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婚 第31节
“我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恐怕不能休息。”
“真是个小可怜。”brittany说,“对了,我上次寄给你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吧?”
谢妤茼嗯哼了一声。
brittany说:“veronica,或许,你应该让他知道的。”
“不,不要,永远不要。”谢妤茼斩钉截铁。
brittany轻声叹息。
电话挂断,谢妤茼双手抱头一个人缩在沙发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深感疲惫和乏力,如一叶孤舟在海上随风漂泊,漫无目的。
第24章 我和霍修廷离婚了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 苏亚给谢妤茼打了个视频电话。
彼时谢妤茼也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刚搬回这里不久,一切对她来说还有待适应。有些东西从山水别苑搬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好好整理,她这几天繁忙, 一时之间也还未顾及。
谢妤茼打开摄像头,一边和苏亚视频, 一边整理东西,两头不误。
视频那头的苏亚长发披肩, 长相清秀, 她声线有点哑, 问:“妤茼姐姐,我那么晚是不是特别打扰你?”
谢妤茼笑说:“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应该不算晚吧,我们的工作是什么性质你忘了?”
他们是做自媒体的, 经常是阴间作息,日夜颠倒是常态,这个点才是最兴奋和精神的时候。
只不过,这两天苏亚一直为了工作的事情联系谢妤茼,她很怕打扰到谢妤茼, 却又不得不打扰。
苏亚说:“妤茼姐姐, 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
“你说。”
“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我也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并不好。所以, 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有关于解约的事情。”
谢妤茼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问:“你现在的状态如何?”
她之前其实就知道苏亚得抑郁症的事情, 只不过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也顾不上。
这两天苏亚要解约的事情谢妤茼也从来只考虑到公司的利益, 忘了苏亚她本身的问题。
现如今这个社会,大众普遍也开始了解抑郁症这么一个心理疾病,但还是会觉得这是个很矫情的病。就连见多识广的司徒鸿哲, 上次在说到苏亚抑郁症的时候也只是轻蔑一笑,说过于矫情。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个心理疾病,即将超越癌症,成为世界第四大疾病。
苏亚说:“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感觉很丧很丧,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这三天加起来也就睡了几个小时吧。”
“这样的状态持续多久了?”谢妤茼问。
苏亚说:“其实已经快一年了,只不过最近越来越不好了。妤茼姐姐,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傻瓜,并没有人怪你。”谢妤茼神情严肃又温柔,“吃点药好好休息休息吧,解约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放心,我不会阻拦你了。”
苏亚突然红了眼眶,“可是我身后还有一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休息。妤茼姐姐,我觉得特别特别抱歉。”
三言两语离不开抱歉,那是因为苏亚真的从心底里觉得很麻烦别人。她脆弱又敏感,一直带着浓浓的负能量。
“其他事情你都先不要管。”谢妤茼认真起来:“你现在在吃哪些药?有安眠药吗?”
苏亚说:“安眠药对我已经没用了。这两天我去医院,医生给我开了一个富马什么的药。”
“富马酸喹硫平片?”
“对,是这个。”
“乖,尊医嘱吃完就躺在床上睡一觉。睡眠好了,人的幸福感会提升。”谢妤茼说,“现在其他的事情你都暂且不管,一切有我。”
苏亚闻言突然痛哭流涕,抽泣地说:“妤茼姐姐,我真的太麻烦你了,对不起你。”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乖啊,不要跟我抱歉,我是你姐姐呀。”谢妤茼安慰,“无论如何,你的身边都有我啊,你忘了吗?不哭好不好?”
苏亚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那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好好睡一觉。”
“去吧。”
电话挂断,谢妤茼还有些恍惚。她手上正在整理东西,也恰巧拿出来一盒药片。
谢妤茼把药片重新放回抽屉里,塞进最里一层,让它不见天日。
所有东西整理完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把化妆品和护肤品摆放成原来她习惯的位置,再将当季的衣服进行整理一番。最后剩下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还有笔记本。
谢妤茼盘腿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来。
她是个念旧的人,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里面装着小时候的物件,里面有她戴过的佛珠,还有外婆留给她的玉镯。除此之外,里面还装着一些明信片。这里有些明信片是外公寄给谢妤茼的,当时她在南州市读书,韩僮便买了明信片给外公,让外公在上面写点什么东西然后他再寄给谢妤茼。
外公读过书,他识字,还能写得一手好字。
他用黑色的墨水笔在明信片上了一句话给谢妤茼:【勤奋是学习的枝叶,虽然过程会很苦,但要坚持。】
外公知道谢妤茼在学习上很吃力,她不会写题目的时候会着急地大哭,深怕会被老师同学嘲笑。自幼谢妤茼就是很要强的人,但若是能力配不上野心,只会让她陷入无穷无尽的苦恼。
外公还写过一句话给谢妤茼:【自尊不是轻人,自信不是自满,独立不是孤立。】
以前她还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现在看来实在有道理。
谢妤茼经常觉得外公是个及其有文化涵养的人,虽然他性格腼腆不经常开口说话,但说出来的话都具有非常深刻的含义。
所以外公去世的时候,谢妤茼无疑是最难过的那个人。她悲痛得几天没有合眼,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外公的离开其实也是一场意外。
老人家雨天时意外跌倒在地,此后就开始卧床静养。不想,这一躺,就再也没起来。老人家骨质疏松,和年轻人不同。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则要更长的时间。
那段时间老人家也十分痛苦,他浑身疼痛,每天唉声叹气,整个人状态不佳,茶饭不思。这个病痛演变到后期更多的应该是心理上的苦闷,他整日郁郁寡欢,最终离开时反倒是一种解脱。
从始至终,这件事里让谢妤茼最难过的事是她对外公的伤势一概不知。
老人家怕晚辈担心,特地瞒着没有多说。等谢妤茼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外公去世的噩耗。
谢妤茼整个人崩溃,不能接受,不敢置信,总觉得这只不过是老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乃至最后谢妤茼看着外公冰冷的尸体时,她都觉得外公只不过是在睡觉,只要天亮,外公就能醒过来。
从小将她带到大的外公就这样没了,最后只剩下一捧骨灰,她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外公对自己说话。
外公去世后不久的半年时间里,外婆也跟着离开了。他们两个人一直恩爱,携手走过多年风雨。外公的离开对外婆的打击也十分巨大,老太太最终还是走了。
半年内一连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这对谢妤茼来说也是非常大的一个打击。
谢妤茼那段时间经常自责,她觉得如果她没有离开家乡,或许外公就不会在雨天摔倒,就不会离开,自然而然,他们都可以长命百岁。
很长一段时间里,谢妤茼夜不能寐,一睡觉梦境里全都是外公外婆。一想到外公外婆,她的眼泪就会不自觉地往下落,完全不由自主。
时至今日,谢妤茼也已经从外公外婆离世的痛苦当中走出来,可再看到这些曾经的旧物,还是会有些失落。她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看一遍,再重新放回去。让谢妤茼觉得奇怪的是,里面的明信片似乎少了一张。
少的那张明信片是曾经高中的时候统一发的,谢妤茼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心愿默默收藏着,没有给任何一个人看过。她又再翻箱倒柜地找了找,可还是无果。
不知道这张明信片被她放在了哪里,不过左右就是这么两个地方。
一想到明信片有可能落在山水别苑,谢妤茼就有些闹心。
*
谢妤茼从山水别苑搬出去之后,霍修廷倒是住了进来。
以往他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回来一次,这些日子霍修廷一到下班的点就会回来,顺便吃上一口张姐亲手做的饭菜。
张姐还不知道小两口离婚的事情,每次见着霍修廷就是一番唠叨:“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把小茼接回来?”
霍修廷也不解释什么,一贯打哈哈:“我们小两口的事情,您一大把年纪了就少管。”
气得张姐不愿意再给霍修廷做饭吃,她撂挑子不干了。
张姐有这个脾气,霍修廷也拿她没有办法。在霍修廷的心目中,张姐俨然已经是半个长辈,他是惹不起的。
半夜肚子饿,霍修廷独自下楼翻箱倒柜。冰箱里东西多,全靠张姐塞得满满当当的。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冰柜里找了一些冰冻过的饺子,开火烧水。
没谈恋爱以前,霍修廷甚至连家里厨房的火是怎么开的都不知道。但谢妤茼有那个本事,会让他想要去学厨艺,就算是手上被烫了一个水泡,他也想给她做点吃的。
霍修廷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在厨艺方面也是。后来两个人异国恋,谢妤茼经常在大洋彼岸的那一头抱怨好久没有吃中餐,于是霍修廷每次过来都会亲自去给她做上几天饭菜,看着她吃得满足,他也异常开心。他那时候一见面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怎么又瘦了?”
谢妤茼还得意洋洋:“我这身材维持得多好啊!别人羡慕不来。”
霍修廷一把将她抱起来,嘲笑:“再瘦下去,我都怕把你给弄坏了,你这小身板能承受住吗?”
谢妤茼不甘示弱:“我害怕你肾.虚呢!”
谢妤茼不会做饭菜,但她很喜欢看着霍修廷做饭。她常说,看着霍修廷做饭的样子就能想到外公。因为她的外婆也不会做饭,每次都是外公在厨房里忙活。谢妤茼也常说,霍修廷的是很适合当老公的,她几乎能够想象未来两个人若是有了孩子之后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恋爱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以至于现在霍修廷想起某个画面时,面色都会不经意地放柔。
厨房里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张姐。
张姐嘴上虽然说着不要给霍修廷做饭吃,可心里又十分担心他会饿肚子。于是大半夜的张姐愣是没有睡着,等听到动静了连忙起来。
见霍修廷自己靠在料理台边上等锅里的水烧开,张姐走过来将火一关,不客气地说:“谁说速冻饺子是这样煮的啊?走开走开!笨手笨脚的。”
霍修廷乖乖退到一边,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看张姐煮饺子。
他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冷肃敢,多了几分烟火气。
张姐倒了锅里的热水重新放冷水,这次直接冷水下锅煮饺子。
她一边煮还一边发牢骚:“这饺子是我特地包给小茼吃的,她不喜欢吃姜,胃不好也不能吃韭菜馅的。现在好了,被你占了便宜。”
霍修廷笑:“您这胳膊肘往外拐得太多了吧!”
张姐白了霍修廷一眼,“你怎么那么笨?我对小茼好就是对你好,你媳妇开心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差。”
霍修廷笑得更开。
水饺煮熟端上桌,张姐坐在餐桌一旁看着霍修廷吃。像小时候那样,她非要看着他把一整碗饭吃完才肯放过。
“对了,小茼今天打了个电话给我。”张姐说。
霍修廷手上的动作一顿,仍低着头。
张姐问:“她今天问我在不在家,可我问她有什么事情,她也不说。我估摸着她肯定是想回来的。”
霍修廷闻言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