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进军西南十

  下午时分，江上的风浪越来越大。
  太平军的舰队顺水行舟，很快冲进了一千米的射击范围。
  “六百米！六百米！只需要再行进四百米，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武坤在指挥舰上不断的算计着射击距离，心里暗自揪了把冷汗。交战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舰队已经损失数十艘战船。
  华兴军三艘战舰的火炮几乎是连续速射，根本就没有缓冲的机会。
  在顺江之下，如此快的速度内。对面那火炮竟然还能准确的命中目标，完全出乎了武坤的常识之外。
  但幸好，那三艘战舰体型庞大。就算只剩下一半战船，只要冲进六百米的射程，那就可以对它形成无缝隙的火力覆盖。
  “全体战舰，左满舵。方向正前，火炮齐射，不计弹药。”
  同一时刻，华兴军的指挥舰，郑大海再次下了命令。
  “左满舵，满舵左。”
  “方向正前，正前方向。”
  “火炮齐射，不计弹药！”
  “……”
  军令不断在三艘战舰的甲板下回荡。
  “呜、呜、呜、呜”
  三艘战舰同时朝左掉头，把右侧船舷齐刷刷的对准前方。
  武坤在对面立即发现了情况，心里一紧，也不管射程够不够，连忙对战船下令，“全体有令，方向正前，开炮。”
  “方向正前，开炮。”
  “方向正前，开炮。”
  军令在山谷中回荡，传遍了每艘战舰。
  ”轰隆，轰隆，轰隆”
  两方几乎是同时开炮，剧烈的轰鸣瞬间似乎要把山谷撕裂。
  华兴军三艘战舰共计三十六门火炮齐射，把八百米外的太平军战舰完全覆盖在了炮火里。
  太平军战舰船头的主炮也是炮声齐鸣，硝烟四起，但是实心炮弹却大多在半道上落了下来。
  唯有三艘千吨战舰上装配的64磅大口径火炮，发射的弹药擦着华兴军的战舰落下。
  这三艘战舰没有了再次发射的机会，因为华兴军战舰的三门破虏大将军主炮，全部调转了炮口。
  在瞄准太平军的三艘千吨战舰，调整好角度后，伴随着侧舷的火炮的齐射。
  “轰隆，轰隆，轰隆。”
  那让人胆战心惊的炮响，几乎将所有的火炮声覆盖。
  山谷中的两方，此时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唯有隆隆的火炮在四处回荡，
  炮响过后，太平间三艘战舰几乎是同时中弹起火。因为距离只有八百米，对于华兴军的火炮手来说，这是一个百发百中的射程。
  “旅帅，快下令撤退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指挥舰的一个卒长在摇晃的夹板上，终于艰难的爬行着找到了武坤。
  船帆已经中弹起火，三米长的桅杆在剧烈的火焰中，“咯叭”应声折断。
  炮弹不但的在舰旁的江水中落下，爆炸后溅起巨大的水花，让江水跟着都沸腾了起来。
  三艘主舰旁的护卫船大部分都中弹起火，在密集的炮弹覆盖之中，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撤走吗？给我全舰加速划行，就算是用火炮打不沉它，也给我撞沉它。”
  武坤把心一横，从对面舰船竖起的烟囱来看，这三艘战舰一定就是洋人使用的蒸汽铁甲舰。
  要是现在猛打猛冲还有一丝希望，要是后撤的话。逆水行舟，根本就不逃不出它的追击。
  “是！”
  那卒长嘶声嚎叫了声，跟着就跑进船舱，对踩着踏板行船的水军大吼一声，“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咚、咚、咚、咚”
  隆隆的炮响还在不断的爆裂，太平军的战舰损失大半。冲在最前面五十艘战舰，几乎全部被炸沉在了江中。后排的无十艘战舰全都是中炮起火，江水倒灌进了船中。士兵们全都往外排水，拼命堵着漏洞，哪里还能前进一步。
  “司令快看，前面只有那三艘战舰冲过来了。”
  邓世昌连忙提醒了郑大海一声。
  郑大海屹立船头，镇定道，“马上下令全部火炮对着那三艘前吨战船，给老子打沉他。”
  “是”
  邓世昌敬了个军礼，兴奋的冲传令兵挥下了令旗。
  “呜、呜、呜、呜”
  汽笛声长鸣，三艘战舰的主炮侧炮全部调转炮口，对准了三艘太平军主舰。
  那三艘战舰已经中弹起火，但是因为舰身巨大，并没有伤及筋骨。仍旧边开炮边顺水急行，像是火龙一样冲了过来。
  短暂的平静之后，三艘战舰再次开火。一门火炮接着一门火炮爆裂而出，全部朝三艘战舰集中射去。
  “轰隆，轰隆，轰隆。”
  黑压压的炸弹密集砸过，一触之间瞬间爆裂。在太平军的战舰四散炸响，瞬间冒起浓浓的黑烟。
  “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
  武坤手扶船舷，在炮火中，双眼凝视前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船舷上已经多处中弹，连船头的主炮也被炸的粉碎。如今只能靠这船速，和华兴军的战舰同归于尽。
  日近黄昏，江风萧瑟。
  猛然间，两方相距只剩下三百多米。
  “再快点，再快点！”
  武坤近乎嘶吼的抛弃起来，在隆隆的炮火中，他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正剩下眼前的三艘巨舰。
  忽然，江中猛然翻起一股巨浪，差点把武坤都甩下船去。
  武坤慌忙看去，只见左右两艘的战船都猛然侧翻，迅速的朝江中沉去。
  江水瞬间产生的涡流，剧烈的拍打在了过来。起火的战舰从船尾眼看着就烧到船首，摇摇晃晃的虽是就要侧翻。
  “旅帅，船舱进水了，快跳水逃命吧！”
  “旅帅，快跑吧。”
  船上的水兵在船尾长大嘴冲他嘶叫着，但是他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响，眼神坚毅的只顾看着前方。
  “旅帅疯了，弟兄们，快跳水逃命啊。”
  甲板下的水军全都跟着从船舱下面钻了出来，在船板上四处逃散，躲避着凶凶的烈火和炮弹的袭击，一拨拨的跳入江中。最后连护卫在武坤身后的卒长和亲兵也跳入了江中，
  “五十米，只剩五十米。华兴军，老子今天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武坤拔出了腰刀重重的砍在护栏上，眼神凶狠的看着前方。他的眼里分明看见敌舰上的一个将领在冲他冷笑，那种笑容是那么的充满不屑和镇定，完全没有把他飞蛾扑火的举动放在眼里。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武坤的眼前突然一片亮光闪起。如同置身幻境，身子再没有一丝的感觉，没过一会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沉了，沉了！”
  南京号指挥舰，邓世昌看着前方三十米处被炸毁的敌舰，激动的跟着甲板上的士兵大声欢呼了起来。
  “何必呢，都是一家人拼什么命呢！”
  郑大海站在船头，内心无比的怅然。他曾经也是太平军的一份子，如今各为其主，就算胜了也远没有和洋人作战的那般痛快。
  “司令，前方还有二十多艘敌舰往上游逃走，我们追还是不追？”
  江中的大火还在熊熊的燃烧，邓世昌挺身站在郑大海的身后，淡定的等待命令。因为敌舰全都是逆水行舟，靠人力完全比不上蒸汽战舰。
  “不用了，太平军的主力战舰已经被歼灭。全体返航，补充弹药，准备运送陆军登陆作战。”
  郑大海摇了摇头，不想赶尽杀绝，毕竟太平军也是汉人。
  华兴军战舰就此返航，太平军的战船跑了半天，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急忙回去又在江中四处的搭救落水者。
  最后在指挥舰的四周发现了武坤的尸体，已经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
  士兵们拿了白布把他包裹，带回了重庆禀告军情。
  “什么！武坤他死了？”
  重庆翼王府，石达开面色震惊的瞪着吉庆元，再三的确认。
  “翼王，一切都是真的，武坤贤弟真的死了。我们的水军全军覆没，剩下的舰船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武坤是吉庆元的手下，他刚从成都协商返回。收到消息后，情绪太过激动，全身都打颤了起来。
  “一百多艘战舰面对三艘战舰，坚持不到两个时辰就全军覆没。华兴军的舰船到底有多可怕，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石达开叹了口气，第一次心中这么没有底气，重重的在靠椅上坐了下来。
  “大帅，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江面的控制。重庆城沿江而设，断然不再是防守之地。当务之急，应该是把主力扯到易守难攻之地，保存实力要紧啊！”
  吉庆元满脸忧虑的提醒了一声。
  “哎，本王自打天京事变西征至此，跑也不跑动了，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石达开惆怅的叹了口气，一股疲倦的感觉弥漫全身。自从南京陷落之后，石达开的心也跟着死了。
  当年永安封王，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北王韦昌辉哪个不是当世的豪杰，天纵的奇才。而今单单剩下翼王一人，那种孤寂悲凉的感觉，想必只有石达开自己知道。
  “翼王，你忘了钓鱼城了吗？当年蒙古大军的势力比乔志清还要强大，整个欧亚都被蒙古铁骑践踏。但就是这么一座小城却挡住了他们的铁骑，把蒙古可汗的性命也搭配了进去。我们的境遇不知道比那时候好了多少，城内如今粮草充足，足够大军消耗两三年。属下相信，只要上下一心，坚守上半年。那时寒冬一到，华兴军必然会因为补给问题，不战自退。到时候我们可以趁势反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或许还可能反败为胜，直取江东。”
  吉庆元信心十足的建议一声，他通读历史，倒也知道这些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