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替罪羊
日暮，杭城花都会所顶层的豪华包厢内，一男一女，一站一座，气氛寂静的诡异。
输得起的人喝茶，输不起的人喝酒。虽然功败垂成，秦浩输得起。
从中午到日落，秦浩喝了五壶贡品级别的龙井，如果折算成钱，这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庭几年的收入。
姬如花站了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倒茶之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静静的陪伴着。
两天前预订了这个包厢，准备今晚在这里庆祝。最好的香槟酒买了两箱，如今孤零零的如弃妇般安放在角落里。
项霸天是此次的大赢家。百里家族精简了产业，力量更加集中。亏损最严重的是秦家。
心高气傲的秦浩喝完最后一口苦涩的茶水，身体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庞。此刻居然挤出一丝笑容。
“如花，说说我们现如今的处境以及亏损情况。”
“公子——”
秦浩第一次张嘴，紧张担心一天的姬如花神色有些激动。姬如花想安慰几句，又摇头放弃，无奈说道，“好吧！”
亏损！亏损！还是亏损！
姬如花只挑最重要的事项汇报，依然花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秦氏集团目前的处境阐述清楚。杭城的金融市场乱成一锅粥，这一个小时秦家又会损失多少，只有天知道。
“老爷子那面什么情况！”亏点儿钱不算什么。秦浩最担心失去老爷子的信任，不给自己翻盘的机会。秦浩跟项霸天、百里嫣然不同，如今他还不能完全支配秦氏集团。
“老爷子一直没有消息，保持沉默！那些原来就看公子不顺眼的蝼蚁爬虫倒是上串下跳的起劲，特别是秦岚那死丫头表现的异常活跃，大有取而代之的架势。楚天舒和张狂已经去处理了，公子不用担心！”
秦岚，是浩的堂妹，如果没有秦浩，现在打理秦氏集团的就是秦岚。跟很多豪门家族一样，在老爷子没有完全将权杖交到秦浩的手上之前，有着海外留学背景的秦岚依然有机会。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老爷子还没有放弃自己，而是想看看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自己又如何收拾残局，然后再做决定。
“幸好明天后天是周末，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否则——”
想想这一天的惊心动魄，秦浩心有余悸的喟叹，“项家和百里家族联合，我们在杭城已经找不到盟友了！如花，你说说看，我们现在跟谁合作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
如今的情形，已经不是亏钱不亏钱的问题，而是如何止损，然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这——”姬如花有些犹豫，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直接说，无妨！”秦浩苦笑，点头鼓励姬如花说下去，“发生这样的事情。跟你们无关。虽然这次亏了很多钱，但至少让我知道了身边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楚天舒、张狂，还有你，是我现在唯一信赖的手下，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顾忌不能讲吗？”
“不！不是！”姬如花连连摆手，柔情似水的看着秦浩，“我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又哪里会顾忌不说呢！只是——”
“只是很冒险对吗？”秦浩无奈的耸耸肩，苦笑道，“与其被老爷子废弃碌碌无为，还不如冒险赌一把，否则我们哪有明天！”
听到秦浩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姬如花脸色泛起浓的化不开的红晕。二十三岁成为秦浩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姬如花付出了一个女人能付出的全部。当秦浩公开追求百里嫣然的时候，姬如花则一个人躲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
这一次，如果收购百里家族成功，那百里嫣然就可能成为秦浩的女人。如今，百里嫣然反戈一击，秦浩输得一败涂地，姬如花甚至感谢上天赐予这样大好的机会。
只有共患难，秦浩才会更加看重珍惜自己。如今，机会来了，姬如花反而有些犹豫不决。
秦氏集团元气大伤，要想办法弥补之前的亏空和拉高股市行情，不是三两年就能够完成的工作。想要缓解当前的危局，需要的金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从生意的角度讲。项霸天这次做的漂亮。商场如战场。只许你在背后放冷枪，就不能别人捅你一刀子？如今最难搞清楚的，就是不知道项霸天和百里嫣然要将秦家打击到什么程度。
这三个商业世家，勾心斗角多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是在你亏我赚，我赚你亏的模式中磕磕绊绊走到今天。
如果秦家老爷子出面，解决眼前的危局也不算什么难事，至少可以保住秦家不破产。但那样一来，秦浩就不可能成为家族继承人。秦岚肯定可以顺利上位。
原本积累一些人脉的秦浩，这次亏损严重，这个时候去筹钱，不管是银行，还是大的世家都不敢将钱压在一个未来难定的人身上。在生意场上，原本就没有朋友这个说法，只有利益。所以，秦浩想要筹钱，只能走最危险的那一条路。
“地下钱庄。全球经济联合组织！”
姬如花不希望秦浩走这条路，虽然这样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也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但未来会怎么样，没人知道。
“其实，以公子这么多年的成绩，只要回家跟老爷子开口——”
“不考虑！”秦浩抬手打断姬如花的建议，“我家老爷子的性格。你不了解。在商言商，只有赚钱，我在他眼里才有价值！你尽快去联系，两天之内，我需要一千亿资金周转。具体付出什么代价。你酌情处理！”
“一千亿！”姬如花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却未曾想到需要这么多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么大一笔钱，每天的利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稳住眼前的局势。然后我们再去银行想办法！只要度过难关，赚钱还不容易！”
从小在这样的商业大家族长大，十几岁的时候就做过上亿的生意，千亿的资金周转在秦浩看来不算什么。
“你尽快去联系，如果项霸天和百里嫣然想打倒秦家，那他们有可能会堵死这条路。到那时，恐怕我们只有喝西北风跳楼的命了！”
“好！”姬如花知道，秦浩做了决定之后，只有家里的老爷子能更改，其他人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那我现在去联系！”
“先等一下！”看到姬如花想走，秦浩皱皱眉，嘴角泛起阴狠之色，“如花，我们这次败在哪里，你想过吗？”
“败在哪里？”姬如花没想到秦浩会问这样的问题，一脸的茫然，“难道不是项霸天违背承诺，关键时候插了我们一刀吗？”
“这的确是主因！”秦浩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原定的收购计划是在一星期之后开始。那样我们准备会更加充分一点儿。而且，如果我们这次不那么仓促出手，项霸天也不敢玩花样，他的那两百亿资金如果早一天投入进来，那百里嫣然绝对坚持不了四天！我们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让百里家族破产啊，没想到最后——”
如果没有机会，那秦浩也不会如此懊悔。功败垂成的痛苦，就跟入了洞房还未碰新娘子就早泄一样，那种屈辱和羞愧阴影。不是一天两天能忘记的。
“可是——”姬如花被秦浩反驳的无言以对，“公子这次时机把握已经绝佳了。韩飞昏迷入院，杭城晚报发表文章和照片，然后雇佣水军释放百里嫣然跟草根韩飞恋爱的消息，每一步都计算的很精妙，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啊，公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不！我不是自责！”秦浩眼中的恨意更重，“我们这次败就败在时机把握的不对，太操之过急了。收购百里家族原本就是一件烧钱的买卖，多出一天，我们的付出都会加倍。原本想让韩飞在看守所里呆一周的时间，等我们正准备充分了，再执行这个计划。哪里想到，韩飞突然出了状况，提前四天出了看守所。项霸天在韩飞进入医院之后，就电话催促我动手。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现在看来，这难道不是一个圈套吗？”
“公子的意思是说，韩飞昏迷入院有问题？是故意的？韩飞就是一个乡巴佬，他怎么可能——”韩飞重度昏迷，完全是个意外，难道这件事的背后还隐含着其他的原因。
“如果项霸天见过韩飞呢？”困扰秦浩一天的困惑，渐渐清晰起来，可是秦浩又没有直接的证据。“等秦家的危局缓解，我要好好奖赏研究一下韩飞！”
“那答应陈家姐弟的事情——”不管是谁，只要有人让秦浩不开心，那他就是姬如花的仇人。“我那面已经安排好了，还要不要落实？”
秦浩的眼神怨毒，犹如毒蛇般的目光一闪而逝，转而笑着说道，“陈家姐弟不能得罪。让韩飞进入杭城师大读书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这样我可以慢慢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哈哈……”笑声爽朗却冰寒入骨，姬如花离开的时候，后背隐隐隐冒汗。
只不过，秦家落到这步田地，韩飞不做替罪羊，又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