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九章生死签

  这个略显诡异的宅子,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太多的困扰。甚至于对那些经手过地契交易的官员们,陈守信都没有认真的去盘问。
  能够做出这么精密的事情来,你就算是盘问了,也没有大用。而对于宅子里那些人,陈守信也就让他们生活在那边了。
  经过调查才发现,背后做这个事情的人,心思是真的狠毒无比。
  那天进到房间里,陈守信以为这些人听到了自己进门的动静,然后才会“望”过来。其实根本都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都是天生聋哑,然后眼睛被刺破。
  从现在的情况推测,他们是从小就养在这边的。虽然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却也养成了类似动物的本能。
  能够运作这个事情的人,不管他这些房子用来干啥,肯定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你就算是大费周章的查,你也查不出来。
  而且现在陈守信的心中,也在担忧着天花病毒的事情。这个病毒,真的是太恐怖了。
  潜伏期虽然不算短,可是爆发后的死亡率真的很高,而且爆发后持续的时间还很短。基本上三四天,最多抗不过五天,这个人就死了。
  而他一直担心的老道,在经过了这几天的忍耐后,也终于忍耐不住了。陈守信在接到了汇报后,也坐不住了,急忙赶到了村子旁。
  “你们,这是何苦啊?”陈守信看着老道他们很是无奈的说道。
  忍耐不住的不仅仅是老道,那些战斧营的人,也是如此。现在都被老道给种上了牛痘,每个人的左臂上,一个小口子。
  “少爷,您别埋怨老道,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陈铁蛋笑着说道。
  “是啊,少爷,您可别笑话我们,我们怕死啊。”二柱子也开口说道。
  “在定北城的时候,我们烧过好多胡人的尸体,可是那时候我们并不害怕,就是将他们当成牲口在烧。”
  “可是现在不成了,烧了那么多百姓们的尸体,我们真的怕了。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我们很倒霉的也招惹上呢?”
  “嘿嘿,为了更好的伺候少爷,将来还能够给少爷干活,我们就觉得,应该先试试。”陈铁蛋又接过了话头。
  “最起码我们现在做了,多少有一层保障,管不管用先另说。就算是将来真的被传上了,好歹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现在你们感觉怎么样?”陈守信皱眉问道。
  “师父,除了有些发烧,头有些昏沉之外,好像没有啥特别的感觉。”老道偷摸看了陈守信一眼。
  “你们啊,真的是要气死我才行。”陈守信摇了摇头。
  “师父,您看,我们可不可以也给暂时还没有发天花的村民们也给种上这个牛痘?”老道又陪着小心问道。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被你鼓动的。”陈守信瞪了他一眼。
  “要多喝水、多吃肉。身体好了,对于天花的抵抗力也能强一些。你想做就做吧,不过要事先征得村民的同意,要跟他们讲明白才行。”
  老道也是有蔫巴主意的人,现在跟自己询问了,其实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就算是自己阻止了,老道也会偷摸的做。自己不阻止,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而现在天花病毒的爆发状况,也容不得让老道再继续慢慢研究了。
  人传人的天花病毒,扩散的过程真的是太快了。每天都有新增的发作者,每天也都有好多人死去。
  他不知道这个牛痘对于潜伏期的天花病毒有没有抑制作用,只能期盼有。要不然这次的天花病毒爆发,真的会对大周朝造成很大的伤害。
  没有经过仔细的论证,就直接做人体试验,这个确实有些残忍。可是就算是再残忍,他现在也得做。
  就像攻打幽州府的时候,明知道会有百姓们在攻城的时候被误伤,可是还得攻。你没法拖,拖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死。
  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是真的不公平。可是在这个不公平之中,也给他们提供了一层保障。
  别看他们村子是最先爆发的,可是有好些人仍然处于潜伏期内。并不是说现在没有发天花的人,就是安全的。
  “师父,您真的同意了?”听到陈守信的话,老道有些惊喜。
  “没有办法啊,你们在跟村民们讲的时候,就说这个事情是我说的。”陈守信点了点头。
  “嘿嘿,师父,这个功劳您可别想跟我抢。”老道笑眯眯的说道。
  他知道,这是陈守信为了保护他,才将这个名头给揽过去。但是身为陈守信的徒弟,怎么可能让师父背负这样的骂名?
  这个事情成了,固然有无限的荣耀,可是要是失败了,将背负一辈子的骂名。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好事,都没有用。
  “哎,你们努力吧,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做出来结果。田地里的小苗苗都长高了,如果再不去伺弄,今年的收成就没指望了。”陈守信摆了摆手。
  “少爷,您将这壶签,随便抽一个呗?”二柱子扬了扬手里筷子桶说完之后就用力抛到了陈守信这边。
  “这是做什么?”陈守信皱眉问道。
  “师父,这是我们的幸运签,您帮我们抽一根就好了。本来这个幸运应该独属于我,可是这帮混蛋们不干,非得跟我抢风头。”老道笑嘻嘻的说道。
  捡起了筷子桶,虽然里边只有七根筷子,很轻。但是陈守信却觉得这个筷子桶,重若千钧。
  这哪里是什么幸运签,这是生死签。抽中的人,就会执行试验的第二阶段,直接感染天花病毒。
  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来讲,这就是九死一生。他给出的指导意见,都是听说来的,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
  闭着眼睛,在里边随意的抽了一根,然后揣到了怀里。用麻布再次将笔筒给塞好,用力的丢了过去。
  他都没有多停留,直接转身就钻到了自己的车中。
  他并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可能是亲手杀过人的关系,让他的血变得也有些冷。可是面对这些人,他总有一种渺小的感觉,心中也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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