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那真是委屈你了

  水果洗好了放在盘子里。
  绮岁亲自端过去,眸光始终淡淡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剥。”
  “不是走了吗?”梁涉川眼神低垂,看着绮岁的裙角,不去直视她,“还回来干什么?”
  言不由衷这一套被他表演的淋漓尽致。
  这不过就是男人自带的那点自负和不愿意认输的倔强罢了,绮岁都懂,所以给了他冷静了时间,下楼买了水果回来,让两个人面子上都挂得住。
  “现在除了我不会有人来照顾你了。”绮岁不知道梁涉川喜欢吃什么水果,便随便拿了个苹果削皮,她技术粗糙,刀刃刚碰上去便滑开,为了掩饰尴尬,解释道:“你不吃东西被饿死就不划算了。”
  梁涉川紧张地看着绮岁手上的刀,看她笨拙的去削苹果。
  她哪里会做这些,以前吃水果,哪次不是削好了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才肯吃,现在却也学会去做这些粗活了。
  还是为他做的。
  见梁涉川仍然不悦不语,绮岁抽出思绪,边削皮边说:“你实在不想看见我,等吃了东西,我就走。”
  他哪里会不想看见她?
  她狡猾极了,用这种话来噎人。
  梁涉川别过头,看不清面色,病房内渐渐暗下来,他死要面子道:“那真是委屈你了。”
  “是挺委屈。”绮岁接话,“要伺候你这个祖宗,比上班还累。”
  “没人非要你来伺候我!”
  他又喊,喊的绮岁一愣,手上刀刃轻滑,从指腹滑过,她“哎呦”一声捏住手指,“好疼。”
  “真是蠢死了。”梁涉川闻声蓦然转头,紧张地要去拿绮岁的手指来看伤势,“我看看。”
  她嘴角泛起得意的笑,顺势将大拇指从掌心弹出来,又细又白,根本没有被割到。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耍人,梁涉川的手顿在空中,立即黑了脸,嗤她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人。
  “没被割到还不好?”绮岁继续削苹果,她是真的不太会,最后削成了一个丑样子,用刀切成小块放在盘中,“削好了,吃不吃呀?”
  她真的很会撒娇,只要她想,总有勾人心软的本事。
  梁涉川负着气,没有回头看她。
  绮岁兀自拿起一块苹果,故意嚼的大声了些,自说自话,语气浮夸道:“好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苹果,你真的不要尝尝吗?”
  这种哄小孩子的手段也就只有绮岁想的出来了。
  梁涉川眉间浮起嫌弃的意思,用余光将她吃水果的模样尽收眼中,她塞得两颊鼓起,像只花栗鼠似的。
  “少来这套。”他仍不买账。
  绮岁强硬地拿起一块苹果往梁涉川嘴里塞,他原想拒绝,却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接下她递来的食物,舌尖跟着僵硬一动,掠过绮岁的指尖。
  她坐回去,眸间灵动地转了转,“你吃就吃,舔我手指干什么?”
  梁涉川嘴里含着苹果片,又甜又涩,不像苹果,倒像刚从树上落下来的杏子,酸的他牙疼。
  就跟绮岁这个人一样,一面甜着,一面又酸,他凝视着她的眼,缓缓嚼动苹果,“绮岁,你认真的?”
  “什么?”她装傻,假装听不懂梁涉川的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梁涉川喉结滑动,忆起几个小时前她唇舌的滋味,“我让你走了,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刀?”
  根源还是在这件事上。
  绮岁擦干净了手,目光失了清明,浑浑噩噩,不知落在哪里,耳朵却清晰地听到梁涉川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想。
  “那就行了。”一通烂俗的解释没有必要,绮岁用着和梁涉川相同的语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回来。”
  房门的那条缝被合上。
  江封释怀地看着江致临,“都没事了,我就说岁岁姐一定有办法的,三哥就吃她的那套。”
  两人走远了停在电梯门口。
  江致临口吻欣慰,“好在伤的不重,不然你几条命也赔不起。”
  江封嘿嘿笑着,“我本来就是吓吓他们,让三哥英雄救美,谁知道那人失了手,我已经骂过他了,但效果逼真,不会惹人怀疑。”
  “给他点钱,让他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名护士,和他们擦肩而过。
  隐秘的真相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梁涉川处事的手段大多都是跟江致临学的,狠辣,不留余地,能除干净就不会留后患。
  江封耳濡目染,没有他们那么狠绝但也不傻。
  这事如果让绮岁知道是他安排的,到时对梁涉川英雄救美的感激只会变成对他自导自演的鄙夷。
  他们几个男人用尽心机对付绮岁一个小姑娘,怎么想都是不道德的。
  江封抓了抓鼻子,含蓄问道:“爸,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温煦姐那边呢?”
  “我会想办法安抚她的。”江致临转了转腕表,“只要她别来捣乱,一切就还能谈。”
  住院的时间延长。
  在梁涉川身边照顾的人一直是绮岁,斐姐偶尔会过来送吃的。
  她对绮岁的态度不冷不热,实在算不上好,偶尔还会摆脸色,被梁涉川说了才有所收敛。
  绮岁却并不在意,依旧下了班就会过来,陪梁涉川坐着。
  天气不知不觉凉下来,她从裙装换回裤装,又穿上了外套。
  去的时候又碰上了斐姐,打了声招呼,绮岁便在梁涉川身边坐下。
  她抬手倒水喝时梁涉川看到她衣袖上长着几个毛球,那是衣服穿太久,布料劣质形成的。
  梁涉川的表情变了变,置于脸上的柔和消散不少,“最近工作不忙了?”
  斐姐还在一旁,他尽量缩小了音量。
  绮岁喝完水,打发时间似的坐在一旁看手机,口吻敷衍,“还好。”
  梁涉川看她一眼,朝身后的斐姐递眼神,“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
  等斐姐走了,绮岁用手拖着额头,看手机看的认真,像是没听到梁涉川那句闲聊的话。
  这些天她一直这样,来也只是坐在一旁,仿佛只是来过个场,处处透露着不真心。
  “怎么不说话?”梁涉川维持着温和的语气。
  分明是绮岁来照顾受伤的他,可这么多天下来,处处讨好的人却是他自己,卑微的不成样子。
  有时斐姐就在旁边,等绮岁走了便会跟梁涉川抱怨。
  抱怨绮岁的不真诚,仿佛是被人刀架到脖子上才来看他,这话起初听只当耳旁风,并不往心里去,可次数多了,谁也不可能不多想。
  何况绮岁的态度一次比一敷衍闲散,每次来都如坐针毡,恨不得快点走。
  绮岁把手机放下,静静地凝视着梁涉川的眼睛,笑容栩栩如生,“沅姨说过年的时候京都冷,要让我带她去度假呢。”
  什么度假?梁涉川眉头蹙紧,复杂的眼神留在绮岁的脸庞。
  她那点工资,付房租再养蒋沅,还能有什么钱去度假,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和他一起过年罢了。
  “绮岁,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这答案显而易见,绮岁微愣了下,不心虚也不真诚,“胡说什么呢。”
  她说完,转头将垃圾桶的袋子撑起来,“我去扔下垃圾,等会回来。”
  逃离是迅速的,等梁涉川反应过来,绮岁已经将门上。
  他的怒火来的莫名,却又积压许久,床头柜上放着绮岁喝水的杯子,他抓起来,扬手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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