她想,她找到接近江廷的办法了!
  一个让他本人都没法拒绝的方法。
  荒唐却极有可能实现的主意生成那刻,林之南呼吸都开始急促。
  恍惚间,时间仿佛跳跃到她进入燕大那刻,巍巍学府,百年名校,而她林之南是其中的一员。
  再也没人能说她不叁不四。
  这诱惑太大,想想浑身血液都不由自主开始沸腾。
  她仰头将目光重新落在广告牌的女人身上。
  若是之前她因为天道不公,而埋怨过她两面容虽相似,命运却不尽相同时。
  那么林之南此刻无比感谢她。
  感谢唐雅楠。
  作者:江廷准备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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