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十年双双6

  周四那天下着小雨,乌云密布的。
  越是下雨天电视台越是乱,好多设备老旧,一直连不上线,连耳麦也频频出问题,原定的六点结束一下延长到了八点,连个准备都没有,车子被送去维修,这阵子都是梁涉川来接送。
  接完绮岁还要去蒋家接樱桃。
  她急匆匆跑下楼。
  在电视台大楼下面看见那对父女。
  外面细雨连绵,阴沉的天色黯淡无光,远处几盏灯是开放的,光源微弱,偶尔行驶过的车辆车灯摇晃而过,从两人身上错落开,梁涉川半蹲在樱桃面前,将伞架在肩上,微微垂着,慢条斯理地在说些什么。
  今天下雨。
  樱桃从蒋沅那里离开前特地给她穿了雨衣,鹅黄色的,还有雨靴也是配套的,头上戴着一个卡通图样的伞帽,小书包背在雨衣里面,背上鼓起一块,呆萌可爱。
  梁涉川撑着伞,腾出手将手上的面包往她嘴里喂。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
  像小鸡啄米似的吃着。
  根本也吃不明白,吃三两口掉一口,大半天了,才啃下一个坑。
  樱桃站在哪里都特别招人疼,过往的路人都睁大了眼看她,软和和的一个,谁见了都想抱,等绮岁走到身后了,她还浑然不觉地啃着爸爸手里头的面包,见爸爸扬了下眉,才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
  她一见到妈妈便笑了,甜甜喊着:“妈妈。”
  “怎么不先把樱桃送回去?”绮岁怕她吹了风又要感冒,身子跟她爸爸一样是体弱多病的。
  “不怕,她在沅姨家穿的可厚了。”
  梁涉川抱着樱桃,一手撑着雨伞遮住绮岁,一家三口挤在一支伞下往停车的地方走,冷风吹着雨往脸上跑,丝丝凉凉的冰,绮岁偎住梁涉川的手臂,将他当做了依靠。
  一抬头,见樱桃也揽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
  像梦似的。
  这一片车多人多,又下着雨,行动不方便极了,好不容易到了车边,樱桃说什么都不肯从梁涉川怀里下来,也不肯坐到安全椅上,揽着他的脖子就是不下去,还一口喊着:“冷。”
  风肆意吹着。
  还有雨水不断涌过来。
  绮岁倒是没什么,梁涉川身体却一直不好,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他又舍不得凶女儿,费尽口舌哄着也不管用。
  忽然来了气,绮岁拽了拽樱桃的胳膊,板起了脸,“那你跟爸爸坐进去,妈妈去开车。”
  她的声音融进风里。
  一下子。
  樱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白着小脸,一撒手就跳进了车里,机灵的自己将安全带给系上,好像绮岁开车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了。
  梁涉川没忍住轻笑一声,半弯下腰勾了勾樱桃翘翘的小鼻子,“还是我家宝贝儿聪明,知道妈妈开车危险。”
  “爸爸。”樱桃推着他的手,“你快去开。”
  他们一个比一个气人。
  绮岁握起拳头便朝梁涉川肩上砸了下。
  车刚启动她才想到今天是梁涉川亲自去蒋家接的樱桃。
  每次他去。
  蒋沅总是没有好脸色的。
  他却能嬉皮笑脸的忍了,倒叫绮岁于心不忍,余光瞥了眼,轻声慢调地问:“你今天见到沅姨了?”
  “见了。”梁涉川云淡风轻的。
  车流如海。
  加上雨天,拥挤的道路成了一场灾难。
  绮岁还想再问些什么,后车厢里樱桃却装成个小大人似的发声,“沅外婆说爸爸大忙人,这个点了才来接我,还说他排场大呢。”
  “梁加绮。”梁涉川不咸不淡地喊了声樱桃的大名,喝住她,“爸爸跟你说什么来着?”
  樱桃晃了晃手上的面包,“食不言寝不语。”
  他俩说起话来倒是有商有量的。
  绮岁抿抿唇,语调懒懒散散的,“下次让我去好了,免得沅姨不待见你。”
  “再不待见我我也是桃桃爸爸,她也只能憋着。”
  “梁涉川!”
  “懂,她年纪大了,让着她。”
  绮岁呵他:“你年纪不大?”
  梁涉川转过头去,诱哄着樱桃,“桃桃,妈妈说爸爸年纪大,你说爸爸年纪大吗?”
  “不大!”樱桃不假思索,骄傲着说:“爸爸长得好看又年轻!”
  绮岁立刻作势呕了下。
  梁涉川看着前方的道路,“有二桃儿了?”
  “梁涉川!”
  他用手指堵住耳朵,和樱桃一块哈哈大笑起来。
  车到了堵塞的路。
  慢吞吞地往前移动。
  梁涉川不再作声,绮岁也默然下来,他们约定好了不在女儿面前辩驳什么,生怕吓到她,影响也不好。
  车还在缓慢移动,冷不丁的,绮岁的手被梁涉川拿起来亲了下。
  他眼神特别纯真,像在讨好似的。
  绮岁傲慢的心气一下就软了。
  蒋沅一直爱拿话讽刺梁涉川,常说他是个病秧子,当年绮岁怀孕第七月,他不声不响的走了,没告诉任何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樱桃刚生下来,他的死讯就从陵洲传回来。
  人人都以为樱桃这辈子都没爸爸了。
  连蒋沅都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他回来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去治病。
  传死讯那会儿也是真的危险。
  带给绮岁听就是想试试她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结果没等到。
  病重的时候真比要了命还难受。
  可梁涉川还是挺了过来。
  第一面见樱桃,两人都有些生疏,他害怕女儿不认得他,一举一动都特别小心。
  大概是血缘的奇妙之处,樱桃一点都不怕他,相处的第一天就趴在梁涉川肩上,用肉乎乎的小脸蛋蹭着他的脖子和耳朵,含糊不清地喊了声“爸爸”。
  怀里的人真真切切的,声音好听,模样跟他七分像,像个小天使。
  他眼泪一下就砸了出来。
  从那以后樱桃就彻底黏上了他,在房子里早上晚上爸爸爸爸的喊,梁涉川大概也被喊魔怔了,事事都顺着她,要什么给什么,有时连绮岁都看不过去。
  逐渐他们父女便成了一帮派的。
  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刚好治住了绮岁牙尖嘴利还刺人的毛病,噎的她哑口无言都是常事。
  车子行驶到了矮桥面上。
  路面打滑。
  速度需要放到最慢。
  外面掺着雨的风景朦胧,樱桃扒在车窗往看,忽然用手指摁在玻璃上面,清脆的声音特别高:“妈妈,你看那不是赵叔叔吗!”
  桥面上在下雨。
  灯特别浑浊,车辆却不少,那些车灯汇聚到一起,宛若追光灯,明明白白的照在赵怀律身上,绮岁顺着樱桃的声音看出去,果然是他。
  赵怀律正打着伞,对面站着一个女人,高跟鞋,长卷发。
  不知道说了什么。
  人家忽然扬起手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下手又恨又快,利落干净。
  樱桃瞪大了眼,忙捂住嘴,“赵叔叔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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