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城楼对峙
四大家族当中,每座城池的建造都很有章法,比如幻灵殿是建于高山之上,易守难攻;驭兽阁则邻靠魔血森林,遇到危难之际,有所退路;墨矢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开关,所以面对危险时,往往临危不惧。
至于音域坊,最为独特之处是它有四个城门,但这四个城门当中,一活三死,顾名思义,平日里进出四个城门都可以,但遇到危险后,音域坊可以关闭三个城门,而只留下一个城门用来抵抗敌人的突袭。
这也是音域坊的先祖留给后人的保命退路。
令肃谦守在唯一的活门面前,目光沉静而坚定,击退一轮傀儡的攻势容易,但傀儡的最大特点在于要是攻击不到要点,那么傀儡群会不死不灭。
音域坊每时每刻都在有人被傀儡击倒,而傀儡却安然无恙。先前令明卿曾传授给他们关于傀儡的一些内容,他们知道得攻击傀儡的脚部,但这又谈何容易?
言煜和令明卿看着这场景,若说言煜还始终面容冷静的话,令明卿则皱眉道,“这些傀儡们脚腕处绑了一块玄铁,若是想要一击命中脚部,怕是不太容易。”
言煜回过头,对着守在身后的令肃谦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令肃谦走过去,问道,“言公子……”
言煜也没多说什么,只对着他淡淡道,“你来在这里守着。”
说完,还没等令肃谦问,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便已直直奔着城墙脚下而去,令肃谦一惊,连忙爬在城墙上望去。
只见那两道身影在城墙脚下踩着一众傀儡的尸体堪堪落地,然后像是心有灵犀般,同时发动了攻击。
令明卿依旧是那条白绫,白绫本是柔软之物,但在令明卿手中却像一条游龙般,充满力量的同时又不失灵活,而言煜那边则是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剑。
这是令明卿第一次看言煜使剑,好奇之下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微小的动作不知怎的便被言煜看到了,他微微笑着,“阿卿,虽然我知道你很崇拜我,但是此时此刻也不用这样看我吧?”
令明卿本来很沉重的心,再被他这样一说后,也稍稍放松了不少,她用白绫又击倒了一个傀儡,也笑着回复他,“言公子未免过于自恋?”
不得不说,言煜的剑法使得极为漂亮,但是漂亮的同时又不失凌厉,所以两人即便在这一众傀儡当中,也依旧不落下分,甚至还有占取上分的趋势。
城墙之上,令肃谦看到两人的攻势后,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当时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跳下了城墙,若不是对这两人有一定的了解,令肃谦肯定要被吓一跳。
对于一般人而言,在这种时候,跳下城墙意味着将自己主动送上了黄泉路。
还好这两人皆非池中物。
有了言煜和令明卿的帮助后,城墙上的人稍稍轻松了一下,但凡两人出手,那么必有傀儡倒下。
城墙上方,素素看着两人,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那两道身影有些刺眼,她不自觉地靠近城墙边缘,又快速锁定了城墙中央站着的那人,那道身影很挺拔,即便面对这层层傀儡大军,也不曾弯下腰。
素素嘲讽地笑着,音域坊果然名不虚传,连传人都是如此风华出众,只是……这风华出众又有什么用呢?
她将手缓缓靠近令肃谦的背后,令肃谦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刚想回头,却已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质感。
他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道,“令坊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城墙下的傀儡忽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就连言煜和令明卿也被城墙上的动静所吸引,于是纷纷抬头望去——
却见令肃谦的身后站着素素,而他脖子上则抵着一把短刀。
令肃谦正想挣扎,却又听到那近乎温柔的女声缓缓道,“令坊主可别轻举妄动,我这短刀上可是锻了致命的毒药的,只要它割破一点肉皮,那么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会你了。”
令肃谦闻言,果然一动也不动,素素见此,好像很是满意令肃谦的表现,她将目光落至城墙下面的两道身影上,恰巧言煜和令明卿也向城楼上方投去目光。
三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素素紧紧盯着那两人,言煜依旧沉着冷静,令明卿也静静地向这边看过来,再没有多余的举动。
素素有一瞬间的失神,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竟丝毫不慌乱?
正失神间,忽然听到言煜始终平静的声音,“很高兴能与另外一种方式认识你——”
“摘星教的教主。”
言煜这话一出,城楼上方,有人诧异出声,有人目光炬炬地盯着素素的背影,有人则在诧异之余又有几分愤恨,原来……原来那日,竟是自己将这魔女亲自送入了言公子的府上,这才酿成这日之大祸。
素素闻言,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道,“言公子果然乃人中龙凤。”
记忆中,素素一向是卑躬屈膝的,唯唯诺诺的,再或者温柔娴静的,眼下露出的这抹笑容却是带着几分属于她原本面目的张扬。
言煜却是没理会她的称赞,只淡淡道,“实在没想到,摘星教的教主竟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潜伏在我府内如此之久。”
素素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下一刻又重新恢复原样,“如今我手中握着音域坊新任坊主的性命,想必在场的众人也定舍不得看到你们新上任的坊主就这样命丧黄泉吧?”
她身后冲出来一个男子,对着素素骂道,“你这个魔女,快放开我音域坊的坊主,要是慢一刻,你爷爷的剑可就不留情面了!”
素素微笑着回过头,对着那个男子轻轻道,“哦?”话语还没落地,便见那男子手中的剑缓缓滑落,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素素那个方向走去。
城墙下的令明卿甩出了白绫,众人只见眼前一条游龙闪过,下一刻便见那男子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地咳嗽。
城墙下的令明卿淡淡收回白绫,对着素素道,“摘星教的教主想要伤人,是不是得问问城中众人的意见?”
素素闻言,倒是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看向令明卿,笑道,“能与言煜站在一起的人,到底不一样。”
令明卿淡淡睨她一眼,轻飘飘地道,“我与言煜怎么样,是我与他的事,倒是摘星教的教主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插足我们之间的事?”
令明卿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旁边的言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阿卿这是开始吃醋了,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大笑三声,来表达此刻的快乐。
素素一听,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般轻描淡写,“令姑娘,好歹我也与你共处过一段时间……”
素素话语还没落地,就听得城下的令明卿又继续道,“与你共处的这几日,真是我人生中最耻辱的事。”
素素握着短刀的指尖开始泛白,在旁人看来,素素只是脸色稍微变了变,但唯有此刻被她挟持的那人知晓,她整个握着短刀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被令明卿的那话气的不轻。
这万人城池上,气氛有一瞬间的寂静,半晌后,素素终于道,“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音域坊的坊主……”
说到这,她将目光落在身前的那人身上,意味很明显,即便你们再怎么强,但又有什么用呢?音域坊的坊主还不是在我手上?
提到令肃谦,令明卿微微一笑,素素看着那抹笑,忽然心中警铃大作,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些奇怪。
难道是……
素素快速又看了一眼身前的人,就在她目光偏转的那一瞬间,城楼下方和上方的几人忽然同时动了,言煜和令明卿的速度极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便已飞身上了城楼。
但有一人,竟比这两人还要快,那道青衣身影直击素素的背部,素素瞳孔微缩,前有令明卿和言煜的剑意,后有凌厉的杀气,眼下按照她的实力最多可抵过一个攻击。
前后两道伏击近在眼前,素素不知念了什么,她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层黑雾,而身前的那两道攻势,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躲过了令明卿的剑意,“噗”地一声,言煜的剑没入了她的左肩。
素素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几天的相处,竟没能在这个男子眼中留下一丝涟漪,在他眼里,难道自己真的只是敌对者吗?
她身后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令肃谦拍拍身上的尘土,微微摇着头,神情极为可惜。
素素瞪着他,愤恨道,“果然是你,我竟忘了少坊主师承令潇善,有那样的师父,弟子又怎会差劲?”
令肃谦本来想亲自上战场,但是被言煜和令明卿齐齐阻止了,素素这人外表看着简单纯碎,但实际上城府极深,而且功力和术法也高深莫测,他们目前对于素素没有丝毫的了解。
所以这才让其近卫假扮令肃谦,为的就是眼下的这一刻,但他们实在没想到素素的功法竟会高深到这个地步,就连他们三人联手,都只是让她受了一点轻微的伤害。
素素左肩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城楼的地面上,像是一朵朵微小的、盛开的血花,带着丝艳丽,又莫名地令人心悸。
她抬抬手,城楼下方不远处的傀儡大军又开始蠢蠢欲动,“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你们音域坊的人厉害,还是我的傀儡大军强?”
这话刚一落地,傀儡大军便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势,而言煜和令明卿却是没动,只盯着素素,眼神冷淡。
呼啸的风掠过城池,吹得无数人的心头一震,好像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而素素和言煜以及令明卿所在的地方却是死一样的沉寂,素素笑问道,“你们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令明卿淡漠的声音传来,“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
素素啧啧舌,甚至微微笑道,“早知能让瑾死在地下陵墓的人不简单,没想到竟如此……”
她仔细地想了想,却始终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两人,于是难得的开玩笑道,“若是摘星教能有你们两人,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言煜看着她,冷声道,“摘星教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错误?”素素闻言,不禁哈哈大笑,“摘星教的人想活下来,这有什么错?”
令明卿听到这话,道,“生存没有错,想过得好也没有错,只是摘星教千不该万不该炼化了傀儡,傀儡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
素素淡淡反问道,“成为傀儡之后,他们就得到了长生,这样……不好吗?”
令明卿声音中带了丝愤恨,“长生?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没有意识,只会无止境的杀戮,你告诉我,这是怎样的长生?”
话语落地,素素的眼神中便带了丝厉色,“你懂什么?有些人渴望长生,渴望世世代代地活下去,我给了他们这样的功法,大家彼此各取所需,这有什么问题?”
令明卿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三人齐齐动了,言煜手中的剑变幻成了一把铁扇,而令明卿则依旧是白绫,铁扇负责近身攻击,白绫则是远处辅助,两人配合着实默契,如果对面那人不是素素的话,那么别人在两人手中过不了百招便会败下阵来。
素素见此,只静静站在原地,身上又重新涌现出了那层黑雾,甚至比刚刚出现的还要浓重,她立于黑雾之间,黑雾将她缓缓拖至半空之中,远远望去,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乘风而来。
正在与傀儡作战的人们看到此情此景,纷纷惊呼出声,“那到底是什么?那层黑雾怎么来的如此怪异?”
令肃谦则满脸的担心与忧虑,摘星教中只傀儡便如此难已对付,更别提城楼上方的那人是摘星教的教主,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会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