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牙下的白月十二

  叁十叁、兄长
  城堡外墙大门外。
  “为什么！”
  布里克一脸气愤的冲着希思奈质问着。
  希思奈摊手：“不开车窗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希思丽妹妹的。”
  布里克一呆：“这……为什么？”
  几乎要把头伸进车里来看后座坐着的希思丽，但被希思奈拍了出去。一边的希茵斯闭着眼睛不说话，上扬的嘴角表达了心情。
  “……希思奈姐，求你把后边窗户打开吧。”布里克停顿了片刻，然后满脸堆笑。一边的凯伊博转过头去捂着嘴和肚子蹲了下去，耸动的肩膀根本止不住，只听到远远传来的忍耐的笑声。
  “希思丽，布里克说让我把你那边的窗户打开，他想看看你。”希思奈回过头对希思丽说。
  “……打开吧，希思奈姐姐，看把他急的。”希思丽坐直了身子，本想着希思丽会再耍布里克一会的希思奈稍稍惊讶了一下，但随即也直接从总控处打开了希思丽侧的车窗。
  “唔！”突然布里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凯伊博的脸。
  “……哎？”希思丽尚在恍惚，车窗降了下来。
  “……好久不见，希思丽。”凯伊博侧过视线，平稳的声线听不出感情波动。
  “好久不见，凯伊博哥哥，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呢。”希思丽明白——很有可能是凯伊博直接把布里克给整晕然后撂地上了。
  这两个哥哥和自己毕竟是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闹——也是自己公开自己喜欢女孩子之后唯二支持自己的族群里边的男性。
  如今自己终于肯回来，这么急切想要见到自己，这没什么，但是。
  “凯伊博哥哥，没必要把布里克哥哥打晕吧，噗嗤，”希思丽忍俊不禁，“就有那么着急吗？”
  “不是的……他如果一开始跟你说话……我就……插不上话了。”凯伊博的脸微微发红，这时候传来了布里克的呻吟声。
  “我下手很有分寸，”凯伊博摸摸自己的拳头，“让我把话说完是足够了。”
  凯伊博看向希思丽，头发下的眼睛锐利而温和：“希思丽妹妹，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和布里克都有事业，家庭……这次伯父大人去世我们都是很不容易才脱身，在我们各自的妻子的暂时顶替下。所以……能这样说说话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
  希思丽看着阔别数百年的兄长的眼睛：“……哥哥，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这可不是以前那个干什么都可以懒懒散散的凯伊博啊。”
  凯伊博低头，头发再次挡住了眼睛：“我已经这样了，只能这样生活着，毕竟在人类那边做生意，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不过……”
  凯伊博看了看悠悠醒转的布里克：“能看到希思丽……还能这样开心的笑着，你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真是太好了。”
  希思丽微微一愣：“凯伊博……哥哥。”
  “你那边那个是德里尔的女儿吧，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凯伊博转过身，斜靠在车上，“我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伯父……我叫瑞儿·乔斯杰，没有及时向伯父问好，十分抱歉。”瑞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嚯，真不错啊，是希思丽你一手带大的？”凯伊博回过头看了看瑞儿。
  “嗯。”希思丽点头。
  “看来，你真的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我们把你捧在手里的那个小妹妹了。”凯伊博笑。
  “早就不是了！”希思丽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凯伊博。
  然后布里克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嗷！
  “凯伊博！绝对是你把我打晕了是吧！绝对吧！”布里克抓住凯伊博晃。凯伊博咧咧嘴：“不知道啊，喔，谁知道呢，你看那边。”
  布里克叫：“什么那边不那边的，你居然耽误我和希思丽妹妹见面的时间，我要吃了你！等下，那边……”
  布里克转过头，看到车窗里边希思丽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布里克的脸快速涨红了。
  “欢……欢欢，欢迎，回，回来，”布里克也移开了视线，“希思丽妹妹。”
  “哼。”希思丽扭过头，“希思奈姐姐，把玻璃升上去吧。”
  “好嘞。”“nonononononononono！no！”
  布里克把手伸到窗户上挡着，但窗户并没动，然后希思丽和希思奈一起哈哈哈的笑起来。
  “咳咳……”布里克明白自己又被耍着玩了，一如数百年前。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完全的释然了，转而是一种怀念。
  “希思丽妹妹，你……变漂亮了。”布里克看着希思丽的脸，成熟夜族的优雅高贵与妖魅在希思丽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嚯！”希思丽故作怒态，“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丑啦？好啊布里克哥哥你居然敢说我丑，我以后不要理你了！”
  “不不，我是说更漂亮了，更……”布里克慌忙解释着，但马上他意识到了什么，“希思丽……”
  “……”希思丽看着布里克——数百年前，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希思丽总是会问布里克这样的问题：我现在漂亮吗？布里克总是不假思索，回答说很漂亮。
  然后希思丽就会说，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以前丑喽！
  这便是兄妹两人重逢，最简单，也最复杂的问候。
  “你搞得……我想说的话全都忘记了。”布里克眼圈红了，伸手抓着自己长长的头发。
  “没关系，这就够了。”希思丽笑，然后拍拍瑞儿：“见见你的侄女，这是德里尔的女儿。”
  “德里的女儿？”布里克又快要把头伸进车里，然后被希思丽推了出去。
  “唔，嘿嘿，”瑞儿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整理好了表情，“向您问好，布里克伯父。”
  “哎——这么认真，明明这么小的孩子，管得这么紧干嘛，刚才笑的很漂亮嘛。”布里克说着，然后希茵斯瞄了他一眼：“见面的礼节还是要有的，难道你们在人类那边的公司也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吗。”
  “长姐大人，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吗。”布里克挠挠头。
  “好了好了，叙完旧了的话就快点开门，再晚一会赶不上晚饭了。”希思奈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哦！”布里克应声，然后与凯伊博一起走到大门前，两人伸出手，奇异的色彩闪过，大门缓缓开启了。
  “布里克伯父和凯伊博伯父……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才能开门？”瑞儿问道。
  “这次大门的结界钥匙我给了他们保管。”希茵斯说，“好了……把刚才的状态找回来，希思丽，瑞儿。”
  “！！”……“真的是……是吗？”……“不会错啊，那一头微波浪的金发，优雅的姿态，绝对是希思丽小姐啊！”……“希思丽小姐回来了？？”……“旁边的银发小姑娘是谁？好漂亮啊……”
  四人下车。走廊，各个厅堂里的人都远远的站住了看向这里。
  “这次来的宾客，除了我们乔斯杰家族的里亲外亲，还有别的一些夜族家族也来了许多人，亚人那边也来了些人。”希茵斯对希思丽说。
  希思丽点点头，余光扫视着远处的人群。
  “……这种家门之耻也有脸回来？”……“不思考着延续乔斯杰主血脉这高贵的基因，居然喜欢女性？”……“居然还是家主大人和希思奈小姐亲自去接回来的，真是好大面子……”……“呵呵，不知道老先生和夫人怎么说，哼。”……“还带着一个姑娘？恐怕是她的玩物吧，居然还敢带回来，真是没羞没躁！”……
  “母亲大人，您回来了。”远处的主客厅前方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向着这里快步走过来。
  “嗯。”希茵斯点头，然后转向希思丽，“希思丽，这是我的女儿，琪菈兰。”
  “喔……您就是希思丽姨妈，”琪菈兰朝着希思丽深深鞠躬，“母亲大人经常跟我说起您的事情，说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夜族，今天见到您，我才真的相信母亲大人的话。”
  “唔，嗯。”希思丽看着琪菈兰，有些百感交集。
  ——这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姐姐的孩子……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唔，……她和姐姐长那么的像，仿佛是缩小版的姐姐。
  看向自己的一双眼睛像是湖水一样清澈，希思丽一时恍然，但也仅仅半秒而已——现在自己是长辈。
  希思丽伸出手，摸了摸琪菈兰的头：“谢谢，琪菈兰。”
  琪菈兰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看一边的希茵斯：“母亲大人，我可以……”
  希茵斯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叁十四、我妹妹
  “希思丽姨妈……”琪菈兰的脸红了，“我……我喜欢我的一个朋友，她也是个女孩子……母亲大人跟我说，您……唔，嗯……”
  “……”希思丽看向希茵斯，眼神讶异而震惊。希茵斯回应了一个无奈。
  “您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自己？”琪菈兰扭捏着说道。希思丽身后的瑞儿表情奇异的变化着。
  ……这位看起来要比自己大，没想到也是一个喜欢女孩子的夜族吗，喔……
  唔……远处好多人，都在向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嗯……
  “这……这不是个一时半会可以说清的问题，我……我会待上几天的，你之后再问我好吗？我和你妈妈都刚回来……”希思丽快速思考了能说的话。
  “您的意思是，可以教我！？”琪菈兰羞红的漂亮脸蛋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嗯。”希思丽皱着眉点点头。
  琪菈兰跑到希茵斯面前小声而激动地说道：“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希思丽姨妈说可以！太好了太好了！”
  希茵斯很是无奈但宠溺的摸了摸琪菈兰的头：“好了好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快去跟厨师们说一下，说我们回来了，安排一下吃的。”
  琪菈兰点点头，小跑着走了。
  远处的人群依旧未散。
  “家主大人的女儿怎么跟希思丽那家伙那么亲近，小小年纪……可惜了！”……“喔……家主大人的女儿跟希思丽小姐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家主大人居然也不管管自己的女儿，这样都还能说什么礼节最重要，荒唐！”……
  “啧。”听觉最好的希思奈早就听到了人群中清晰的嘈杂的各种议论。
  “从我们回来到现在……他们在说些什么？”希茵斯问希思奈。
  “对长姐大人，希思丽妹妹还有瑞儿的一些各种各样的很不敬的话。”希思奈即答，表情冰冷。
  “我知道了。”希茵斯转过头，“希思丽，拉住我的手，瑞儿，跟在希思丽身后。”
  “长姐大人……这样……”希思丽用猜的也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然后惊讶于希茵斯要做的事情。
  “我说了就照做。”希茵斯转了回去，向后伸出手来。希思丽没有犹豫，牵住了希茵斯的手。
  几人缓步走到主客厅前，希茵斯站定了。方才高声低声议论着的人们都屏住了声音——他们当然都看到了家主大人与这个所谓的“家门之耻”牵着的手，也看到了家主大人抑制不住的怒容。
  “这是我最小的妹妹希思丽，这个女孩子是我数十年前去世的堂弟德里尔的遗孤瑞儿，”希茵斯紧蹙秀眉，圆睁美目，“这次她们回来，是作为乔斯杰主血脉亲属来参加劳仑德斯·乔斯杰大人的葬礼，不是让你们参观，议论的！”
  人群静默，无人敢说一句话出一声响。
  “不管我妹妹以前怎么样，今天她是我乔斯杰家族主血脉当代的第四女！你们的议论未免太低劣庸俗了！”希茵斯环视着人群，“请各位不要再对我妹妹和侄女有过分的言论，如果接下来的葬礼期间我知道了有人还在议论，请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好厉害……好高大。
  瑞儿悄悄看了一下人群，全部都低着头，像是挨训的小孩一样。
  “……打扰各位雅兴，请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议论的话请你们手段高明一些，不要让我知道。”希茵斯眯起眼睛，金色的头发微微变暗，磅礴的血腥感的威压一瞬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