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节 冰原上的决斗

  时间到了标准时间十四点。
  微明的冰原上浮现了藏青色。
  现在这个时期，太阳不会在南极露脸。虽然真正的冬天到来还要过一段时间，但原本就是严苛的环境一样不会改变。
  替代运输机着陆的滑行跑道，帕克莱基地周围的冰原都被铲平了。
  现在，这里有两架ms对峙着。
  是托鲁基斯和重武装高达。
  完全没有湿气的干燥大陆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下一个瞬间，也不是有什么人发出信号，静止的两机同时开始活动了。
  托鲁基斯把巨长的多佛炮架在肩上，重武装高达把左腕的多管机炮举起来。两者的攻击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但重武装高达早了一步躲过了，托鲁基斯的光束只把地面的冰融解了。
  高热激起巨大的水汽。
  重武装高达隐匿进这片白雾之中。
  丢失了目标，积古斯的视线转向雷达。
  “雷达也没有反应?”积古斯口中念念有词，把探测器切换成热感知模式。
  由于高达不会有金属反应。很难用雷达捕捉得到。
  ——但是，机体会发出热量。
  蒸气中有了反应。
  积古斯踏下脚踏板，改变方向的瞬间，从白色纱幕中有炮弹射了出来。
  右手反射式的将把手往下拉。让推进器喷射。逃向上空的积古斯用多佛炮连续射击热源的方向。
  从水蒸气中像滑开似的逃走的重武装高达，开始用多管机炮把周围的冰河全部击毁，
  “想用冰尘遮断热源反应吗……”
  监视幕中的红色光点急速变淡。
  完全不理会这个，还是不断把子弹往目标送。
  能从冰尘中看到重武装高达的橘红色肩膀了!
  “在那里吗!”
  就在瞄准修正的时候，小型飞弹射过来了。弄出漫天的冰尘、然后再故意让积古斯看到自己，是为了不让对方发觉到自己真正目的而采用的计谋。
  把直朝自己而来的飞弹用光束炮击落之后，背后又有诱导飞弹接近。
  积古斯把节流阀把手用力扳下甩掉飞弹后，再度和重武装高达对峙。
  “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彼此都还死不了呢。”积古斯好像在享受战斗似的脸上浮起大胆的笑。
  另一方而希罗以开始阵痛的左腕。一边操纵着操纵杆一边自言自语着：“比上一次战斗时的反应更快了，看来好像是已经能发挥那个ms的性能了。”
  由于使用飞弹的攻击完全没有效果，希罗明白状况对自己是越来越不利了。
  就在这时，托鲁基斯急速接近——
  希罗立即用胸部的机炮迎击。
  闪过火线的托鲁基斯用多佛炮对准了重武装高达。
  希罗一面迅速的移动，一面用左腕的加特林机炮进行牵制攻击。
  但是枪声只响了几下就中断了。
  “子弹用完了吗……”
  希罗看到监视幕卜方的残弹数显示不由得咒骂一声，眼光扫过节流阀把手旁边的开关。
  “子弹用完的话就按这个按钮。”
  开战之前，特洛瓦是这么告沂他的，可能是在自己去休息了之后，又调整了什么东西吧。
  按下了开关，发出“卡”一声轻微的冲击，左腕从肘关节开始被松解开滑落地面，通常的话应该只有多管机炮被解开而已。觉得诧异而再度确认一下左腕，结果为自己看到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光束剑被安装在肘关节中。这是重武装高达原来所没有的装备——大概是从飞翼高达中拆装过来的吧。
  “特洛瓦也相当为我着想啊。”
  希罗用右腕把光束剑拔出对托鲁基斯摆好架式。
  光束的光辉浮现在微微亮起的天色中。
  “最后的高潮还是非得这样不可呢!”
  积古斯扔下托鲁基斯的多佛炮，从左肩的盾中拔出光束剑。
  “从开始战斗到现在，两小时了吗……”
  诺茵从代替基地管制中心的塔台旁观着战斗的状况。
  在这种距离想以肉眼确认详细的战况，其实并不会有太好的效果。光束把冰熔化所产生的水蒸气，又使得原本就不理想的视线变得更糟了。
  “以无意义的决斗来说，还拖得真长呢。”同样是注视着战斗的特洛瓦喃喃自语着。
  “无意义？你说是无意义的?”诺茵以气愤的表情转向特洛瓦。
  “难道不是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过程的细节，但这个基地的人正被oz追击着……有着相同敌人的人们在这种偏远之地交战，又会有什么意义?操纵者之间无可避免的缘份吗?太无聊了……”
  冷静的从局势来分析，特洛瓦的话完全没有错误。
  特洛瓦独特的冷静口吻把诺芮的反辩也封住了。
  说不出话的诺茵在一阵沉默之后，绞尽脑汁找出想表达的话：“也许正如你所说的……但是，直到最近为止都还是生死相博的敌对双方，要说是没有缘份这才奇怪吧——这会是让人感觉到战斗是毫无意义的一场争战吧……”
  “在时代中再一次的找寻失落的自己吗?士兵的宿命是吧……是需要有对手！”
  “不!如能找到值得以生命去保护的东西的话士兵就能重生。为了这个缘故。有时候也会多花些时间。”诺茵想要否定而不由得加重声调。
  积古斯现在迷失了。在oz中的自己失去了存在意义，他还无法找到接下来该走的路、以及该守护的东西。
  积古斯也明白答案是什么才对。就像是为了要在自己的内心承认这点似的，必须从不论是否有无意义的这场战斗中挣脱出来才行——为了在自己心中分出胜负。
  “我们目前也是失去了可以保护殖民地的能力。但是，确实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状况是越来越恶化了，为了让这个尽早结束不让介入者出现，我得去待机了。”
  “指调查队的事吗……”
  点头之后，才想起特洛瓦的ms现在是希罗在使用的事，诺茵慌忙转头：“特洛瓦!你要怎么去战斗!”
  “把和希罗之间的人情好好清算一下吧。”平静的这么回答后，特洛瓦走出房间。
  在这时候，莉莉娜乘坐的私家喷射机在南极上空飞行着，用着和诺茵前往帕克莱基地时的相同路线。
  “帕冈。还没到吗?”从客舱走进驾驶舱，莉莉娜向坐在操纵席上的帕冈问道。虽然装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但焦急、坐立不安的心绪早已在举止中透露出来了。
  “大约再过八分钟就应该可以看到基地了。”
  握往操纵杆的帕冈这么回答的时候，有急速接近的物体出现在雷达上。
  “莉莉娜小姐!”
  帕冈紧张的提高声调，同时有通讯传进来：“通告民航机!这里是作战空域!立刻变更航向!”
  三架战斗机以包围的队形接近莉莉娜的私家飞机。
  “帕冈，快点!不能停下来!”
  “但是，这些可能是在追踪积古斯的调查队的侦察机，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啊!”
  “不会追到帕克莱基地来的!快！”
  听到莉莉娜强硬的口气，帕冈把操纵杆向前倾，机体倾斜并渐渐减低高度。
  战斗机也继续追随着她们。
  “是想攻击了!”
  帕冈察觉战斗机的意图而提高声调——
  这时，领头的战斗机突然爆炸。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也都被闪光吞噬，飞散于空中。
  “是什么呢?”
  莉莉娜在朦胧的光线中浮起的白色大地上。看到在圣加百列学园曾经看过的ms，她马上对着通讯机大叫：“希罗!”
  但是，回答的却是完全没有听过的声音。一个沉着低沉的声音向莉莉娜问道：“是平民吗?他还在前面战斗。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到底想干什么?”
  就像做为根据她们的答复决定是否击坠的证据，爆裂步枪瞄准了飞机。
  莉莉娜没有一点恐惧的样子，回答道：“要停止他和积古斯的战斗。这场战斗是毫无意义的!”
  ms把多佛炮放下，用枪身朝自己的背后挥一挥：“明白了，最好快一点。调查队的行动好像变快了。”
  “知道了。”莉莉娜把通讯切断。视线转向帕冈。
  “我知道了，莉莉娜殿下，可能会有点摇晃，请原谅。”帕冈把操纵杆一口气往前压，将机首朝下。
  两架的ms互相以自己的光束剑互击，在微光之中，反覆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冰熔化释出的水蒸气每当进入光束剑形成的荷电粒子力场中时，便会使原本看不见的力场发出光亮。光束在原本具有的颜色之外，放出淡青色的幻想似的光辉。
  但是，战斗却不可能是幻想。
  金属的倾轧声咆哮着，冻结的地面因震撼而动摇。
  极寒的大气中充满空气电离之后的有些异样的味道，油料加热挥发产生的臭味乘着风漂浮着。
  激烈撞击的巨大手腕发出轰隆声和金属味后又迅速分开。
  闪避发出嗡嗡声挥下的光束剑。迅速踏进对手的脚边发出攻击。
  武器用完了的两者之战，转换为使用光束剑的接近战。
  左腕的动作很迟顿。
  希罗觉得托鲁基斯的动作有点僵硬。
  “故意留下缺点吗?在太多地方考虑过度的家伙！”以不高兴的表情看着监视幕上的托鲁基斯，希罗自言自语着。
  但是，希罗也一样是左碗无法运用。
  这边是从手肘开始的地方就没有了。再加上希罗的左腕受不了长时间的过度使用。终于也像麻痹了似的动弹不得了。
  就算是没办法用的手腕，为了保持机体的平衡也是非动不可。并且主摄影镜头和雷达的模式切换按钮都在左操纵杆上。
  “可恶……”
  咒骂着不能随心所欲活动的左手指，希罗用力踏下切换为自动重复动作的脚踏板让重武装高达的行动能够赶得上。
  另一方面，积古斯看到重武装高达的行动。领悟到对手已经知道他左腕功能不全的事了。
  “我知道，一定是认为我太天真了是吧……”积古斯表情苦涩的自言自语着。
  在oz和特列斯长久相处的我，把一种自以为是的美意识加在战争之上。
  这对交战的双方来说，就算分成敌我对立也是唯一能够相互认同的精神。但是，高达的操纵者们看待死的态度简直就是理智得近似疯狂!
  那种就算必须舍弃生命也要战斗下去的心情——你们活下去的方式才是士兵的真正榜样，我就是太天真了啊!
  积古斯内心的不耐烦化为了怒吼：“我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在这场战斗中发泄啊!”
  同时踩下脚踏板，拉回操纵杆。托鲁基斯朝重武装高达大步跨进，想要挥下光束剑——
  想要防御攻击而举起右腕的重武装高达，由于姿势不利而被压倒了。
  “最后一击了！”托鲁基斯往上高举的光束剑正要朝重武装高达的头部一挥而下——
  这时，积古斯和希罗的通讯机有叫声插进来——
  “希罗!”
  从积古斯的左监视幕往中央监视幕移动的小型喷射机飞了过来。认出映在监视幕中的喷射机侧身有山克王国的纹章，积古斯惊叫道：“莉莉娜……吗?”
  拉回操纵杆，把正要挥下的光束剑硬是收回。
  暂时对峙的托鲁基斯和重武装高达间空出来的空间，被莉莉娜的喷射机介入了。
  “这里有给你的信！”希罗的驾驶舱响起莉莉娜的叫声。
  “太碍事了!滚开！”希罗像是要赶走她似的挥了挥重武装高达的光束剑。
  “不，我不让开!在这封信里有明确告诉你今后该有的生活方式。如果真的想赎罪的话，你就有看这封信的义务!”
  “你说什么！”
  “是诺边塔夫人写给你的信！”
  听了莉莉娜的话，希罗松开握住操纵杆的手。
  “夫人说原谅你了。然后，说要你去创造未来。你有必须活下去的义务!有责任活着引导世界走向和平!轻易言死是绝对不容许的!更不用说，像这种无聊的决斗！”
  莉莉娜的喷射机启动了垂直起降用的推进器，想在两架ms之间着陆。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间出现?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啊!
  积古斯在托鲁基斯的驾驶舱咬着牙关，尽可能的用平稳的声音叫道：“公主！”
  “是积古斯·马吉斯吧?”莉莉娜以威风凛凛的声音回问。
  “公主，请您马上离开吧。我非得为部下们报仇不可！”
  “那么我以匹斯克托福特之名向你下令!现在马上停止这场战斗！”
  莉莉娜的声音充满强烈的威严。听见这个语气的积古斯嘴角浮起温柔的微笑。
  变坚强了呢……莉莉娜……这样才是匹斯克拉福持家的女儿。
  但是，积古斯就像是要挥掉这种想法似的切断通讯机，决然的说道：“莉莉娜。就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着吧，战争是多么肮脏、多么卑劣!”
  积古斯操纵托鲁基斯绕过喷射机，朝还未站起来的重武装高达挥下光束剑。
  重武装高达只能伸出手腕招架而已。
  “太过份……如果是战士的话……是匹斯克拉福特的骑士的话，不可能做出那种卑鄙的事！”从准备着陆的喷射机驾驶舱看着这个情景的莉莉娜满脸染上了怒色。
  “莉莉娜小姐，是诺茵特尉的连络。”
  也不表示要不要接下帕冈递给她的麦克风，莉莉娜大声叫道：“诺茵小姐，我好像对你有所误会了。原来还以为你是个诚实的人……居然能眼看着这种战斗而默不作声啊!这个不是比赛也不是决斗，只是互相残杀而已！”
  出现在显示幕上的诺茵的表情比平时要更来的平静：“您说的一点也没错……被认为是差劲的家伙也是没办法。但是，我相信积古斯特校。对那一位想去做的事我不想插嘴!”
  “会是这么值得你信赖的行为吗?这场战斗!”
  丢下最后一句话，莉莉娜把通讯回路切换接通希罗，大声叫道：“希罗!把积古斯打倒!委身oz这种卑劣组织的人是山克王国的耻辱!不用顾忌!杀死他!”
  “不可以!莉莉娜殿下！”
  不像是诺茵会发出来的悲痛高叫让莉莉娜的行动停止了。
  “请不要这样……我们和oz共同行动的确是事实。并且，犯下过错的事也不予否认。就是因为爱着山克王国才选择的路，这种辩解也不能做为藉口。但是，莉莉娜殿下……不论命运是如何地作弄，请千万不要有希望自己兄长去死的这种不幸的想法!”
  “兄长?我的哥哥!”莉莉娜喃喃自语，然后，转头看着驾驶席：“帕冈?”
  执事静静的点点头：“很抱歉一直瞒着您。因为那位阁下是这么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