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过界 第80节

  信箱往里的小路有一栋小木屋,墙体被白漆刷白,瓦砾是砖红色。
  小木屋后的墙体缠绕的是一大片绿植,通通都是一个品类,簇拥在一块。因为正开春,看起来像整片墙都在抽芽,春日的庄严莫过于此。
  沈靳知背身站着那一大片抽芽的绿前,似乎是在通话。
  他声音压低,又重新是寡淡疏离的样子:“我说了,不要干预我。”
  他沉默听了几句,声音全是倦怠:“我以后也会如此,如果你看不惯,那也只能忍着。”
  喻迟笙听得云里雾里,她忽地想起周彦生日会的那个夜晚。
  所有人提到就沉默的明城沈家,是沈靳知的本家。
  沈靳知的十八岁大抵都在那度过,而她对这部分的了解是一片空白。
  以前的她因为这层秘密未能靠近沈靳知。
  此时的她却也只能装作未曾知晓一般,像从前那样装傻。
  沈靳知挂断果然看见了她。
  这次他也什么都不问。
  他叫她的名字:“阿笙。”
  沈靳知依旧是那身黑色运动服,卸下一切冷淡,他似乎格外疲累。
  喻迟笙记得,沈靳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那是他不说缘由拉她去巴黎看画展,又沉默不语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上整整一周。
  周微从前说,跟沈靳知这样的人相处会很累。
  她这时才发觉那刻的沈靳知像极了季舒宁,因为他怕顾此失彼,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
  可她不是云谣。那时的她不怕累,只怕沈靳知有一点不开心。
  她为了让沈靳知开心,不惜拿她的坏运气跟得天独厚的他打赌。
  可如今呢。
  她看着满墙绿芽,坦坦荡荡应他:“嗯。我来给你送水。”
  沈靳知这时才注意到喻迟笙手里的两瓶水。
  回去的路上,节目组打给了沈靳知。
  喻迟笙出来没带手机,节目组着急了也就打给了沈靳知。
  沈靳知听完节目组那边焦急又官方的询问,终于轻淡给出个回答:“嗯,她跟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节目组频频倒抽一口气,恍如撞破了什么秘辛,全员噤声。
  喻迟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只听着沈靳知解释。
  沈靳知也没多说,只是简单说会尽快回去。
  喻迟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老房子这条路会这么长,记忆中那条日落大道也如此,怎么走下去都没有尽头,像是在给她了解沈靳知的机会。
  她突然提起:“那片就是红蔷薇吗?”
  刚刚她去找沈靳知,她看得墙体那一大片绿芽的模样熟悉,如今离了才想起来。
  红蔷薇总是爱团团簇拥在一块,那样单薄的一朵终究是难得。
  沈靳知知道她说的是小木屋墙体那片红蔷薇。
  他应声:“嗯。花期来看,那的确是一大片红蔷薇.那的风景,站在远些的塔台看是最好的。”
  沈靳知像是个熟悉此地的导游,从时间地点最佳参观点事无巨细地跟她介绍。
  他语气娓娓道来,即便是枯燥的导游词也听得极易消磨时间。
  喻迟笙听完,才轻轻说:“小越说,你也常看。”
  她问:“是吗?沈靳知。”
  喻迟笙似意不在得到他的答案,只是轻轻重复。
  她已经在他的沉默中猜出答案。
  “你常来荔城吗?”
  “.不常。”沈靳知叹息,带着浅浅的无奈,“总是没空。”
  沈靳知十八岁自立门户,二十二岁成为百影最年轻的执行ceo,似乎是真的很难抽出空来这荔城小山城消磨时间。
  喻迟笙此刻终于知道万恶的资本主义跟他们的区别。
  资本主义连自己的时间都剥削,更别提旁人的。
  这样想来,喻迟笙便觉着巴黎的那一个月十分珍贵。
  那是她完完整整占有沈靳知的时间。
  那一月里,沈靳知什么也不跟她计较。
  仿佛只看着她闹腾就足够消磨时间。
  老人总是说过去只是过去,而眼前才是现实。
  喻迟笙只好不再去可惜那一月,喝了口水,直言说老房子到了。
  入春后,喻迟笙听闻明城又下了一场春雪。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雪。
  两人似乎对这种难言的默契越发熟悉,连告知都开始省略。
  沈靳知如常对她笑,说道:“阿笙,明天见。”
  而她心脏如擂鼓。
  去年入春时,沈靳知也如常叫她。
  说,阿笙,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下一次呢。
  也许她没想过,她和沈靳知也会像那场春雪一样,会有下一次。
  喻迟笙突然有几秒好奇起慈恩寺那只木签的结果。
  余晓说,你回头看看是不是还觉得他好。
  那就别管旁人说什么,他就是好。
  -
  种树小风波后,第二天大家都疲累,只能凑在一起玩些轻松的小游戏。
  不知是谁先提议,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这游戏也简单,每人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别人都没做过的事,如果别人没做过那就要放下一根手指,率先放完的接受惩罚。
  “我没谈过恋爱。”
  “我结过婚。”
  “我没跳过芭蕾舞。”
  “.”
  嘉宾一边哀嚎一边放下手指,一轮过后几乎全军覆灭。
  临到沈靳知时,喻迟笙已经只剩一根手指勉强存活。
  依着沈靳知的经历,随意一提全都是喻迟笙不曾涉足的领域。
  两人身边隔着一个小越,小越左顾右盼,在沈靳知和喻迟笙两人之间来回看。
  其实嘉宾们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也在瞧热闹。
  沈靳知思索了会,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去巴黎看过carol的《存在》。”
  《存在》像是两人的秘密,谁也无法插足。
  除了喻迟笙之外,所有人都放下一根手指,游戏也最终分出胜负,有了被惩罚的人。
  何林琪脸色沉得很难看,指尖都在掐紧手心。
  而其余人都在思索carol的《存在》到底跟沈靳知和喻迟笙有什么不解之缘。
  正巧又有客人意外来访。
  这次来的是沈嘉禾。
  沈嘉禾似乎是故意挑在了人都在的时候来,来的时候嘉宾们都频频惊讶。
  沈嘉禾从不参加综艺真人秀,除了影视,大众在其他镜头里几乎寻不到他踪迹。
  沈嘉禾似是在录制间后头看了许久才忍不住,笑吟吟地进来:“不打扰吧?”
  年长的民谣歌手率先反应过来,连声说不打扰。
  趁着沈嘉禾和嘉宾寒暄的空,小越偷偷伏在沈靳知耳边说:“小叔叔,你刚刚偏心得也太明显了。”就差说《存在》是和姐姐一起去的了。
  沈靳知也不反驳,只是轻声笑:“抱歉,我得让着她点。”
  两人的悄悄话放得极轻,但喻迟笙就在身边,也依稀听见关于她的字眼。
  她恍了恍神,宛如看见在巴黎时的沈靳知。那时沈靳知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与人交谈,字里行间总是穿插着有她的字眼。
  而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绪被抛上高空悬浮着,随后他对她轻笑,她那满腔爱意又实实地落下,把他身边当成蒲草的归宿。
  旁人说他怎么不好,她都不听。
  旁人如何说他好,她也一笑置之。
  喻迟笙突然觉出爱情的盲目来。
  它让人不去追究其他,眼里只剩一个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哪都不重要。
  有了沈嘉禾加入,老房子里愈发热闹。
  由于沈嘉禾来的时候带来了牛肉改善伙食,晚上众人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烤肉。
  老房子虽然古旧,但设施齐全,连烤肉的装备都有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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