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蛊,误会,莫哭了

  柳若言眼中盛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她伸出手便要去摘掉眼前的面具。
  却见面具下的嘴角一勾,轻轻侧过头躲开了她的手。
  “你躲?”柳若言眉眼间都是掺着惊喜的恼怒。
  面具男子轻呵一声,捉住她的手,带着她站了起来。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伸出食指落在自己唇上一比,嘘。
  柳若言莫名的安心下来,她眼中洋溢的信任与放松溢于言表。
  面具男子瞧了一眼,目光强行抽离闪躲开,落在了面前这些疯狂的旧日嫔妃身上。
  他的神色渐渐冷下来。
  下意识便反手握住站在自己身侧的柳若言。
  这股迫人的气势与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都说明了他是个男子。
  深宫中,除了偶尔出现的禁卫,可哪里还有男子出现过。
  有不少疯癫女子竟都有些本能的畏惧。
  一个个悄然往后退步。
  “你们……不是这宫里的人!难道,是这宫中变天了?”
  那端着毒水的疯癫女人语出惊人,惊疑不定的在柳若言与面具男相握的手指间流连。
  时不时流露出嫉恨的神色。
  柳若言望向她的目光也是蕴含着打量。
  这女子十分敏锐,且心智坚定。
  她上一世初初执掌后宫,曾听过宫人禀报过。
  在为宣帝殉葬的嫔妃中,有一位身在冷宫多年的梅妃,被宣帝钦点入殉葬名单。
  而其他冷宫中的嫔妃尽皆被处死,不得入皇陵。
  能让宣帝一直惦念的女人一定是不非同一般的。
  柳若言觉得面前的这又疯癫又狠毒又敏锐的女子一定就是梅妃。
  若是往常,她想通了如此关窍必定要仔细琢磨一番,可如今宫中事态紧急。
  柳若言拽了拽面具男子。
  “走。”柳若言低声道,“太子只怕今夜要逼宫。我爹娘都在他手上。”
  面具男子扬手飞出一颗小石子,击碎了那碗被下了毒的水。
  而后揽住柳若言的纤腰越墙而出。
  脚尖落地,宫墙外是幽暗的路径也是不明危险的前路。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柳若言此刻已是全然冷静下来。
  开始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里可是深宫大内,左长乐不是已经去了北狄吗?
  他怎么轻轻松松就出现在此时将自己救出困境。
  有什么事能让他放弃回到北狄重整洛南王的势力?
  方才四皇子夜凌风也出现在了冷宫外,又是否与左长乐的出现有关?
  不过才几个照面,再见的喜悦便被重重疑惑所笼罩。
  黑暗中,面具男子停下了往前的脚步,缓缓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
  柳若言心中发寒,黑暗中却不肯让他离开自己左右,她拽住了他的手。
  却才发觉,他的手心居然是凉的。
  “为什么回来?”柳若言逼问。
  面具男子嗤笑一声:“就不能是为了你吗?”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温朗,或者还有一丝情意。
  柳若言却听出了言不由衷。
  有那么多人联手让他回去,便是他当真为了她,又岂会这般简单?
  一定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事让他不得不回来还要潜伏在宫中!
  “你的毒!”灵光一闪,柳若言脱口而出。
  左长乐抽回了手,回身将她抱住。
  下颚抵在她发间,轻笑:“你还是想到了。见到我不开心么?你却还是想到了这一层。可见,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也并不怎么好。”
  这句话几乎瞬间击溃了柳若言的心防。
  叫她说出了那句她一直就想说出口的话。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还有事没有完成。若是完成了,我定然会去北狄找你的。”
  左长乐叹息了一声:“若是我死了呢?柳若言,你将你身边的人都放在了心上。唯独我,却需要费尽心思才能接近你的心,才能看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死?
  这个字眼太熟悉也太陌生。
  “太子究竟在你身上下了什么毒?”柳若言颤声问。
  也许是夜太幽,前路太模糊。
  左长乐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出:“那不是毒,是蛊。那些放在池子中的毒水是用来喂养我体内的蛊的。若是蛊虫破体而出,大约我会立刻暴毙,死相难看。”
  柳若言从不知,夜凌华还有这般手段。
  但左长乐没有骗她的必要。
  只怕左长乐回了北狄,不,甚至还未回归便已然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季礼常与王大夫等人才不得不将他送回来。
  柳若言顺着这思路思索下来,便能肯定,他们定然也跟着回来了,只怕就潜伏在京中某处。
  “太子挟持了我与娘,打算关键时刻用来威胁我爹宣读诏书。他打算兵不血刃的逼宫退位。这宫中到处都被他暗中豢养的私兵所控住。可也因为如此,宫中的守卫不像以往那般严密。现下,夜凌华一定在逼迫宣帝。”
  柳若言说到这里,仰起头。
  面前面具掩盖下的双眸在夜色中似在闪烁着星光。
  “先去救他们,我们再去找夜凌华拿解药。”
  柳若言充满希冀的望着他,说出这句话后。
  却见眼前的星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尽都熄灭了。
  柳若言心中一惊,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左长乐松开她,语气有些幽凉:“我险些忘了。你还是这般了解古武的太子。”
  “柳若言,你为何这般了解他?”
  “这处冷宫,看似危险,若今夜没有萧柔儿横插一脚,你不与那些女子发生冲突。自是可保性命,远离宫变波及。夜凌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你来威胁柳大人。你,知道吗。”
  左长乐微微凑近了一些,好看清她面上的神色。
  “你娘,我已派人救下,送出宫外。你爹现下就在御书房内,以他的脾性他会说出怎样的话,做出怎样的事,不必我说你也能猜到,我没有什么能救他的法子。”
  “但,若你能告诉我,你与夜凌华的渊源,或许我会想到法子。”
  左长乐的话一句比一句狠的落在她的心上。
  柳若言几乎不能承受。
  这话是何意?
  他在想什么?他在怀疑什么?
  他觉得能用自己来要挟夜凌华?
  他怎么可能这般想她?
  是她隐瞒在先。
  可真的……要说吗?
  柳若言微微颤抖着,眼泪汹涌而出。
  她前世年少之时对夜凌华曾有过的期待,成为太子妃后为他的殚精竭虑。
  左长乐真的能接受吗?
  便在这时,黑暗中。
  左长乐抬手准确无误的拂去了她的泪水,自嘲道。
  “你瞧,只要你一哭,我总是会立刻打消对你的所有怀疑。”
  “莫哭了,我们去救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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