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桑盈嗯了一声,“我刚才所举例的,只不过是唐代名菜中的经典,因为难度太高,现在也早已失传,不过还有很多菜,不会像素蒸声音部和夜店雪溪图那么神奇,但也算是上佳美味。”
“比如呢?”方睿秋问。
其实刚才她这么娓娓道来,虽然其他三个人都觉得太夸张,但无形之中也增加了对她的信服,毕竟就算再夸张,功底也是摆在那里的,而桑盈需要参与负责的事情很多,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估计以后会所的前景也堪忧。
“比如当时的曲江宴,就有一道很有名的菜,用的是上等猪肉或羊肉,长约三尺多,中间不能断掉,分四段用炙,炸,煮,腌四种烹饪手法,但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要必须保持色泽新鲜好看,或香酥嫩黄,或滑嫩鲜红,周围再辅以各种佐料瓜果,如果一个人吃,就可以同时吃到四种口味,如果四个人吃,就可以吃到四种不同的风味。”
这道菜听上去靠谱一点了,没有什么捏的面人会唱歌,但还是有点不可想象,因为现代的烹饪菜里面很少有这么弄的,陆衡他们也没吃过,所以都感觉挺新鲜的,听到后来,也不由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取新鲜樱桃,佐以蜂蜜,包在压好的面团里,加以烧制,这叫樱桃毕罗。”
“取半个巴掌大小的新鲜小蟹,将里面的蟹肉和蟹黄都塞到蟹壳里,然后裹上面粉进行油炸,这叫芙蓉蟹。”
“用小羊的骨髓加上香料灌入洗净的牛肠,然后放在竹架上,竹架下面再垫一层毕罗,再隔着竹架,用小火炉慢慢炙烤,这时候经过加温,牛肠上的油脂透过竹架滴落在毕罗上,又夹带了竹香,而竹香往上熏,也裹住了牛肠,就成了相得映彰的两道菜。”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说话,桑盈道:“现在你们对这间会馆的发展前景有点信心了?”
张家鸿哀嚎一声,趴到在桌面上。“何止是有信心,我简直快饿晕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
被他这么一喊,陆衡跟方睿秋也觉得有点饿了。
几个人当即就找了间牛肉火锅店,要说古代的时候不流行夏天吃火锅,可现在有了空调,想什么时候吃都成。
这间火锅店的牛肉很出名,据说是在南边吃草养大的黄牛,每天屠宰了之后运过来,做成牛肉,牛肉丸等等,牛肉丸不是简单地把牛肉揉捏成丸子就行了,要先在牛腿包肉里剔掉牛筋,人手用棒槌加上各种香料反复拍打,直到变成肉泥,这个时候才可以揉捏起来然后下水煮沸,味道鲜美无比,当然由于师傅是南边的,牛肉也是南边当天空运过来的,所以价格也很鲜美。
牛肉加上白萝卜汤底,再蘸点店里特制的辣椒酱,让张家鸿吃得停不下口,几个人都是饿狠了,菜一上来也不说话,先埋头苦吃,当然桑盈的吃相还是很斯文,只不过速度一点都不比其他人慢,这份功夫就是陆衡他们这种从小熏陶的也练不出来。
张家鸿囫囵吞枣吃个半饱,终于停下来歇口气,满足地感叹:“我就不知道那些人整天忙忙碌碌连顿饭都顾不上吃是为了什么,人生啊,就得这样才叫享受!”
陆衡吃着的空隙还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就别跟我们合作,让你老子继续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让你上进呢!”
“要是你陆少一个人的生意,我当然不掺和了,可现在不是有盈盈吗!”张家鸿边跟他打嘴仗,嬉皮笑脸揽上桑盈的肩膀,“我现在是对我姐有着比太平洋还大的信心,连我都想尝尝那烤牛肠的是什么味道,到时候这会馆一开,里面的菜全挂上唐朝的名字,加上我们三个人的人脉,人估计不会少的!”
陆衡看他那只搭在桑盈肩膀上的爪子非常不爽,那头桑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道:“张家鸿,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姐你叫我家鸿或鸿鸿就行了,我爸我妈都这么喊我!”别看张家鸿动手动脚,没个正形,实际上自从认了桑盈当干姐姐之后,他还真把桑盈当姐姐来看待,不仅处处维护她,还打算找个时间带她去港城见自己的父母,正式认个干亲。
陆衡跟方睿秋听到那句鸿鸿,立马恶心得不行。
桑盈道:“那些菜大致的烹饪方法我知道,但是毕竟没有经过实践,也不知道记忆有没有出差错,你回头找两个厨子过来,让我试验一下。”
张家鸿马上就拍胸脯保证自己绝对完成任务,这时候桑盈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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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这章里面桑盈说的菜确实都是唐朝的菜,不过被我改编了一下。比如素蒸声音部,历史上的这道菜是不会唱歌的,而夜点雪溪图也不叫这个名字,是叫辋川图小样,就是有人按照王维的辋川图摆出来的拼盘,可以给12个人吃,1人吃1景,被誉为奇菜,当然,也不会有夜光或者云雾什么的。但是当时唐朝的饮食,确实已经很发达了,吃货要是穿越过去,绝对不会寂寞的。
2、虽然这是一篇小白文,但小白不等于坑爹,所以一些东西都是尽量让大家觉得真实,有依据的,对于文下有朋友打负分说作者在卖弄,这个我就不赞同了。有疑问有怒气有不满,咱们可以提出来一起有爱地讨论嘛,何必动不动就上人参公鸡,就算没有伤到人,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虽然这是一篇小白文,可咱们从小就要有当小白中的战斗机的远大志向……【以下省略一万字】
第 25 章
在桑盈的记忆里,秦语虽然比较内向,但话也不算少,跟现在的印象完全不同。
电话里的秦语依然保持了上次见面的那种拘谨,一上来就吞吞吐吐,不直接说明来意,只是在那里兜圈子,问桑盈最近好不好,那部电影拍完之后有什么打算。
扯了半天才进去正题。
“那个,桑盈,我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那会儿不该那么说你的,希望你没有放在心上……”
桑盈道:“没关系,我已经忘了。”
她确实没兴趣去记本尊记忆里很多乱七八糟的回忆。
但别人听起来,倒像是不计较以前,秦语道,“你不介意就好了,那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做回朋友吗?”
“我们本来就是多年同窗。”
秦语很高兴:“同学会的时间和地点定下来了,就是后天早上九点,前门那里的元丰酒店,那酒店是雷奕他们家开的……雷奕你还记得吧?”
她语气里的微妙让桑盈想起来了,这个雷奕貌似还是秦语暗恋过的男生,只不过当时双方家世悬殊太大,雷奕又跟肖悦颜在谈恋爱,所以这份暗恋也仅止于暗恋而已。
“所以到时候酒店门口会有指示牌,指引我们去哪一层,我们只要按时到就可以了。”
“好的,就这样吧,晚安。”她丝毫没有长聊的欲望。
“诶,桑盈,等等!”秦语连忙喊住她,却又有点迟疑。
桑盈最不耐烦她这种拖泥带水的态度,“还有什么事?”
“那个……那天在街上,我看到你跟何小姐一起在逛街,没有看错人吧?”
船王的女儿大名鼎鼎,关注娱乐或财经新闻的人自然会知道,更何况秦语这种圈中人。
“是我,有何事?”
“哦,没有,我就随便问问,还以为认错人了,原来你跟何小姐的关系那么好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语气里有点好奇和故作不经意。
桑盈微微挑眉,原来是这样。
“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就逛过一次街。”
“这样啊!”秦语的声音不掩失望,又夹杂着一丝不信。
“那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晚安!”
她刚说完,桑盈就挂了电话。
原主的桑盈跟秦语在大学的时候闹翻,从此分道扬镳,归根结底,是两个人三观不合,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原来那个桑盈崇拜金钱,追求花花世界的繁华,而秦语不肯随波逐流,所以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桑盈可能会被接纳,而秦语注定被排斥,两人走向不同的路。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未来如何,自己都不要后悔,如果秦语真能一直清高下去,坚持原则,桑盈说不定还会拉她一把,毕竟能够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古往今来都是很少的。
但现在秦语打电话来,先是道歉,然后说同学会,最后才提到桑盈跟何稚勉逛街的事情,就算再怎么掩饰,还是留了痕迹。
桑盈再怎么圆滑腹黑,骨子里还是个骄傲的人。
以前身份和现在身份的矛盾,决定了她在某些细节上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面面周到,毕竟换了以前,像秦语这种身份的人,又是这样不讨喜的性格,桑盈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样,而现在,她还能耐着性子等秦语说完最后一句话才挂电话,已经算是非常之有涵养了。
放下电话,其他人已经吃饱喝足,转移了战场――旁边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图纸,三个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要在哪里选址,会馆开张之后,里头的规章制度要怎么定。
这方面桑盈没什么经验,就坐在一边听,别看陆衡跟张家鸿成天到处玩,其实玩也能玩出好处来,起码对京城的地段熟得跟自己家似的,而方睿秋本身有管理上的经验,可以提出实质性的意见。
将近十点的时候,眼看差不多了,这才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张家鸿很是意犹未尽:“姐,过两天那厨子我就给你找来,到时候你可得抽出时间来。”
桑盈嗯了一声:“尽快吧,晚了我又得去拍戏了。”
“你还拍什么戏啊,赚那几个钱,还得看人脸色,不如专心跟我们一起干啊!你要缺钱就跟我说一声,可别客气!”他一听,又开始大包大揽。
桑盈闲闲道:“现在的钱是你自己赚的吗?等会馆盈利再跟我说这话吧。”
一句话戳中死穴,张家鸿立马焉了吧唧。
她没有车,陆衡负责载她回去,路上反常地沉默。
桑盈没搭理他,插上耳机在那里听京剧,要说这一千多年的时光过去,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可生活确实也变得便利很多,搁在唐朝她想听个合奏曲子,还得凑齐几十个乐伶,要是里头有哪个技艺不好的,这奏出来的曲子可就没法听了。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临下车,陆衡才来了句:“那个,不好……”
“什么?”桑盈拿下耳机,没听见他后面跟蚊子音量差不多的内容。
谁知道陆衡竟然扭捏起来了,嘴里嘟嘟囔囔,愣没听明白。
桑盈有点无语,“你敢说大声点不?”
“我跟你说:不、好、意、思!”陆衡怒了,那吼声简直连整个小区都能惊动了。
“……”饶是桑盈,碰上陆衡这种人,有时候也是真没辙。
你说你跟他和颜悦色吧,他能上房揭瓦,蹬鼻子上脸,你要是不理他,不把他当回事,他非缠着你,那尾巴一直在脚边打转,甩都甩不开,要是心情好了给他顺毛,他又会哼的一声,扭头傲娇地跑开……
这说的是人么?哦不,分明就是猫。
谁能养那是本事大,气场小点的都镇不住。
见桑盈不吱声就这么盯着他,陆衡有点心虚了,“……之前看不起你的事情,嗯,这也不能怪我,因为你老缠着我,不过你也算帮了我不少,所以我们扯平了吧!”
桑盈没听明白他想表达啥。“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陆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换上一副羞恼交加又有点强作不屑的表情:“怎么可能?你真以为你……”
想起自己刚还道歉过,生生忍下即将出口的损话。
桑盈点点头:“那就好,不然我会比较难做。”
陆衡:“难做什么?”
桑盈:“你心理那么脆弱,被拒绝的话,玻璃心都要碎了,如果勉强接受你,又不是我喜欢的口味。”
陆衡:“……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桑盈摆摆手:“不客气。”
说完就要走人。
陆衡喊住她:“喂,我还有个问题。”
桑盈:“嗯?”
陆衡:“……你会不会觉得我之前没什么用,成天玩女人?”
敢情刚才在车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桑盈:“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谎话?”
陆衡:“你说实话吧。”
桑盈:“是挺没用的。”
陆衡:“……那谎话呢?”
桑盈:“是挺没用的。”
陆衡炸毛:“我谢谢你了,安慰我一下会死吗!”
刚刚他还想起他死去的爹妈,惆怅反省了好一会儿了,现在什么鸡毛情绪全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