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不怪她,我欠她的

  薄家的人都正围着薄斯年,询问他刚醒有没有不舒服,直到他出声,众人的注意力才再次落到了陆宁身上。
  陆宁走向床边,看向他时,眸光清冷:“我去看看小蕊。”
  她注意到了穆雅丹的目光,相比于以往穆雅丹面对她时,总是很激动愤恨的情绪,这一次,她目光很冷很平静。
  那样的眼神,却比以往毫不掩饰恨意的眼神,更加让人心里发寒。
  她恨陆宁,这世间又有几个母亲,能够不去恨一个、三番五次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呢?
  要说有多恨,大概就是哪怕同归于尽,也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穆雅丹冰冷的目光在陆宁脸上凝结了几秒,然后转向了薄斯年开口:“让她走,不要再和她有联系。”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穆雅丹是真的动气了,他没再直接说要留陆宁的话。
  他淡声开口:“小蕊离不开她。”
  “那就让她把那小孩带走。”穆雅丹接上他的话,声音冰冷。
  薄斯年抬眸看向了陆宁:“没事阿宁,你去看看小蕊吧。”
  陆宁面无表情地错开了穆雅丹的视线,回身往门外走。
  身后穆雅丹恨到极点的声音传过来:“别逼我,你要是再留她,我不会放过她。”
  薄斯年皱眉,语气里带着警告:“妈最好不要去动她。”
  “那我也总不可能,真等到她杀了你的那天。”穆雅丹话落,面色黑沉,直接就要离开病房。
  薄倩倩着急地在一旁解释:“妈你别这样,是我叫哥陪我喝酒的。”
  穆雅丹回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薄倩倩脸上:“你也给我好自为之,你哥不能喝酒,你不清楚?!”
  薄倩倩红了眼,将头低了下去:“总之,不关嫂……不关陆宁的事。”
  “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跟她脱不了干系,我不会饶了她的。”穆雅丹咬牙出声,离开了病房。
  与其让她儿子鬼迷心窍地等死,她早晚得杀了那个女人。
  薄斯年看向一旁的陈叔,冷声开口:“叫阿宁跟小蕊到这来。”
  陈叔立刻应声出去,薄斯年这才侧目看向了一旁的薄倩倩。
  “倩倩,坐这里来。”
  薄倩倩咬着牙将眼泪逼回去,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闷头一声不吭。
  薄斯年拉开床头柜,将一小包湿巾递给她:“敷一下吧,疼不疼。”
  “我没事,不疼。”薄倩倩低着头接过去,扯出来几张放在了手心里,揉在脸上。
  薄斯年沉默地看着她,俄而轻叹了一声。
  “他牧辰逸不知好歹,这北城好男人多的是,你看上谁,哥给你做主。”
  “我真没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薄倩倩闷声应着,鼻子发酸,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敢抬头。
  薄斯年伸手,握住了薄倩倩的手腕:“这段时间就别工作了,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忘了……”
  “都说了我没事!”薄倩倩皱眉扬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需要安慰,她最讨厌被安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无用透顶。
  她抬头看向薄斯年:“那你呢?我听吴婶说,看到你卧室里打翻了安眠药瓶,你吃了?”
  薄斯年没应声,隔了半晌又说了一句:“别去跟爸妈胡说。”
  他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想来应该是洗胃了吧。
  药片是她递给他的,他没记错的话,是吃了的。
  那时候他就在想,就赌一次试试看,或许她会救他的呢?
  或许,她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舍呢?
  就算不救,那就不救吧,反正他以为她死了的那两年,他也是过得生不如死。
  说是烟酒勉强续命,也毫不为过。
  薄倩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哥哥,什么时候会到了这种地步?
  若换了以往任何时候,她都绝不可能相信,安眠药这么消极的东西,会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现在,她亲耳所听。
  她的牙齿在发抖,轻问了一句:“是你要吃的,还是她让你吃的?”
  薄斯年没出声,将视线侧开来。
  薄倩倩自嘲地笑了笑:“你说他们,怎么都能那么狠?”
  他牧辰逸那么狠,她陆宁也那么狠。
  她突然有些理解了,刚刚穆雅丹说的那一句“我不会饶了她的”。
  为什么,他们就都可以那么心狠呢?
  薄斯年侧目看向窗外:“不怪她,我欠她的。”
  “可你已经还了她很多了,牧医生之前也说过,你真的还了她很多了。”
  薄倩倩声音有些激动,话落,又觉得无力。
  她看向面前沉默的人,小心说了一句:“哥,以后别那样了好不好?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薄家怎么办?”
  薄斯年点头:“好,以后不会了。”
  门外几道敲门声后,陆宁抱着苏小蕊进来。
  后面跟进来的除了陈叔,还有穿着白大褂的牧辰逸。
  薄倩倩抬头不经意间对上牧辰逸的目光,不过一秒,匆匆侧开来。
  牧辰逸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再看向床上的薄斯年:“我来给你检查。”
  “你们医院是没医生了吗?”薄斯年看着他,冷声嘲讽。
  牧辰逸没再出声,沉默坐在床边的薄倩倩起身,淡声开口。
  “哥,别这样,就让牧医生看吧。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相比于之前跟崔颖撒泼的模样,牧辰逸本以为,再见到她时,她多少还会再抱怨几句。
  但此刻薄倩倩的面色很平静,她拿过身边的包,再和牧辰逸擦肩而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牧辰逸感觉,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无声无息,很轻很淡,但又确实真真切切出现了的,那一丝几不可查的怪异情绪。
  他很快将那种感觉压了回去,走近薄斯年给他做了检查,再跟他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暂时情况是稳定下来了,酒近期一定不能再喝了,胃出血很多次了,再这样发展下去,胃癌都不是没可能……”
  在“胃癌”那个词说出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叔,面色浮现了惊恐。
  其实那种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只是牧辰逸觉得,薄斯年太过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有必要跟他说严重点。
  薄斯年没应声,在牧辰逸合上了病历本要离开时,他突然问了一句:“洗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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