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吗?”方帷发了一只萌猫表情图过去,准备投其所好攻其不备。
  马赛刚刚录完直播,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刷微博,她看了一眼方帷发来的消息,依旧没回。上一条问的是她喜不喜欢猫,这么没水准的找话题,真是够无聊的,现在又问在吗,有事说事,最讨厌问在不在的了。
  我在不在,当然取决你是谁和你要说什么做什么事啊!
  她打算继续无视,不料片刻后对方的消息继续发了过来。
  “我回去跟大老板商量了一下,觉得月入五十万还是不能匹配赛小主你的价值,你的到来肯定会让我们酒吧人气更上层楼,这种影响是很长久的,以后依照这个合同的话对赛小主不公平。”
  “所以我们决定让出酒吧10%的股份,酒吧生意越好,赛小主获得的收益也越多,你看如何?”
  马赛眉头一挑,径直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看到杨念念和陈民川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招招手道:“念念和民川今晚加下班,你们等下去我们要合作的bar酒吧实地考察一下,具体位置,装修风格,客流量,优缺点等等,都给我看仔细咯。”
  那酒吧到底是不是只能生金蛋的鸡,还得看过才知道。
  “为啥要跟她一起去。”陈民川手指杨念念,“别人以为我带了个高中生呢。”
  “念念比你认真。”马赛怼他,“你一个人去就玩疯了。”
  “让念念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再说了……”马赛斜睨陈民川一眼,“能带高中生说明什么,要么是你帅,要么是你有钱,念念站你身边,你就是富一代!”
  富一代?
  陈民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品过味儿,他连忙道:“哎,马赛姐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他看起来有那么显老?
  杨念念羞涩一笑,冲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陈叔,走吧。”
  东西收拾完,马赛也换了衣服回家。摄影棚位置太远,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再没有人为她留一盏灯,等她回家。
  花了将近两个钟头卸妆保养皮肤,时间就到了凌晨一点,马赛敷着面膜正要躺床上休息,就看到方帷又发了几条信息。
  贱贱的萌猫图配字,“考虑考虑吗?”
  “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万事好商量,15%的股份!”
  这小子,一点儿都沉不住气。
  他们酒吧老板让他出马谈生意被坑过多少回了?
  马赛依旧不打算回,然就在这时,她看到杨念念发过来的数据报告。
  她刚打开就眉头一皱。
  酒吧门口摆了尊财神爷左右两棵发财树?快速的翻阅了一下酒吧图片,这风格真是……
  具有穿越效果,叫人一夜回到了八九十年年代。
  一晚上就五六个客人,还都是姑娘,其中有好几个偷偷瞄老板,还有两个跟老板搭讪。除了老板和调酒师,一个服务员都没有。
  继续往下拉,就看到了杨念念的评价。
  优点:地理位置好,老板和调酒师帅,关系还很亲密。(我觉得不该叫bra吧,该叫gay吧)
  缺点:除此以外都是缺点。
  这不是只能下金蛋的鸡,它是只秃毛老公鸡啊!
  马赛点开方帷的聊天框,直截了当地提了要求。
  “一次性十万现金,20%的股份,酒吧重新装修,风格我说了算。”
  方帷收到回复没立刻答应,而是打电话跟任毅商量,结果被任毅咆哮了一顿,“大半夜的打电话就谈这事儿?”
  吵都吵醒了,事情还得解决,两人商量一翻,最后方帷咬牙切齿地给马赛回了一个好字。
  “现金先付,及时转账。”马赛又回了一句。
  “什么合同都没现在就要转账给你?”
  “那你觉得我还能卷你十万块跑掉?”网红不要面子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面没消息了。
  马赛也不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起床摘了面膜,做了最后的睡前护理。
  等她打算关灯睡觉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她点开一看,是个转账收款页面。
  马赛心情愉悦地点了确认收款,并回,“合作愉快。”
  “什么时候开工?”
  “哦,等档期吧,我最近还有活动,下周见。”
  她现在在郊外的废弃工厂直播,催债的一直没能找上门,如果她去酒吧直播,为酒吧吸引客人,恐怕最开始上门的不是那些粉丝顾客,而是王成和他手底下那些大汉。万一直播过程中进来,她的白富美人设怕是要崩。
  不解决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去酒吧直播。
  所以这刚刚到账的十万块,在她钱包里都捂不热。马赛提现了2w到自己的银行卡,其余的八万没动,这个钱,她得留着去跟王成交涉。
  次日中午,跟杨念念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等在ktv外,叮嘱他们如果情况不对报警,而马赛则自己穿了简单的t恤阔腿裤,穿着很休闲的坡跟凉拖去了ktv。打扮休闲一点儿,跑起来大概更方便?
  王成正在吃饭,办公桌上摆了一桌子菜,还有一瓶白酒。
  他看到马赛后把筷子一放,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对这女人恨得牙根痒痒,“哟,这是吹的什么风,今天居然自己上门了?”
  “我来还钱。”马赛甩开抓住她胳膊那大汉的手,将办公室快速打量了一下后,目光在王成背后的窗台处停留一瞬,接着才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这个时候来,不打搅王老板用餐吧?”
  王成抓起筷子就指向马赛,“就是因为你,我看着这么多菜都食之无味,你要是老老实实把钱还了,我泡菜下稀饭都带劲儿!”说到气头上,他手里的筷子就跟暗器一样嗖的一下朝马赛扔了出去,马赛头一偏手一抬,将筷子轻松抓住后递给守在她旁边的大汉,“喏,把筷子给你们老大送回去。”
  见大汉不动,她眉头一挑,“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你们老大用一根筷子戳,还是用手抓?”
  大汉这才把筷子接过送回去,王成没好气地瞪手下一眼,把筷子接过后在盘子上敲了几下,“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别想再骗人了,老老实实还钱,否则……”
  啪的一声,他用力把筷子一掰,可惜没断。
  马赛轻笑一声,“王老板这双招财手可金贵呢,哪能伤了。”她拿出手机,当面转账,直接把八万块转到了指定的账户上。
  王成收到了信息提示音,都没去看手机,而是继续盯着马赛,一副我看你今天又要耍什么花样的表情,“同样的当,我会上第二次?”
  “上次是我被你们逮住了,这次,可是我自己上门的,没有点儿底气,我能自己过来?”
  她站起来,走到王成桌边,伸手指了指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王老板,不看看?”
  王成这才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八万?”
  “你欠的是五十万,还八万,还敢这么理智气壮地进来,信不信我削你!”一巴掌重重拍桌上,都有汤汁溅起来,马赛连忙往后一躲,身子都靠在了窗台边。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马赛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不过接下来我打算在一家酒吧里直播,那酒吧老板说如果我能把酒吧生意带起来,会给我股份红利,到时候就有钱还了。”
  “我特么还等你去搞什么酒吧?”王成气咻咻地道:“今天你不把钱还完,就别想走出这屋子!”
  “哦,难不成还要我在ktv当公主?”马赛轻笑了一声,“那这钱什么时候才还得完,王老板开的不是正经追债公司么?限制人生自由?我离不开这屋子,我的员工就会报警,公众号微博上都会发布消息,王老板也不想闹大吧?”
  “闹大怕什么,叫你那些粉丝来看看你的真正嘴脸,什么网红富二代白富美,其实就是个欠钱不还的老赖,你那些粉丝都会变成黑粉。”
  王成一语中的,他指出的,其实就是马赛最害怕的。
  她面无表情地反问,“我欠谁钱了?”
  “你不欠你爸钱,父债子还!”
  听到这句,马赛怂了下肩,“我只有二十来岁,刚刚毕业就背上了巨额债务,这些年我已经还掉了那么多了,可这钱总跟填不满的窟窿似的,你们真的要把我逼上绝路?”
  “好吧,闹大就闹大,到时候我就一分钱都赚不到了。还要背上一声骂名,走到哪儿都要被指指点点。”说到这里,马赛眼圈一红,泪珠儿跟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滚落,眨眼间,她就哭得梨花带雨,“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还什么钱?”
  “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后退一步,腿稍稍一瞪,屁股就直接坐在了窗户打开的窗台上。马赛双手撑在两侧,手心里都是汗。
  ktv的经理室只有四层,算不上高,但马赛恐高,对于没有一点儿遮挡的高处,她心里有很深的畏惧,更何况,此刻她是背后着窗外,更有一种不可控制的心悸感。
  记忆瞬间穿越了时空,带她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秋天。
  她站在高楼边缘,哭得撕心裂肺,将破产的父亲从生死边缘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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