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心，愧疚
苏晴闭了闭眼睛，突然想到了这些日子自己和霍珑一起生活的时光。
他忽然发现，其实有好几次，自己明明可以怀疑霍珑的，但就是因为看到了霍珑吃了那些东西，所以就抱着侥幸心理没有怀疑。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你看我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为了给你下药，上窜下跳的很有意思是吗？”
被拆了被拆穿的苏晴有些羞恼，还有些气急败坏，还有几分愧疚难当。
他只能拔高了声音，这次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自责，以及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是啊，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苏晴不说话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不过是自己做了坏事。
哪怕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他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已经对霍珑已经造成了精神伤害，而且哪怕那些药品是真的，他你是想要霍珑的这个人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千言万语，苏晴就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只会做得比你更狠吧？所以，你的手段还是轻柔的。所以你这些日子对我这么好，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我，你不是被我感动到了，而只是想要弥补对吧？”
苏晴愧疚的低下头。
“是的！”
“其实你不用愧疚的。那个医生明显背后有人，哪怕给我想要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所以，既然这个药我非吃不可，为什么不能是你给我的？”
“背后有人？你指的是霍家人吗？”
霍珑笑了。
“霍家人没有那样的手段，也没有那样的心机。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刚刚霍亦南是要用这个来威胁你，他想要干嘛？你对我继续下药？还是要你盗取我公司的核心机密？”
苏晴艰难的把两个人最近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我是对不起你，但事情已经错了一步了，我不能让这件事情一错再错。”
她中肯地和霍珑道歉。
“对不起，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怎么让我付出代价都可以，我都接受。”
而霍珑却不答反问。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甚至于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而对我下手？”
苏晴仰头看着霍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解释当时的心情。
是！
她的确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霍珑戕害了自己孩子的愤怒，以及医生的蛊惑，以及心中残存的对那个人格的喜欢和坚持，鬼使神差地拿到了那个药瓶。
后来呢？
后来其实她也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做错事儿。
但是人都有一种劣根性。
其实很多坏事都不是纯粹的坏人做的，有的好人也做坏事儿。
然后做完了坏事儿之后，他们会堂而皇之地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做的并不是坏事，相反做的是一件好事儿。
比如说一个男人那样之后杀了一个痴儿，杀完了之后，他其实也害怕，但是呢，他开始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其实这么做是在让那个痴傻的孩子解脱。
毕竟一个傻孩子，没人教没人养，在这个世界上太受罪了。
所以他就带着这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做案，最后在被警察抓到的时候， 还能振振有词的告诉大家，自己没做坏事儿。
他就是在拯救他们。
而苏晴之前，就是这样的想法。
在给霍珑下了药之后，她就开始不停的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如今霍珑的人格就是一个副人格，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霍珑好。
等他去世了，再过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到时候，那个人格回来之后，自己能够和他在一起不说，霍珑的病也有了救，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
如此，多好。
她其实也并不是不纠结的，她也纠结过，尤其在和霍珑接触的这几个月时间里面，感受着霍珑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好，她怎么能不感动？
所以她才会觉得愧疚，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补偿霍珑，包括询问霍珑的那个“人生清单”，无非只是想要让他走的时候不留遗憾而已。
可是结果呢？
在知道如今的霍珑才是主人格之后，苏晴慌了神，她去找人，她去打听，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霍珑究竟是不是主人格，她不过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虚假的解释，让自己的心里面好受一点儿而已。
毕竟，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可陈医生却在这个时候被抓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反、社会人格。
霍珑不但是主人格，而且她给霍珑吃的药，相当于慢性毒药。
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苏晴一直为自己树立的心理防线在顷刻间崩溃殆尽，心中不断累积的愧疚就像是潮水一样把她吞没。
尤其在这个时候霍亦南还想要利用这个来威胁苏晴，苏晴怎么能够答应？
所以今天这一番自述，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这一切的发生，苏晴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霍珑解释，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跟霍珑说着对不起。
但是和她给霍珑带来的伤害相比，这个”对不起“究竟有多苍白和无力？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那个药早就已经被替换了。”
“什么？”
苏晴下意识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霍珑。
“你是说，那个药被换了？”
苏晴这才想到了霍珑在家里面安装的那个摄像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霍珑可以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还能那样面不改色的吃下那么多药。
她紧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不过却有些奇怪。
“那你吃的是什么？”
“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
霍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白色的，苏晴很是熟悉的药瓶拿了出来。
“把这一瓶吃完了，我大概就可以上手术台了。”
苏晴脸色有些发白。
如果上手术台的话，是不是到时候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期待将永远落空？
霍珑就像是看出了苏晴的想法一样，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摇头。
“其实你不要沮丧，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人宣布我们的婚约，却没有结婚么？”
“为什么？”
“因为，如果回来的人是他，你们就可以走上的红毯。但是如果回来的人是我，未来你来去自由。”
苏晴顿时愣怔在原地，过了好久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做完了手术之后，你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你留下来，还是他？”
“是的！”
苏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当真是一波三折，让人悲喜交加。
霍珑看着苏晴的脸色，唇角带笑。
“所以，现在可以吃饭了么？”
苏晴眼神复杂地看着霍珑。
“可以了！但是有一点我想要知道。”
“什么？”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霍珑似乎没想到苏晴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爱你，你信么？”
“不信！”
“所以，你不问，我也不说？”
说了之后，也只能给苏晴增加心里面的负担而已。
苏晴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霍珑，不再开口。
而此时离开的夏冰清和霍亦南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
“霍亦南，我警告你不要那么过分。”
“我过分？究竟是谁过分？夏冰清，我也可以警告你，你千万不要惹怒我，不然，老子有的是机会弄死你。而且，你死了之后，你的所有遗产都归我所有。你觉得呢？”
“你，你……”
夏冰清指着霍亦南气急败坏。
而霍亦南却冷笑一声，直接揪着夏冰清的头发把人重重的往自己的车子里面一塞。
距离他们不远处，一辆车子的车窗玻璃慢慢摇了下来，刚刚和客户喝了几杯，有些微醺的上官辰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当然，王雷科也看到了。
他自己大仇得报，对于夏冰清并没有什么怨恨之心，所以下意识的看向上官辰。
“boss！”
“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儿睡，明天还有一个欧洲的客户需要洽谈合作。”
不过这一次，他谈的并不是wko的业务，而是他和霍珑合办的那个公司的业务。
王雷科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boss！”
只是，他看向那边的车子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儿同情。
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当真不容易。
但又想想夏冰清做过的事情，这一点儿同情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苏晴和霍珑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饭，回去毫无负担地睡了一觉。
张妈找到霍珑，要他抽时间再带苏晴去看看病。
“我觉得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工作方面压力有些太大了？不然你带着她出去玩玩呗？我看着这几天越来越瘦了，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越来越深了，这不是个事儿啊！”
张妈一脸忧愁，并且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觉得自己再不出手的话，霍珑这到手的鸭子估计都能给整飞了！
霍珑哭笑不得。
“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带她去看过医生了！”
“去看过了？医生怎么说？”
还不等霍珑开口，张妈自顾自地表示。
“一定是前几天那个陈医生的事情把苏晴吓到了，要不然改天带着她去做做礼拜，求求神拜拜佛也行啊！”
霍珑无力扶额。
“你不是无神论者么？而且，哪里见过做完了礼拜还去求神拜佛的？”
张妈横了霍珑一眼。
“这你都不知道？你out了吧？佛教道教和基督教都拜拜，说不定哪家神佛听到了我们的祈祷，就出手帮助了呗？再说了，哪怕我是无神论者，求神拜佛人家不是说可以让人放松么？能让苏晴放松，也行啊！”
苏晴从房间里面拿着杯子出来，正好听到了这番话，她眼圈忍不住一红。
如果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张妈会恨死自己吧？
可她如今待自己的心，是无与伦比的真诚和真心。
其实，哪怕霍珑换走了药，她也应该抱着愧疚和歉意的心吧？
从始至终，霍珑把她的心思和动机都看在眼里，甚至走到最后一步都没有想过要拆穿她。
是她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