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觉得自己好自私

  霍靳深想得很清楚，这件事完全没有两全的对策，所以就算母亲回来后怪他，他也只能这么选……
  他要赌一回，就赌霍四爷就算是胆儿升了天，也不敢动他妈一根手指头。对方这么逼自己，也不过就是想刺激自己一把。
  只要自己不上当，霍四爷要不想死得太难看，迟早会把母亲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只是他的想法别人不懂，特别是认识夫人的左队：“就是因为不像我特么才不敢相信啊！”
  话到这里，左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你是有多喜欢那丫头啊！典型的妈和老婆掉河里了，你救媳妇不救妈了呀！”
  闻声，霍靳深抿了抿嘴，眸宇沉沉的感觉，异样的阴沉……
  原本这样的选择就是无解，选谁都不能说对，选谁也都不能说错，但母亲毕竟是母亲，而沐亦寒从本质上来讲，也只能算是个外人。
  他现在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母亲，一般人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
  但别人不懂他的为难，董萧还是明白的的，当下便撞了左队一下：“左队，这时候不适合说些吧！”
  “行，我不说这些废话了，但，你的选择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要知道四爷现在是真疯了，万一……”
  做为朋友，这种不好听的话他本不该说，但另一方面，左队也是个警察，他现在有义务，也有必要把后续最可能发生的情况跟他讲清楚：“我是说万一他真的对夫人下手的话，你，可就成了霍家的罪人了。”
  霍靳深：“……”
  “霍少……”
  跟在他身边多年，没有人比董萧更明白霍靳深的心，但，他虽不至于盼着沐亦寒死，但打心眼里，对夫人的感情到底是深过一个平时有事没事就要怼一怼自己的人：“左队说的有道理啊！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有道理也只能这么选，这是我霍家的家事，要垫背也不能让沐亦寒来。如果我妈真的出事了……”
  话落，男人的眼神幽幽，又沉默了好一阵：“后果我自己来承担。”
  “那……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左队还能说什么？
  当下便什么也不说，闷着头去安排一切去了……
  ————－
  与此同时，正在给沐颜若量体温的小护士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先是抱歉地一笑，可接了没说两句话，又把电话递给了沐颜若：“沐小姐，你哥哥打电话给你，说你手机打不通，所以打到我这儿来了，你接不接？”
  “我哥？”
  看着这位天天给自己量体温的小护士，沐颜若的第一反应是，哥哥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但话还没出口，她又反应过来。
  哥未娶，她未嫁，再加上这位护士天天来照顾自己，哥哥留下联系方式也很正常。
  所以，她仅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了对方的手机：“喂！”
  “沐颜若是吗？听说你是霍靳深的老婆啊！”
  “你是谁？”
  只这一句，沐颜若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确实是哥哥的。
  哥哥的电话，为什么是别人打来的？
  “你到底是谁？我哥哥呢？”
  闻声，对方阴阴冷冷地一笑，倒也坦白：“我是霍四爷，听说过没有？”
  她当然听说过了，但就算他是霍靳深的舅舅又如何？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哥哥：“我哥哥呢？”
  “在我身边呢！不过，状况嘛！有点不太好。”
  一听这话，沐颜若脸都黑了：“你把我哥怎么了？”
  “现在还没怎么了，但如果半个小时内霍靳深不选他的话，他就真的要有事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绑架了你哥哥，还有你婆婆，让你的老公来做选择。”
  话落，对方似乎很享受她的惶恐，又哈哈大笑着说：“对了，只有他选的那个人，才能活下来喔！”
  “你，你……”
  还抓着手机，沐颜若只觉得全身的血都逆流：“你不要伤害我哥哥。”
  “这可由不得我，得由你老公来做决定……”
  “不，不要，你不要……”伤害我哥哥，你们霍家的事和我哥哥没关系。
  沐颜若很急，可喊的话才开了个头，对方已直接打断了电话，她急得不行，人也直接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喂，喂喂喂……你不要伤害我哥哥，我，我……”
  电话是真的断了……
  沐颜若一直反复地回拨，可再打过去电话就是关机状态，她吓坏了，眼泪刷地就滚了下来：“我要找霍少，我要找霍少……”
  慌不择路地跳出病房，吓得保护她的那些保镖也狂奔了一路，到了院长室那边，沐颜若几乎是闯进去的。
  扑进霍靳深怀里时，她的情已不能用绝望来形容：“霍少，我哥……我哥哥……”
  “别怕！他会没事的。”
  “我怎么能不怕，我怎么能……”
  情急之下来找他，可找到他后，沐颜若就后悔了。霍四爷说绑了哥哥和霍妈妈，还说二个选一个，只有选下来的能够活。
  其实，这一听就是个死局，而且，这样的选择题根本就没得选。
  霍靳深就算是脑了抽了，可能也不会选她那个动不动就要揍他，还从不给他好脸色的哥哥吧！
  其实，就算他选了他妈妈，也是情理之事，她就算难过也一定能理解。
  但……
  她还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他了，只是，找到后又如何？她能说什么？
  让他选哥哥？
  让他做为一个儿子放弃自己的母亲，选一个天天闹着要跟他离婚的妻子的哥哥么？
  就算她有脸要求他，但他也不可能答应的啊！
  想到这里，原本还紧握着对方手的她，骤然又收了下去：“对不起！我，不应该来找你的。”
  “我选了你哥哥！”
  “什……什么？”
  猛地抬起头来，沐颜若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选了他，所以他不会有事，放心吧！”
  幸福来的太突然，沐颜若一下子就懵了！可是，为什么明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可是，如果你选了我哥哥，那你妈妈……”
  她问不下去了，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
  确定了他的选择，沐颜若却是心如刀绞。
  除却霍妈妈是霍靳深的母亲的这一点，另外，她还对自己很好，很好……
  甚至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好，就这样一位疼爱自己的长辈，现如今却因为自己的自私，要被亲生儿子放弃。
  那是何等的一种惨烈！
  不敢想象，所以她一直在哭，为霍妈妈，也为自己……
  她其实宁可用自己去换霍妈妈的平安，但，霍四爷既然有心这样安排，又怎么可能答应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
  又或者说，就算自己愿意，霍靳深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于是，她就在内心的煎熬和良心的谴责之下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她告诉自己，霍靳深这样选择，就一定有救回霍妈妈的能力。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内心的负罪感竟越来越重。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也几近崩溃，于是，就算心在滴血，可她还是重新找到了他。想告诉他，算了，还是选霍妈妈吧！
  就算哥哥最后遇害，自己就算伤心，也会试着去接受，所以还是让她选他的妈妈……
  可惜，老天爷也没有给她开这种口的机会，就在她想要让霍靳深换人的时候，霍四爷那边已发来了视频。
  而视频的内容竟是……
  画面出现时，霍四爷正站在一艘快艇上，背景是大片大片蓝色的海，而他的脚边，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被五花大绑了的人，虽头上套着黑色的套子，但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男人。
  沐颜若的心，当时便提了起来。
  紧跟着，果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霍四爷顺手便抽掉了那人脸上的黑色套子，然后便露出了沐亦寒那张斯文俊秀的脸。
  看得出来，沐亦寒应该是被他们用迷药给弄晕了，这时躺在船上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哥，那是我哥……”
  沐颜若哭叫出声，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时，霍四爷他也笑对着镜头叫着霍靳深的名字：“阿深啊！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所以……”
  一个眼神示意之下，霍四爷同船之人竟开始搬动着沐亦寒的身体，眼看着哥哥就要被扔下海，沐颜若嗓子都哭哑了：“哥，哥哥……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
  尖叫声中，是哥哥咚地一声入水的声音：“哥，哥……哥哥……”
  跪跌在地的同时，沐颜若泪如雨下，嗓子都已哭破了音，但她还是在说：“你不是说你选了我哥哥吗？你明明说了你选的他，你明明……”
  虽然她已动了心思要让他改口，虽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自私地要求他不选自己的妈。
  但，沐颜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真实地面对这一幕。手脚被绑，哥哥还深陷昏迷，所以……
  哥哥……她最最亲爱的哥哥，这一回是怎么也不可能逃掉了，哥哥死了，沐颜若的心也死了……
  “小若若，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选的你哥哥。”
  最伤痛的一刻，又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为什么这么讽刺？
  她还在流泪，所以抬起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那他为什么还是死了？啊？”
  “我……”
  霍靳深都快冤死了，他真的选的是沐亦寒，可现在对方却偏偏是对沐亦寒下的手。
  事实摆在眼前，所以他现在就算满身是嘴似乎也说不清了。
  只是，他真的没有……
  “其实，你直接跟我说你要选你妈妈，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甚至觉得，我来找你就是一种自私的表现，我的哥哥命不该绝，你的妈妈又何常不是？所以我想，就算你选择的是你妈妈，我也不会怪你……”
  说着说着，她又哽咽：“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没有骗你！”
  “撒谎！你撒谎！我哥哥都死了，你还说你选的他……”
  最可怕的不是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而是心里明明已盛满了希望，却在最后一刻落空。
  如果他没有说过选哥哥，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会接受这样的现实，可他说他选了哥哥，所以，她一直在幻想着哥哥也许真的能回来。
  可是，可是，可是……
  一切都完了！
  “霍靳深，我对我可真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那样疯狂，以至于霍靳深都被他笑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可这样的误会就如同死结，任是他怎么解释，竟都感觉语言苍白无力：“小若若，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已经骗过了，从三年前骗到现在……”
  哥哥的死，如同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沐颜若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的，什么理智对她来说都是空谈，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痛，痛到全身都快麻木了！
  “小若若，你信我！”
  用力推开他，她没有说相不相信他这个人，只用一种近乎害怕的眼神嫌恶地看着他：“别碰我，这辈子也别再碰我！”
  “小若若，你不相信我吗？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是那么孝顺的一个人……”
  这个局面，是谁也挽回不了的伤！
  选谁都会伤害人，选谁都不可能说正确，只是，她不是怪他没有选哥哥，而是接受不了他在这种时候还在骗她：“你选你妈妈无可厚非，只要你跟我说实话，哪怕再痛苦，我也会接受，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选我哥哥？为什么？”
  “我真的选的他！”
  “是吗？”
  事实摆在眼前，她亲眼看到哥哥被扔下了海，还有霍四爷说过的那句话，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霍靳深最后选择的人是他的母亲，她要怎么才能相信他？
  因为他这样选择根本就是没错的啊！做为一个儿子，做为霍家的人，他没有必要去选一个外人不是吗？
  心好痛，她已痛到失去理智，所以，在他逼无可逼的这一刻，她狠狠心又说：“你让我哥哥活过来，我就相信你是选的他。”
  霍靳深：“……”
  让他哥哥活过来？
  视频的画面已经很清晰了，那种情况下，谁也活不下来，所以，他和她已被霍四爷逼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