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压着打
北冥九幽低眸间，眼底的笑意一转既逝。
她抬起头，黑色瞳仁漫起一层水光，面上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皇上，姑姑，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傻孩子，你以为南周公主不知道那地方危险吗？她这是故意引你进去，想要害死你啊！”
北冥九幽全身剧震，眼中的水雾迅速凝聚，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凌夕带我去的，可也是想让我去给她找玉佩啊。”
“北冥九幽，你撒谎！”一旁，凌夕心如死灰，恐惧早就把她给死死包围。
她后悔了，后悔对付北冥九幽，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惯会伪装的恶魔。
她冲上前，控诉地开口，“不我引你进去的，明明我看到你不小心闯进去，还好心去告诉别人，你休想污蔑我。”
北冥九幽愣怔着，忽然又道：“之前你推我一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想要找那玉佩太过着急了，没想到你是故意的。”
凌夕狠狠地愣住了，慌了神。她的确是推了北冥九幽一把，可是……
北冥九幽轻声开口，“我身上应该有你推我留下的印记，一会儿可以让女医师帮我检查一番。”
“不是，那分明是我们嬉闹的时候，不小心推到的！”
凌夕又急忙改口，她双手揪紧了衣襟，惧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给紧紧捆住。
北冥九幽沉默不语，看向凌夕的目光充满了哀伤、失望，似是不想辩解什么了一般。
凌夕骤然松了口气，口不择言道：“北冥九幽，你也没话说了吧？”
“放肆！凌夕，你伤害我沧澜公主，该当何罪！”皇帝那张阴沉的脸，黑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凌夕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用质询的目光看着她，充满了悲悯，仿若看一个死人。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被一寸寸冻住，大脑失去了运转的机能。
她、她说错了什么？
北冥婉娴冷笑几声，楼钰也是沉痛、悲愤。
“啊！”凌夕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声。
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贵妃太过焦急，忍不住开口，“皇上，这不过是一家之言，我看凌夕这般柔弱，肯定是北冥九幽在诬陷她。北冥九幽又不是那种会替人着想的性子。”
皇帝黑色的眸中怒意如同风暴，几乎要把万贵妃席卷。
她吓得花容失色，僵立当场，像是一瞬石化。
那一瞬，皇帝的怒火，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凌夕……”北冥云熙开口想要提醒，伏华冷意渗人的目光朝她扫去。
如同一把利剑，让她感觉自己被胸口被刺穿。
北冥云熙抹了抹眼泪，悲凄道：“我只是不信凌夕会做这种事而已。”
这时，楼钰越众而出。作为丞相的他，一开口便如万钧雷霆，砸在万贵妃和北冥云熙头顶。
“皇上，这二人在证据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向着南周公主，其心可诛，说不定也是谋划人之一。”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震慑当场，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下去。
还扣得那些清醒的众人一脸恍然，纷纷盯住了二人。
如果不是她们做贼心虚，心中只想着要给南周公主脱罪，又如何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太傅也矗立一旁，旁听了这么久，早就按捺不住，冷笑一声，温润如玉的脸庞带着一丝凛然沉肃之色，走到皇帝面前。
“既然南周公主是和清颜公主在嬉闹，不小心推出了能造成伤痕的伤势，下手力道如此之重，为何不叫太医？既然她们在一处玩耍，又为何眼睁睁看着清颜公主入死地而未有丝毫提醒？”他一字一顿，把逻辑不通之处还原出来，“皇上，南周公主陷害清颜公主罪证确凿。”
这一次，凌夕再也承受不住了，身子软倒在地，恐惧得无法动弹。
楼钰依旧坚持己见，“皇上，一个南周公主如何敢害死我沧澜公主，此事必有人授意！”
他低头，看向惊恐得已脸颊惨白如纸的南周公主。
“你把合谋主使之人招供出来，清颜公主心善，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凌夕似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厉声开口，“是北冥云熙，是她，是她！”
“贱人！”墨祁风一直担忧着北冥九幽，那种压抑早就达到了顶峰。
而北冥云熙一直替凌夕说话，早就让他不忿已久。
凌夕一开口，他想都没想，就上前一巴掌扇了上去。
北冥云熙的脸颊当即被打肿，她捂着脸，胸口起伏，惊惧万分。可依然一副委屈模样，眸子湿润。
她颤着声音，委屈道：“七皇子，我和南周公主并无什么交集，怎么能说得动她呢？”
墨祁风有些后悔，可一看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北冥九幽，又冷哼了一声。
此时，北冥九幽才幽幽开口，轻声道：“太傅，此事兹事体大，需有确凿证据才能定案。不如先行彻查一番。”
太傅点了点头，对着皇帝拱手道：“皇上，清颜公主所言甚是，臣这便派人封锁宫禁，彻底调查一番。”
北冥宏治一脸焦急惶恐之色，可又不敢贸然说话，害怕引火烧身。
熙儿向来聪明，他相信她能脱身。
北冥云熙眸子颤了颤，来到皇帝面前，她辩解的时候，眼中含泪，让人不由得先信了几分。
“皇上，我和南周公主的交情仅限今日来给皇后娘娘贺喜，随意攀聊了几句。我现在才看明白了她，此事不是我唆使，求皇上彻查。”
这种事本来就查不出什么来。
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也不能当作证据。但是北冥云熙不能让它查，一查，不管结果如何她的名声都会败坏殆尽！
既然查不出什么，只要她态度做到，就能置身事外。
果然，皇帝神色稍稍缓和，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南周公主身上。
北冥九幽皱紧了眉，这北冥云熙即使之前慌乱出了差错，也很快弥补。这事她做得高明，却是害不到她，她干脆不说话了，只靠在北冥婉娴的怀中小憩。
只要装病就行，借力打力，效果反而更佳。
北冥云熙又转头叱骂道：“南周公主，你何等歹毒用心，竟把我和万贵妃都给蒙骗了。”
万贵妃当然也是哭着示弱，这二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把脏水是全数泼到了南周公主身上。
凌夕通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恨不得把北冥云熙那张伪善的小脸给抓破。
她破罐子破摔，势必要把北冥云熙拖下水。
凌夕猛地发力，扑到北冥云熙身上，恨声道：“就是你指使我的，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知道沧澜皇宫的密辛？”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北冥云熙的小腿，抓出道道血痕。
北冥云熙苍白着小脸抬脚猛踹，凌夕脸上被踹得青肿，蜷缩在地上，可怜又可恨。
狗咬狗，一嘴毛！
北冥九幽一言未发，反手抱住了自家姑姑。
北冥婉娴自是心疼极了，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
墨祁风黑眸连闪，看着下腿毫不留情，可以说是凶残的北冥云熙，心底对她的看法慢慢发生了变化。
她再柔弱，却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狠的手！
“北冥云熙，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凌夕突然坐在地上，胼指指天，声声誓言，敲打在众人心头。
“我以南周千年国运发誓，此事就是北冥云熙主使，如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南周国破家亡，男为奴，女为妓！永世不能复国！”
北冥云熙真的慌了，看向凌夕眼底的恨意，势要吃人。
“凌夕疯了。”她转身跪下，朝皇帝磕了两个响头，“求皇上为我九妹做主，刺死南周公主，给九妹一个公道。”
凌夕冰凉的如一具尸体。
她哈哈笑着，对北冥云熙的怨毒，似融在骨子里的一般，叫人动容。
其实大部分人心底都信了，不想趟这趟浑水而已。心中对北冥云熙的印象变得极差。
毒蝎妇人，也就是这般了！
“皇上，求皇上饶命啊！”南周国的使臣收到消息之后就往这边赶。
等他赶到，听到北冥云熙的话，如同当头棒喝。
他噗通跪倒在地，磕了无数响头，连声哀求。
“公主年幼不懂事，求皇上饶她一命。我南周地小国力低微不敢冒犯大国，愿付代价！”
南周公主在皇室中深受宠爱，她死在沧澜，他也会是一个死字。
他不说还好，一说皇帝心中本就怒意翻腾，怎么还能克制得住？
皇帝声音如一座大山，沉沉压下，“来人，赐南周公主凌夕一杯鸠酒。”
南周使臣一抬头，就对上皇帝阴鸷无比的视线。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面无表情，端来一杯鸠酒。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又有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一人一边按住凌夕。
太监细长的手指掐住凌夕的脸颊两侧，迫使她张开嘴，把毒酒灌了进去。
没过多久，凌夕的身躯扭动了两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而亡。
两个嬷嬷见怪不怪，抱住她的双脚直接拖了下去。
她离开前，那双眼睛死不瞑目，瞪圆了，是看向北冥云熙的方向。
骇人至极！
所有人面色难看，不敢喘哪怕一口气。
“北冥九幽，你别害怕，那胆大妄为的南周公主已被处死。朕断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皇帝漠然看着一条生命就这般逝去，看向北冥九幽时，眼神和声音，都温和到了极致。
她这才抬起头来，“九幽多谢皇上。”
“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北冥九幽微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我出来之后便好多了。”
她的瞳眸那般清澈如水，看了就让人心生好感。
皇帝心中的怒火慢慢被浇灭，好奇之心再度被勾起。他是帝王，不喜欢超出掌控的人或事。
那禁地不知葬了多少半神，北冥九幽能走出来，用匪夷所思都不能形容。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除非是碰到了什么。他声音微微一沉，“北冥九幽，你可在禁地中发现什么？”
北冥九幽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后怕。
“那里有很多毒蛇和魔兽，我一直杀，杀出一条血路，才逃出来。”
她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一激动，脸颊潮红过后，反倒又苍白了许多，让皇帝也不好多问。
皇后站在一旁，凤目与北冥九幽的凤眸对在一起，二人眸中皆是精光一闪。
“皇上，小幽受了惊吓，不如就让她回去休息。”皇后展现出温柔贤惠的一面，轻轻握住皇帝的大掌，给他安慰。
皇帝这才恍然回神，“北冥九幽，这次是朕的皇宫防卫疏忽，才让你逢此大难。来人！”
一声令下，太监恭身听令。
“传下去，以公主之礼赏赐北冥九幽，皇后，这这件事就交由你操办。”
皇后心中一喜，款款大方地行了一礼。看向众人时，凤目威严，声如清凌。
“赐北冥九幽高品灵材二十样，锦缎烟罗三十匹，明珠十颗，珍珠二十颗……”
每报一样，就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些全部都是贡品，非内宫显贵之人，无法享受。
北冥九幽心中也很高兴，别的她不稀罕，可那高品灵材难得，这一下二十样，她看向皇后，皇后朝她默契一笑。
她心中顿时一喜，这是要给她开小灶了！回头差人把单子送到皇后手上，就能拿到自己紧缺的灵药。
好戏看完，好处占尽，北冥九幽也就有些意兴阑珊。她的脑海里还装着神教的事，轻声开口，“皇上，我觉得有点疲累，想先回王府休息。”
皇帝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皇后，送送九小姐。”
皇后微微一笑，扶起北冥九幽。
两人一齐朝宫门方向走去，伏华一身白衣飘然跟在身后，如墨长发在微风中飘起几丝碎发，墨眸如夜深邃。
北冥九幽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朝他眨了眨眼，两人对视，视线对撞间，电光火石。
出了宫门，伏华上前，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北冥九幽吃痛，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撇了撇嘴没有反抗。
大殿内，太医和到场的大臣散去。北冥云熙也狼狈地被北冥宏治拉着离去，只剩皇帝和墨祁风互相对视。
墨祁风率先沉声开口，眼里精光爆射，“父皇，北冥九幽的实力怕已在儿臣之上。”
他的心头震荡不已，其实满是不信。她比他还要小上几岁，而且之前是个废柴啊。
皇帝龙目中也闪烁着精光，目光落在墨祁风这张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英俊刚硬的面容上。
他一开口，就给墨祁风带来绝强的压力，“风儿，就算是你，进了那禁地也是百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