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生比死难
山口多闻气急败坏地叫道，“八嘎！这是传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英国皇家海军的光荣传统，你们这些土包子懂个屁！瞧瞧你们的样子，简直与陆军那些马粪差不多，实在是有辱海军之名！”
那个战俘闻言却愈发不屑，讥刺道，“呵呵，英国皇家海军又怎么样？不是照样被我们这些‘土包子’打得屁滚尿流？原来你们日本海军就是学的那样的货色，难怪为了对付我们区区两艘军舰，竟然要倾巢而出，还照样被我们搞沉了那么多艘......其实你们所谓的海军传统，不过是为自己在国难之时继续奢靡享受找的借口罢了！西方海军之所以物质待遇优厚是因为他们国力强盛，有那个余力，而我们中国还很贫穷，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奢靡浪费？何况即便真的有那个闲钱，我也宁可国家拿这个钱多造几艘军舰，至于我们自己的物质待遇，能够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山口多闻听后如遭雷击，终于从日本人特有的固执中挣脱出来，开始认真反思起当初海军学习英国时盲目照搬的错误。在现在的他看来，当时的很多做法实在是很傻很天真，比如修建海军学校所用的砖头都要特地花高价从英国买来，这笔钱当时都够买一艘中型军舰了，而海军优厚待遇在大半个世纪中所花掉的国家财政收入，如果全都用来建造或是采购军舰的话，那日本海军只怕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了......
令山口感到困惑的是，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他这么多年下来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与其说是习惯和传统的力量实在太大，还不如说是日本在这方面特别地死板，何况即使有些聪明人发现其中的问题，身为既得利益者，一般也不会主动将其戳穿，甚至因为潜意识的作用，他们直接就会下意识地将其选择性地忽略和遗忘。所以才会有日本国民食不果腹、天皇节衣缩食，海军却照旧花天酒地的怪相。
其实严格来说，如果不是日本这次几乎到了灭国的边缘，加之日本海军一向视为老师的英国皇家海军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令其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当初他们发现中国这个老大帝国已经没落之后便立即放弃了自隋唐以来对中国一千多年的学习一样，即使是山口多闻这样的日本海军优秀将领恐怕也依然会以“海军传统”这个理由来继续欺骗自己，要知道有着“大胃王”绰号的山口多闻贪爱美食在日本海军之中可是出了名的......
而随着进一步的交流，山口多闻对那个战俘的态度也渐渐由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敬佩，在得知这个名叫孙学成的年轻人是致远号上负责舰炮维护的技术人员之后，山口多闻为了更方便地从他口中获得情报，便以中国战俘即使被释放回国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为由劝他投降，而孙学成的回答则是“的确，虽然首长多次强调被俘与投降不同，但由于传统的观念，我们回去后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叛徒’，至少也是‘胆小鬼’。不过我们还是要回去的，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只要能够继续为国家工作，一天天看着祖国强盛起来，让昔日遭受列强欺辱的历史见鬼去，个人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山口多闻并不是真的将孙学成视为多么重要的人才，毕竟这种水平的技术人员在日本多的是，他只是想要知道中国那些新式武器的情报而已，眼见软的不行，就立刻板起脸来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以为我们是怕死才接受救援的吗？”，孙学成毫不畏惧地和山口多闻对视着。
“的确，对有些人来说，死是很容易的，反倒是忍辱活下去更难，因为国家需要而要留下有用之身，宁可后半生活在痛苦之中，这几个中国人都是真正的勇士......”，山口多闻使尽了种种办法，终究还是没能让几个被俘人员开口，再回过头想到孙学成当初说过的话，不禁心生敬意，和议达成后不等正式的换俘开始就将这几位礼送回国。
不过，虽然这几位同志口风很紧，但山口多闻还是根据他的知识经验与当时的情况推断出了一些大概的情况：敌人一开始的战斗中也并非没有动用副炮，但却一直没有出现那种特殊攻击，说明导致这一切的应该是炮弹而非大炮。直到诈降诱骗比睿号靠近后突然开火攻击，才产生了那么惊人的破坏力，说明这种穿甲弹的反装甲能力虽然极强，但距离产生的衰减效果也十分明显，因此应该是依靠动能进行穿甲的类型，所以日后与中国军舰交战时，应该尽可能地保持距离，而如果考虑到大口径炮弹存速效果较强的因素，最保险的办法还是用飞机来对付，虽然中国军舰的防空能力令人惊异地强，但是就算一百架飞机换一艘大型战舰，那也是赚的。不过日本海军现役的俯冲轰炸机那可怜的载弹量，确实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山口多闻为此再次强烈建议从德国引进那款载弹量达到惊人的1.8吨的最新型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并进行舰载型改装......
此外，根据比睿号上的部分幸存者的回忆来看，比睿号沉没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弹药库内部起火导致殉爆，由此可以进一步推断得知，敌人使用的炮弹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穿甲燃烧弹，为此日本舰艇需要进一步增强防火与灭火能力，尤其不能忽视的是，现在列强最新研发的各种燃烧弹基本都是不怕水的，因此各舰都需要增加化学灭火器的配备并加强人员训练。这些措施使得日本海军舰艇以及舰上人员的生存能力大大加强，而人员伤亡的大幅减小则使得后来的太平洋战争中日本海军的兵员不像历史上那样几次大的海战之后就出现青黄不接的窘境，有老兵的言传身教，后面增补的新兵也得以快速成长，从而极大地提高了日本海军的持续作战能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