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事事有轮回

  车厢内的烟味还没散。
  赵怀律可不想坐进去闻江封的二手烟,他也不作声,就那么站在车外,静静的车内的人对视着。
  谁也不先说话。
  这便成了一场拉锯战。
  街边有一辆车飞驰而过,带动剧烈的风,掀起赵怀律眉上的一段发梢,露出他清明的瞳孔,正直生生地看向车内。
  僵持许久。
  他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前进两步,将手臂架在车窗口,审视般的目光落下,“你想聊什么?”
  明知故问。
  说嘴江封说不过赵怀律,这不是他擅长的事,只能开门见山的,“你别装傻。”
  “我不是装傻,”赵怀律喘了口气,“我是真傻,不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赵怀律!”
  以前江封总是一口一个小人小人的叫他。
  今天刚好,他就把这个小人的名声坐实了,笑容里不怀好意,讽刺意味最重,“过些天你就该跟念念回去了,路上你好好照顾她,但也别照顾的太过了,我还没有那么能忍。”
  “你当初跟她结婚,本来就是代替我不是吗?”
  “哎呦。”赵怀律笑着,“真新鲜,结婚这个事还有代替的,你当你是谁,皇帝?”
  “你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做了做样子。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此,江封还是有把握的。
  赵怀律换了个姿势,嘴角的笑还没下去,铁了心要气江封,“你藏在我们床底下了?知道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不做其他事?”
  他故意咬紧了口音。
  加重几个特别的字。
  江封基本处于弱势,他跟赵怀律说不明白什么,只好挑他的错处,“那你呢,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昨天被谁送回去的,一股子香水味,你干什么好事了?”
  “你找揍是不是?”赵怀律心胸坦荡,“昨天送我回去的是绮岁,这话你让哥听到了,第一个揍你。”
  “我蠢啊,绮岁姐身上哪有香水味?”
  “人家身上有什么味你都知道,你是狗还是有狗鼻子?”
  一来一回。
  高低已分。
  江封哪里是赵怀律的对手。
  从来就没在他嘴皮子下讨过好,这次被气的最厉害,结结巴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直接升起车窗,险些将赵怀律的手给夹到。
  他忙后退躲开,车子已经启动。
  “手差点被你夹断!”赵怀律对着车屁股喊叫,甩了甩被夹到的手指,眼见已经迅速肿了起来,疼还是疼的,不过能气到江封也值了。
  他自己来的时候开了车。
  完全没有必要坐江封的车。
  坐进车里,他将冷风打开,抽了支烟,烟味很淡,需要细细品才能品出来。
  麻木感侵入五脏六腑。
  很快麻痹了主观意识。
  一旁道路不断行驶而过的车子划开风声,很嘈杂,又拥挤,赵怀律将车窗紧紧关闭,烟味就出不去,成了某种痒,积累在心里,莫名其妙的,他想到在巷子里闻烟回他话的神态。
  分明是怯了,还要装成很厉害似的。
  穿着平底的细绳拖鞋,脚背每条筋骨明晰,脚趾圆润透粉,连踝骨都是好看的,巷子里光源稀缺,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闻烟的脚。
  那个小小的,不堪的癖好一直藏在他心里,可现在就快藏不住了。
  赵怀律和江封间隔了一个小时回到老房子。
  他们都还没睡。
  柳念念脚受了伤,连睡觉都不敢随意翻身,只能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却还要保持一些清醒。
  赵怀律将她身边的灯开了。
  明亮的光刺到眼睛上,柳念念很快醒了,有什么酸酸胀胀的滋味在心里膨胀,一张嘴,嗓子火辣辣的疼,“怀律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还没睡?”赵怀律话里有些不安,“不会是在等我吧?”
  他们结婚以来泾渭分明,一直保持着清清白白的关系,两个人都很清楚这段婚姻有名无实,他希望一直这么下去,也很害怕中途会出现差错。
  柳念念这样没心眼的姑娘。
  很容易就被男人的温情给骗了。
  柳念念撑着沙发扶手直起腰,睡的双颊潮红,语态也很自然,“不是,我是在等脚上的药晾干。”
  听她这么说赵怀律就放心了。
  小心将她扶起来,“进去睡吧。”
  “好。”
  他搀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进去,路过走廊,那间专属于江封的房间开了门。
  一束刺进昏暗里的光芒降临,包围着他的身影,映照出了脸上复杂翻滚的神色,不声不响地看着赵怀律跟柳念念进房间。
  他们手跟手握着。
  一整夜都在同一个房间,哪怕没有半点声音,也未必是没有发生什么。
  江封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却不相信男人,赵怀律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女人共度几百个夜晚却无动于衷的。
  支撑着他的信念开始支离破碎。
  江封没走出去,在门口的光源下站了一会儿,颓败地退回去。
  房间有些黑,不透风。
  沉闷的气体很具象的压在他的胸口,恍惚间,他想到了那一年,柳念念为了见他一个人偷偷跑到京都来。
  可他却为了跟薛稚在一起。
  用柳念念打掩护,那晚他跟薛稚在房间,她一个人在外面,换算到今天,她跟赵怀律单独在一起,他却成了孤身一人。
  原来事事都有个轮回。
  天亮的很早。
  没有艳阳高照,凌晨时分便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玻璃窗上,水渍铺满了窗子,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这么一场雨下去,许多花草都要被打落。
  夏天的雨总显得黏腻。
  雨水泛滥,激起了更深层的困倦,江封翻了个身,眯上眼睛,意识逐渐涣散时却被手机铃声敲响。
  他黏腻的嗓音穿透了音波,不清不楚的问:“姐,什么事?”
  接电话前瞄了眼手机。
  是斐姐的电话。
  只要是她的电话就没有好事。
  江封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在听完之后还是恨不得骂人,“知道了,我马上去找。”
  这天有雨。
  梁涉川却拉着绮岁上山看日出。
  他最近行为反常,总是爱做些超乎常理的事情。
  在身体好,什么都有的时候,贯挂着那张冷冰冰的脸,现在熬的都快没命了,还要嫌折腾的不够,学别人去看日出前,竟然连天气情况也不看。
  淋了雨,遭了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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