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 灯火阑珊,不过一场擦肩陌路

  没多久,赌场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拿着仪器,叶茜西讥讽一笑,抬起双臂安静的让工作人员在她身上检测。
  当然,什么也扫描不出来。
  工作人员朝她摇摇头,羌芜缓缓站起身,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怎样?尤羌芜,愿赌服输吧?”。
  见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羌芜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她比叶茜西个子要高,睨着她的角度让叶茜西很不爽。
  众人只见她神色平静笃定,菱唇微启,淡淡开口道,“叶小姐,你敢将你的外套脱下来吗?”。
  叶茜西脸色一变,却依旧不肯退让,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她三两下脱掉大衣,羌芜上前一步,趁她弯腰间隙,手指快速而灵活的探进她衣里轻轻一挑。
  “你做什么?!”叶茜西惊叫一声,却见羌芜指尖捻着一枚细小精致的东西,她脸色骤然变得一阵灰白,极其难看。
  那是国外进口最先进的仪器,没想到这女人眼色竟然这样利,一眼看穿她的把戏。
  殊不知羌芜知道要接陌夙的赌场,早就下了不少功夫,这会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将东西随手递给工作人员,那人上前一步,用仪器扫描,果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叶茜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求救的看向坐在沙发内的文盅,男人竟看也不看她眼,神色依旧温润,她却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冷漠。
  她嘴唇蠕动,低低唤他,“文盅……”。
  之前台阶给了,是她不接,羌芜看眼文盅,率先开了口,“想来叶小姐也是言出必行之人,同文先生倒是郎才女貌”。
  这一句高帽子戴上去,你若反悔丢的可是你男人的脸。
  羌芜这人吧,可以忍让,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但是决不会任人欺到头上拉屎撒尿。
  叶茜西一听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不情愿的走到羌芜面前,垂下脑袋,咬牙低声开口,“尤小姐,是我不好,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羌芜嘴角挽笑,也不计较,语气不急不缓,“叶小姐哪里的话,这样,今天的事我会替叶小姐保密,不公布出去,也希望叶小姐以后不要再整出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进来才好,不然我这赌场岂非成了儿童乐园?”。
  叶茜西脸色一瞬煞白,什么?她暗喻她的把戏在她面前就是小孩戏耍!
  陌夙一直做个安静旁观的美男子,他早已留了一手,想着她若赌输,他就帮她出头,出老千那种事原本就是可以暗地里栽赃嫁祸,没想到她倒是给他长脸了,打了漂亮的一丈。
  见她能把骂人的话说的这样冠冕堂皇,男人削薄的嘴角肆佞扬起。
  这女人是越来越合他胃口了。
  羌芜朝文盅看眼,“文先生,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你们聊,我就不打搅了”。
  文盅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微微笑着道,“尤小姐先忙,西西给你添乱了,抱歉”。
  “文先生不必客气,这种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失陪”。
  她倒是进退有度,陌夙嘴角噙笑目送她开门出去。
  直到她纤细的身影消失,陌夙这才收回视线,眼梢轻轻掠过叶茜西愤愤不平的脸,男人眼底划过一道暗鹜。
  不知好歹的东西!
  ……
  文盅带着叶茜西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司机见状急忙下车,绕过去将后车座的门打开,恭候在一旁。
  男人突然松开她,径自朝自己的座驾走去,叶茜西知道他生气了,急忙小跑着追上去,想要像以前一样撒娇几句,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文盅突然转身,风掀起男人一角大衣,带出一股子寒凉肃冷。
  男人二话不说一脚踹向她膝盖,叶茜西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见男人依旧温润如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黑眸中却泛起泠泠寒削,仿佛一泓潭水倒映的月光,说不出的冷清。
  明明没有丝毫怒气,叶茜西却激灵灵打个寒颤,一瞬发自骨子里的害怕,她动也不敢动,吓得脸色骇白,“文,文盅,是我错了”。
  叶茜西几乎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缓缓垂下脑袋。
  文盅冷冷睨她眼,嗓音温润却淡漠冷情,“叶茜西,我最后说一遍,你听清楚了,以后再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男人语气不紧不慢,居高临下淡淡睨视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偿还你父亲的恩情,但是,我言明一点,我不缺奴隶,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斟酌”。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再不看她一眼,车子在叶茜西面前缓缓驶离。
  她却直挺挺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
  夜澜似墨。
  万家灯火渐熄,霓虹灯蜿蜒如银河长龙,点亮了城市的黑夜如魅。
  下班后,羌芜将自己的车驶出停车场,虽然近一年没摸过车了,却是驾轻就熟,一点也不生疏。
  等红灯的间隙,羌芜视线不经意扫了眼内后镜,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薄黛微勾,朱唇轻点似樱,更显凝脂雪肤。
  还是那张脸,却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
  她最初来到这个城市的愿望很单纯,完成学业,当个普通的职业白领,过最简单的生活,每天两点一线,节假日和哥哥出去旅个小游。
  她曾向往,甚至渴望,也为之奋斗。
  现在想来到底是青春年少,想法天真稚嫩,如今,她一脚踏进这个她曾不耻,鄙夷,甚至唯恐避之不及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已经出不来了。
  原本,这世界本就没有黑白之分,色即是空,有的人活在青天白日之下,却干着非奸即盗泯灭良心之事,有的人处在阴暗之中,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为权为势,弱肉强食,胜者王,败者寇。
  阴阳,明暗,黑白,原本就是人的定义,浮华与表,就像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
  她又何必拘泥于表象,被一些所谓的人间道义所束缚,作茧自缚。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羌芜一脚油门踩下去,她将车窗缓缓降落,微凉的风挟裹着城市的奢靡馥郁扑面而来,她的发丝被吹的旖旎轻扬。
  同一片天空。
  一辆黑色豪车平缓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司机扭头看眼后车座的男人,见他手掌轻撑着额,方才应酬喝了不少酒,似乎这会还没缓过来。
  司机关切问道,“炎少,不如在前面酒楼停一下,喝碗汤暖暖胃”。
  男人轻摆手,“不用,直接回倾城”。
  “炎少,这……”。
  司机有些心疼,还想劝,毕竟他跟着靳伯炎七八年了,他很少会将自己喝成这样,可是这一年来,但凡酒场,前来攀附交情阿谀奉承的,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似乎是故意将自己灌醉,只为了能好好睡一觉。
  男人狭长的眼角稍稍一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蓦的带出一股子令人心惊肉跳的黯鹜冷冽。
  司机吓的闭上嘴巴,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咽回去,不敢再说什么,车内的气氛更加萧冷沉寂。
  突然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倏然擦肩而过,车窗半开,皓月星空下,女人的侧廓好似氤氲着白色霜华,目光轻碰间,犹如烛火轻曝,流离出人间烟火的美丽惊艳。
  男人眼角余光不经意瞥了眼,俊美的脸一瞬诡魅如妖,汹涌出掠夺的狠炙。
  他几乎脱口而出,“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怔了下,准备加速,却又听得男人淡漠的嗓音幽幽传来,“算了,回去吧”。
  不,那不是她。
  她从来都是一头青丝如瀑,而那个女人,却是一头栗色大波浪,不过是侧脸有些相像罢了。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眉眼之间,甚至一个背影,一颦一笑的相似,他都认为是她。
  只是,每次不过是他看走眼。
  男人眼底骤然蹦出黯炙似墨似霜寒,她若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女人,胆子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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