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坦白

  从黑暗中走出同样的一个身穿禁卫衣服的士兵。
  这守卫头领稍稍放了心,便问道:“你是哪一处的守卫?怎的到处乱走?”
  那禁卫兵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块腰牌晃了一下:“哎,我在太子处当差,太子喝了点酒非要让我寻个僻静的地方好幽约……”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低沉暧昧说道:“……准太子妃。”。
  守卫头领往身后帐篷中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们怎的寻了这里?这里面可是太后娘娘的住处。”
  那禁卫兵愣了一下,随即慌乱道:“殿下喝醉了,只看着这里僻静便非要过来,我等岂能拦得住。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太后娘娘被惊扰到,这殿下可没什么,我只怕首当其冲便要遭殃!”
  那守卫头领甚是同情:“这里能不僻静吗?陛下要喝酒,那些大人妃子们都去了。太后这里倒是带了许多年轻貌美的世家女子,可这些女子怎么敢单独过去,早早便睡下了。今夜的巡守都只在陛下那边加强了巡卫,太后这里只在外围围成铁桶一般,里面除了我们兄弟几个便没有人了。想来是外围的兄弟见是太子便不敢拦吧。”
  这守卫头领三言两语便弄清了经过。
  这禁卫兵一脸懊丧只觉得马上便要人头落地。
  这守卫头领好笑道:“你慌什么,我且告诉你,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太后已经睡下了。你偷偷叫几个惯常侍候太子的等在帐外,明日一大早便想办法叫醒太子提早回去,便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禁卫兵连连称谢,立刻便离开了。
  八名守卫尽忠职守守在太后帐前。
  隐在暗处的左长乐携着柳若言若有所思。
  柳若言面上的红晕已然褪去。
  若她当真是十四岁的少女,此刻必定会一路娇嗔到底,任谁看了那样恼人的画面都要生怨的。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结合前因后果细细的思量。
  头一条,左长乐今夜太不寻常,刚才那一刻竟像是连太子都算进去了。
  夜凌华可是极为睚眦必报的人,待他醒来,他会不会报复左长乐?
  可仔细想来太子幽约的人是他的太子妃,不论怎样都是合情合理的。
  若是好好说辞,最多让夜凌华在心底记上一笔,也不至于当场翻脸。
  再一条,若说是今夜是左长乐专门算太子来的,竟是连她也算进去了。可她这个当事人还未发作,左长乐竟然恶人先告状,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想到此处,柳若言暗暗打量了一下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哦不,这动作上对她的态度并未改变,就是言语情态上却是冷冰冰的像是在跟她闹脾气?
  最后一条,这个左长乐到底使用了什么方法,怎么像是在夜凌华身边这般的得脸?
  若不是夜凌华对他有所忍让,定然不会给他钻了这样的空子。
  嗯,也不对。
  左长乐先前塞给她一把匕首,显然夜凌华是算到了的。
  他先让一个禁卫进来试探她,然后等她自己亮出了护身的东西,再进来威逼她。
  夜凌华对左长乐显然也不是全无防备。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而她不知道的内情。
  夜色中,柳若言悄然抬头望向左长乐。
  左长乐却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像是不屑又像是胸有成竹的微笑。
  柳若言直觉他要开始算计了。
  “这次你想去算计谁?”柳若言深谙吵架辨理之道,语气中带了幽怨先发制人。
  “哼。”左长乐回给她的只有这一个字。
  柳若言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这脾气看起来比她还大!
  不过,柳若言缓缓回忆了一下面前这个男子从相识到如今的所作所为。
  渐渐得出一个结论。
  绝对不能惯。
  总是他要么夜闯她的闺房,也是他突然对她冷眼相对。
  口口声声说着恋慕她,却总是让她承受着他不断地意外举动。
  这般下去,她怕是有十个胆子都不够造的。
  一念及此,柳若言长长吸了一口气,微微用力,即使一时挣不开他的钳制,她也尽量与他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免得挨着他。
  左长乐自是感觉到了身旁女子的僵硬和抗拒。
  他这心头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然而看着她完全跟他不同步调的犯别扭。
  左长乐心头涌上一股憋屈之感。
  他忽然想明白了,有些话还是要仔细的说出来,不然这小女子是一点也不知晓避让,而他怕是要活活被气死。
  “方才为何要弃了匕首?”左长乐俯下身子气息在她耳畔萦绕,说出的话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若言一阵心惊,反问,“我若是不弃,你是要我弑杀太子?”
  黑暗中,左长乐忽然扳过她的脸,与她对视。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柳若言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面前男子眼中似乎闪动着光亮。
  “要你弑杀太子做什么?我是想看你是否敢对他下手,是否心里有这个人。”
  左长乐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渐渐让她有了些头绪。
  柳若言不可思议道:“你疯了?”
  左长乐冷淡道:“可见你还是不信任我。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他若是敢对你用强,我自然不会不理。可你却似乎认为我与夜凌华是一丘之貉。你是没看到你脸上的神色,当真刺眼。”
  柳若言仔细品了一下左长乐的话,顿然发现一个事实。
  她对夜凌华的混不在意是因为重生了两世。
  而左长乐这等疏狂的语气,却不像是疯了。
  他是否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底牌?
  而他这样的人为何甘愿屈居在夜凌华之下。
  一瞬间,左长乐自是不知柳若言已经想了这般长远。
  他只是轻轻拂了拂她有些乱的乌发,开口道:“有些东西,我本不愿去争。可你却总是,让人放不下心。”
  左长乐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她柔软的发尾。
  有的事,他决定还是不要提了。
  譬如,夜凌华有意无意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要他主动将柳若言献上来,他言语凿凿说他堂堂太子是绝不会与属臣抢女人的,等过了那个鲜头就将人还给他。
  左长乐当时就叩了几枚极为阴毒一看就是能让人断子绝孙的暗器亮在手上。
  夜凌华尬笑着说只是开开臣属的玩笑。
  彼时,金陵左家已经将当地盛产的丝绸胭脂运往了京城,就差一张过了明路的通行证。
  左长乐捏着暗器看着夜凌华亲自叫人拿了证出来送过去,而后才收了手,只淡然的笑说他也是在跟太子殿下开个玩笑。
  金陵左家一心想在京城打开局面,而夜凌华狮子大开口所得利润要五五分成。
  左长乐只觉没有必要倚靠太子,但左家家主却不这么认为。
  于是便同意了夜凌华的所求,就这几日的功夫,金陵左家的人已经入了京,开始购买房地。
  眼看着左家与太子牵绊越深。
  左长乐只觉得将来要抽身却是难极的事。
  他正有些犹豫下一步该如何走。
  夜凌华便开始找人安排打落岳家之事。
  夜凌华想要一箭双雕顺势将柳若言也纳入囊中。
  甚至没有刻意瞒着他,未尝没有存了看他如何应对的心思。
  他是懂的。
  夜凌华这是暂时不想撕破脸,又要他明白,古武太子帮他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对手。
  他要的是听话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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