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每个人的归宿
王扬的手捏得咔嚓作响，只听座位上的人道：“你想起什么了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
王扬不答，看着那边的画面，正想说那人不配有那张脸，却忽然听到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那人就和当初一样倒下，王扬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
“怎么，看见自己的教官惨死是什么感觉？哦，对了，我可没有忘记当初他是为谁死的。你说对吧？”
王扬猛地向前一步，身后的李亚及时扶住他。
这人是故意让王扬重温一遍教官的惨死，实在该死。
“最后，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是你身后的，是你的教官曾经要你保护的人吧？王扬，我们做个交易。你所在的屋子都被我按了炸弹，”那人拿着遥控器，“你如果不想再连累一个，就乖乖的过来，否则……”
王扬一僵，还未开口只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咳……那啥……”
他转过身，白立南浑身狼狈的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堆东西，他抹一把额头的血，看向屏幕，满脸无辜：“那什么，如果你指的炸弹是这些，不好意思已经被我拆了，连同院子里的其他炸弹都拆了，你要是想炸得重新按。”
屏幕里的人：“……”
王扬快速把白立南打量一遍，他的脸色有些白，额头带着伤，血顺着脸颊滑下，一直流到耳际，他的身上也被盖了层土，衣服带着一块块的暗色，王扬知道那是被血染过，但真正伤的如何，他暂时还看不出。
他转回视线，直直望着屏幕里的人，眸中都是遮不住的杀气和狠戾，堪堪将他整个人都映衬得锐利一分。
那人和他对视，心头一凛，又是这个眼神，这个在多次梦魇里出现过的、不停追逐着他的眼神，只要它还在，自己就永远不得安生，只有不停的逃、不停的逃，他的表情一僵，怒极反笑：“王扬，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撕了我？真巧，我也想撕了你，但我不喜欢你身边还有别人，看着就碍眼，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
他把玩着遥控器，看着白立南手中的东西，后者被他看得不爽，上前在镜头前晃晃：“看清楚，你以为我骗你不成？如果不相信你就按下去试试，看看我们会不会炸死……嗷……”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一旁的柜子窗轰然炸开，王扬等人立刻卧倒，被碎玻璃和木屑砸了一身，王扬甩甩头，回头道：“小白，你不是都拆了吗？这是什么？！”
白立南干咳，把身上的木头扔到一旁，颇为心虚：“时间太短，我又不可能把炸弹全找出来，总有那么一两个漏下的嘛，教官，你看你现在不是没事嘛，是吧？”
王扬：“……”
白立南抬头：“来啊你再按，这次绝对没了。”
“……”
王扬费力的起身，刚才那一下牵动伤口，他额头的冷汗冒的更多。李亚见凌乱的地板上散落着药箱的碎片，四处找了找，终于看到一个尚且完好的绷带，便急忙过去拆开，将王扬的伤口包扎，顺便吩咐白立南：“去找酒柜，看看有没有椭圆形状的开关。”
白立南将手中的东西一扔，执行命令。
王扬嘴唇上的血色都快褪尽了，显然不好，而且他身体的温度有些凉，即使刚才那一刀避开要害，血液的流逝仍然足以致命，李亚眉头一皱，心念电转，他们现在必须尽快宰了那个人。这里说到底是世坤的地盘，万一再来人，他们就麻烦了。
王扬一直盯着屏幕，似乎想要将人从屏幕中生生给揪出来一样。其中的恨意不言自明。
那人和他对视，眼神同样充满憎恨，他看了一阵，低声笑道：“这是为你死忠的手下吗？不知道是为你死了第几个人，嗯？”
李亚等人几乎是极为愤怒的屏幕，那人在明知道会放大痛苦的情况下不断的在攻击着王扬心中的痛处，实在是可恶至极。
王扬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眼前的人冷冷的说道：
“与你无关。”
“怎么没关，”那人笑了笑，带着伤疤的脸分外狰狞：“这些人都是因为谁死的，难道你忘了吗？”
王扬的身影猛地一阵，用力喘了几口气。
不过他知道这是这个人一向管用的手法，他现在最愿意看见的事情，恐怕就是自己在这里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王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王扬喘了口气，慢条斯理的起身，拎着枪转身向外：“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去。”
那人笑了：“你觉得我还会第二次乖乖的让你杀吗？别傻了。”
王扬霍然转身，眸子霎那间冷到极点，李亚同样看过去，只见那人挥了挥手，表情奸诈至极：“冷锋，我等你自己来找我。或许，你还可以给我带来更多的口粮。”
王扬的表情一瞬间漆黑至极：“你别想跑……”
话音未落屏幕登时一黑，王扬扭头就走，他紧紧握着枪，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李亚立刻跟上，这时白立南恰好跑回：“我找到了！”
王扬却仿佛没有听到，整个一颗心都在逃跑的男人身上。
白立南见自家老大匆匆而去的样子，十分茫然的问：“怎么了？”
“他逃了，”李亚很冷静的说道，“他知道我们在这儿，所以不可能从那里出来，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出路，我们现在过去也没用，据我的了解，对方说的那条路上一定布满了炸弹。”
“卧槽，不亏这人炸的和破烂一样，浑身上下全尼玛长成心眼了！”
白立南怒骂一句，快速分析清局势，拎着枪跟上。
王扬的速度很快，伤口再次裂开，但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直在高度戒备的看着四周，任何微笑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李亚知道此刻的王扬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心绪仍旧受到了影响。
他忘不掉几人刚刚埋葬了教官之后王扬的状态，几乎在爱丽丝那里经过了整整三年的心里治疗才痊愈。
如今那个该死的混蛋处处戳人伤疤，别说是王扬，就算他的心也已经快要丧失理智。
通讯器已经重新打开，李亚一边跟着王扬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另一头：“把车开进来，注意观察周围情况。”
事先他已经统计了一遍人数，除了梁成金和狐狸受了伤之外，其他人的伤都不算太严重。爆炸虽然威力惊人，但他们也不知道是否神明庇佑，竟然全部安然无恙。
这多少也减少了王扬的一些心事。
李亚看着前方那个孤寂而冷傲的背影，其实他知道，每一次冷锋中有人牺牲的时候，队长都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不止一次，他看见王扬只身一人站在那些逝去的英灵墓前，夕阳的余晖照映在他的身上，分外悲壮苍凉。
如今这么大一个地方，他看着王扬大有只身将冥泽翻出来的疯狂，连忙上去拦住了他。
失血过多让王扬觉得有些疲惫，视线也渐渐有些模糊，被李亚拦住后，他站在原地歇了几口气，低声问：“你让小白拆炸弹，另外两个人呢？”
“一个去开车，另一个查看可疑的地方，”李亚汇报完，看着他说，“你感觉怎么样？”
王扬：“没事，发现他了吗？”
“暂时还没有，”李亚扶着他，眸子沉得很深，“队长，你又被他影响了，他既然能把你引诱到这里又布置了这么多，那肯定不会是无备而来，千万别逞强。”
王扬点点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李亚盯着他，第一次用那样严肃的口气和他说话：“头儿，你现在听我的，我们回头，包扎好你的伤口后重新整顿，冷锋上下一定会用生命把那个人渣找出来碎尸万段。”
王扬看着他，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头儿，你的状态很危险！”
李亚看着这人腰间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染红，如果不是明白面前人的强悍，甚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他真想直接把人扛起来送到医院。
王扬张了张嘴，声音已经变得异常嘶哑：“教官，他是为了保护我被人杀死的……”
李亚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眉宇沉重的说道：“你已经说过了，扬子，你也保护过我们，你一定能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对吗？”
“不，我不能。”
王扬摇摇头：“我们都知道，是我和小五的冲动害了大家。是他把我给揪回来的，我却生生把他害死了。他曾经说过，今后的人生就是快意的吃肉喝酒，然而很多东西，已经再也不能了……”
李亚按着他的肩膀：“够了，别说了。教官也曾经说过，佣兵的热血应该洒在战场上，这是他们每个人的归宿。”
“我知道，”王扬吸了口气，缓缓道：“这世上所有人都能活着，只有那个人，他不能，哪怕和他同归于尽，我也不惜代价。”
李亚默然，还未开口，两人的通讯器里便有人道：“后院有一辆越野！”
“拦住他们！”王扬迅速做出反应，接着提了一口气，准备追过去。
而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油门，车灯大亮，李亚回头，眯眼看了看，确认是自己人。
两人迅速上车，向后院狂奔，耳中的通讯器里猛然响起几声枪响，紧接着一个人闷哼，车上的几人心底登时一紧，王扬皱眉：“怎么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