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上的处心积虑
她呆愣在原地，卷缩着身子怔怔地望着火光。屋内的白气渗入得越发得多，蔓延得整间屋子都是，虞姝呛得睁不开眼来。耳畔是“噼里啪啦”的烈火跳跃声，虞姝光着脚怯怯地爬下床，推开门，只听“啪”地一声巨响，房梁轰然倒塌。
“虞姝！”
她听见王爷的声音，虞姝左右张望，却发现自己四周被火舌环绕，根本出不去。她害怕极了，腿儿也打着颤。她想叫喊，喉咙却被闷地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砰！”
屋顶倏然传来巨响，琉璃瓦纷纷落入屋内。虞姝退后两步，就见左倾正捂着口鼻朝屋中焦急张望，在看到虞姝的那一眼，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抱着虞姝跃上屋顶，出了小院。
她这几日居住的小院已彻底地葬入火海中。院子不远处顾烨寒、林淮与顾幼沉几人都在，左倾刚放下虞姝，她腿脚打着颤儿朝顾烨寒奔去。
刚想卧入他怀中，却又想到前几日他说过不喜人抱着他。虞姝瘫在地上，哭出声来：“王爷……我……我害怕……”顾烨寒眼尾猩红，抬手搀起虞姝，她脚软得似水，直接摔入他的怀中。
这一次顾烨寒并未推开她，而是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不怕。”他的声音暗藏着紧张，是虞姝从未听过的语气。他的手掌温暖宽厚，虞姝的情绪渐渐平和了许多。
周遭的侍卫与家丁们忙活着灭火，直到夜半三更，火势才将息。顾烨寒携着精疲力尽的虞姝在自己的院子歇下，虞姝今夜受了惊吓，躺在床榻上瑟瑟发抖，一双湿润的明眸紧紧地盯着顾烨寒，生怕他消失不见。
顾烨寒薄唇紧抿，捋去她额间被虚汗润湿的发：“还在害怕么？”
“不怕了！”虞姝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我还是怕的。王爷可不可以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我……”她还是头一回朝着顾烨寒撒娇，比起今日受的惊吓，她更在意的是与顾烨寒明日的分离。
顾烨寒眼眸染就烛光，他低下头，声线低沉温润：“本王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虞姝半信半疑，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指头勾上他的尾指，糯糯道：“王爷，以后我们还能见面么？”
“为何你总是问本王能否再见面？”顾烨寒好奇。小丫头的指头又软又温，绵绵地，卷着无尽的依恋。
虞姝鼻子抖了抖：“因为……因为我喜欢王爷，我小时候看我家嫡长兄对嫡姐很是宠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嫡姐送去，也陪着嫡姐玩耍。我也想有个哥哥，王爷就是我的哥哥，甚至比嫡长兄对嫡姐更好，王爷还会保护我。”
她说道此处，嘴角溢起甜甜地笑：“所以我想和王爷在一块儿，王爷不在的时候我就想着王爷……”王爷没有来的日子，虞姝就掰着手指头数着天数，王爷在的时候，虞姝每一个时辰都珍惜着过。
顾烨寒听得动容，除去母妃，她还是头一个掏心窝子对他的。虽说只是个孩子，却处处给他惊喜，暖了他眉眼的冷意。
他太过成熟，旁人都快忘了，他也只是个十六的少年，刚刚弱冠的年纪，本应该意气风发地在驰骋沙场，或是在学府中高谈论阔。
可他现在……
“王爷……”
虞姝的唤声断了他的走神，他低头看着她：“什么？”
“王爷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虞姝问。
“什么？”
“王爷唤我姝姝可好？”虞姝怯生生地问。她一直想让王爷唤她的乳名，李嬷嬷说过，她娘亲生前就是如此唤她的。
顾烨寒眉梢微微一动：“好。”他应得爽快，无非只是称呼罢了，他何须拒绝。
虞姝满意地笑，这才乖乖地闭上眼。顾烨寒在她身旁守着，手中的折扇无声地为她挡去蚊虫的打扰。待她呼吸骤于平稳，这才转动轮椅，出了门外。
左倾早已在门口等待许久，见他出来，拱手道：“王爷。”
“招了么？”顾烨寒的声音冷下好几度，眼眸阴蛰尽露。左倾咽下一口唾沫，许久没有瞧见戾气缠身的王爷，硬着头皮回：“已经松了口，王爷去看看么？”
“去吧。”
顾烨寒薄唇轻启，声线极寒。他余光瞥了眼身后院子若明若暗的烛光，回身离去。
宅院暗室阴冷潮湿，血腥在空气中蔓延着。左倾推着顾烨寒缓缓入内，暗室尽头的牢笼中一个女子正哀嚎惨叫，她的四肢被铁链捆在墙壁，眼睛已模糊成一团血肉，手筋与脚筋都被挑断，周身的皮肤溃烂成浓血。
顾烨寒绷着清冷的下颚，注视着她：“李荟，本王让你服侍五姑娘，你就是这么给本王服侍的？”
“王爷……求您杀了我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她也曾是一名暗卫，受过各种地域烈炼，可在顾烨寒的严刑拷打下，仍是溃不成军。
这个男人是一个嗜血的魔君，令人骨骸生寒。
“谁派你来的？”顾烨寒问。
“是……是圣上……”李荟知晓自己活不成了，只求顾烨寒能让自己早日脱离苦海。顾烨寒磨挲着指尖的佛珠，轻呵一声：“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是他的人？”
“是……”李荟气息虚弱，呕出一口浓稠的鲜血。被挖双眼的疼痛好似百虫钻心，她几度晕死过去。
看来一早就有人给顾乾轩通风报信，若是虞姝死在他的宅院，虞相府就有了把柄对付他，太皇太后那儿也会责怪他。真真是一个好手段啊。顾烨寒眯起眼来，目光瞥向一旁正做着记录的侍卫：“她刚才还招了什么？”
“在王府的其他奸细，她都招供了。”侍卫回禀道。
“她招供的人查明身份，若属实，都杀尽吧。”顾烨寒说。
左倾咽了咽，问：“她呢？”
“直接杀了吧。”顾烨寒道，“不要一刀致命，慢慢地杀……”
他的声线仿若魔音环绕，蚀骨的寒意听得李荟骨头发颤，恨不得晕死过去。她今日刚放了火就被顾烨寒抓了个正着。这个男人洞察力强得可怕，根本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过。
若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哪怕是死在顾乾轩的刀剑下，她也绝不会再来顾烨寒府中当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