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你不是一个人

  “夏之星——”皇甫赫连突然脸色恐慌起来。
  夏之星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答应你,不会再安排你的未来的,那皇甫赫连……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你会好好活着……”
  皇甫赫连的脸,在她的视线里微微不清晰。
  她明明没有悲伤的情绪,眼角却滴着泪一样……吧嗒,吧嗒……
  皇甫赫连恐惧的脸,让她意识到什么,她抬手擦了擦,果然是红色的血液。
  那血液越来越多,她的眼睛开始看不清。
  毒发作得太厉害了,虽然缓慢地侵蚀着她的身体,不代表没有蔓延扩散啊。
  夏之星日渐衰落着,每次发作,就从不同的器官里滴血。
  她看到皇甫赫连伸手过来,猛地推开他:“皇甫赫连——你答应过——病情发作的时候,你会离我远远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皇甫赫连的手僵在空中。
  “你如果毁约,我就走!”夏之星深怕他触碰她。
  因为她的每一滴血,都活跃着剧毒。
  虽然不会直接透过皮肤传染,但要是不小心弄到皇甫赫连的口鼻里,那就不好了。
  皇甫赫连僵坐在那里,看着夏之星想要逃开的小身子一脚踏空,栽倒在地上。
  “不要来扶我……不要碰我……”夏之星大声喊着,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却仿佛不觉得痛。
  每过几天,她就要发作一次病情。
  皇甫赫连从一开始的崩溃暴躁,到现在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办法淡然处之。
  “啊……”夏之星疼得开始喊出声音。
  每次留了血之后,她就会开始因为疼痛发作病情了,已经有经验了。
  皇甫赫连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餐桌上——“喂药,立马给她喂止痛药!”
  身后的佣人,心惊胆战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小心靠近夏之星。
  几个保镖已经冲上去,将逐渐发作不能自控的夏之星按到。
  夏之星最初是有一些神智的,知道她在做什么,身边的人都在对她怎么样,也能感觉到浑身传递而来的痛感。但是那呼啸着而来,仿佛刀片一下下将她切割成碎片的疼痛只要持续个几分钟,她的脑子就会丧失理智,像一头疯狗一样开始撕咬周围的人。
  保镖按着她的身子,又怕力气太大弄伤她——因此不小心被她咬到的已经有不下五个人了。
  或者因为给夏之星胃药,而被她咬断、咬伤手指的佣人也有不少……
  因此,这些可怜的下人在感染上病毒后,都被隔离起来,等待死去的命运。
  夏之星是愧疚的,不想那么多人因为她而死。她本不该活着,应该把她关起来,放在笼子里,不要出来害人才对。
  可是皇甫赫连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
  唔,好痛啊……
  夏之星疯狂挣扎着,被强行喂下止痛药,麻痹地抽搐着。
  身上第一时间也打过镇定剂了,但是那药物对她没有太大用处,她浑身的毒素在抗争着。
  皇甫赫连希望她在发作的时候,能立刻失去知觉,这样她就不会知道疼了,像睡了一觉清醒。
  可是偏偏,镇定剂对她的效果不大……仅有一点点镇定的作用……
  “少爷,夏小姐的毒,彻底侵占五脏六腑了。”医生沉痛地说道,“这次病情发作,攻陷的是……心脏。”
  心脏……意味着夏之星到了最后的晚期……
  皇甫赫连脸色空白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夏之星咬着布条,锁着链子躺在床上。
  她的皮肤本来就柔嫩,被勒得青青肿肿。
  这是夏之星要求的,发病后,皇甫赫连不许靠近她十米范围内,她要立即被绑起来、锁起来,最好关进笼子里。实在不行,就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皇甫赫连当然舍不得放她一个人,怕她做出什么,每次都守着她。
  看着她痛苦,他一点点地咀嚼她的痛!
  “少爷?”医生以为他没听见,否则怎么会无动于衷,“夏小姐的病毒……”
  “我知道了。”皇甫赫连平静地抬了抬手,“出去。”
  早就料到她的大限将至,最近她的病毒发作一次比一次凶猛……
  所以,他才会赶在这之前,带她来爱尔兰结婚。
  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想做的事也都做了,没有什么遗憾。
  皇甫赫连握起她的小手,放在唇前吻了吻手背:“夏之星……你不是一个人。”
  她痛得厉害的时候,咬伤了她自己的唇……
  皇甫赫连真的恨不得把手塞进她嘴里,被她咬。也染上病毒陪她一起疯。
  但她不想他做的事,他就不做,不想让她有思想上的压力,怕把她逼疯。
  ……
  夏之星醒来的时候,已经靠在皇甫赫连的怀里,她身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了。
  “皇甫赫连……我这次有没有咬伤别人?”她每次最关心的事,就是害怕又连累下人!
  皇甫赫连挑唇一笑:“没有,你没有咬到别人!”
  “真的?你不要骗我……”夏之星看了看身后,以前皇甫赫连就骗她,后来她发现照顾她的佣人换人了。
  站在床边的佣人赶紧说道:“夏小姐,你这次真的没有伤人了。”
  当然,皇甫赫连怕她发现,让给她喂药的,都换了不常照顾她的……
  夏之星心里松了口气,那罪恶的感觉才消失:“我还是觉得应该把我关起来的,每次我都担心……病一发作我就没有理智,没有记忆,跟一头发疯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其他人要你操什么心?”皇甫赫连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是怕她有心理负担,“饿不饿,我让厨房弄食物给你进补。”
  夏之星点了点头,一脸的虚弱。
  每次她病情发作,她都像被人虐待过一番,憔悴不堪……
  皇甫赫连看着她这样受苦,恨不得她干脆死了,但他舍不得她死!
  “医生怎么说?”夏之星目光移开问,“要浸入心脏了吗?”
  “还没有……”
  “浸入心脏的话,就给我打安-~乐~死!皇甫赫连,这是你答应我的啊。”夏之星心脏揪紧地疼。
  因为据说,浸入心脏后,直接连通到大脑,人就会彻底失去所有思维,变成时时发疯的状态。
  到时候的她,就连做个人都不算……
  在病痛的折磨下,慢慢衰竭而死。
  那还不如在那之前,让她死得体面一些。她不想自己会发疯。
  “我知道,”皇甫赫连沉重地又吻了吻她的手指,“我会安排了。”
  夏之星的心脏是最后一道大关,被病毒攻克后,她虽然不会立即死去,可却比死掉更残忍——她会变成一个移动的病毒体,见人就发狂扑上去,伤害所有人。
  除了关起来,等待死亡,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医生已经下了“死神之书”了……
  他和夏之星这愉快的日子,要画上句号。
  “皇甫赫连,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被病毒攻陷……”夏之星哀求道。虽然皇甫赫连不对她说实话,她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状况。
  皇甫赫连把她抱起来,放置在他怀里坐着:“在我的怀里,我会亲手给你打下安-~乐~死!”
  闻言,夏之星安心一些,靠在他胸膛上道:“你也知道,没有灵魂的躯壳,不过是一具坏死的皮囊。要是心脏攻陷后……就已经没有我了。”
  夏之星的心脏被病毒染上,等彻底攻陷,绝对不会扛过三天时间——
  这是医生说的。
  能维持三天,还是因为夏之星一直在配合用药,不然几个时辰就完了。
  “嗯,”皇甫赫连低沉地应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会做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的声音异样的冷,像从地狱传来……
  夏之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仔细看他的脸——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皇甫赫连越来越高明了,现在把自己的情绪管理得很好,不管多痛苦多悲伤多焦躁,都能不表现在脸上。
  所以想从他的脸色来观察——已经不奏效了。
  大概是因为,皇甫赫连害怕她本来就脆弱的心,禁不起他的悲痛吧!
  越是这时候,他越应该是她依靠的大树!
  “是不是……已经感染到心脏了……”夏之星攥紧了他的衣服,起着细小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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