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薄斯年,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苏小蕊哭得没力气了,加上身上抓出来的伤,疲惫地靠在陆宁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薄斯年坐到床沿看着她:“你累不累,要不我再抱会。”
“不用。”陆宁心烦,没好气地回他。
明明他都累得喘粗气了,她厌恶他这样一副深情款款可怜兮兮的模样。
薄斯年静默地坐着,没再出声。
她知道他分明想问,索性看向他直接开口:“我见到宋知舟了。”
“我知道。”他声音很淡,没泄露出多少情绪。
她心里的烦意更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再出声:“那是你的选择,我拦不了你。”
“那如果我带小蕊,跟他一起走呢?”她追问他。
她知道,她现在还带不走小蕊,她的自闭症让她整个人都想要崩溃。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好不容易算是熬过来了,她如今不受他控制,也有了稳定的事业。
就算她跟宋知舟没了可能,至少也足够带上苏小蕊过不错的生活。
可现在这小孩有自闭症了,但凡她跟薄斯年起争执,但凡她跟他走了一个,苏小蕊就得失控。
她看向小孩脸上的抓痕,那样白皙稚嫩的脸上,一片触目惊心。
还有一道血痕,就在太阳穴附近。
薄斯年看着她,眸光有些落寞:“我如果说不希望你们走,你会不走吗?”
“不会。”陆宁毫不迟疑地回应。
薄斯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没必要问我的。”
从两年前他眼睁睁看她死了一次之后,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再去逼迫她阻拦她什么。
好歹如今她还能活着,他还能因为苏小蕊的关系,多少能见上她几面。
这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他们是生活在这同一个城市里了。
陆宁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寒意,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薄斯年,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四年前他毁她一次,两年前他又毁她一次。
如今她哪怕这样竭尽全力,也没办法再将她的生活重新拼凑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经营好了一切,却可笑地带不走自己的女儿。
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如今却是她女儿最依赖的人,想想还真是讽刺而可笑。
薄斯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黯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有用吗,有用吗?!”陆宁抱着苏小蕊的手在发抖。
她想吼出来,又不敢惊醒怀里刚睡过去的小孩,声音压抑而怒恨。
她真的恨他,真的好恨他。
如今宋知舟再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可她又能怎样?
隔着一个苏小蕊,就像是再一次在她跟薄斯年之间落下了一道锁,什么时候这锁能够解开,谁都说不清。
看不到终点的等待,才是最煎熬。
她刚刚还觉得,宋知舟要是真的跟崔颖在一起了,她该感到遗憾。
可她现在才突然发现,她跟宋知舟之间隔着的,一个崔颖真的完全不值一提。
陆宁轻拍着苏小蕊的后背,等她睡熟了,再小心将她放到了床上。
她起身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俯身将头埋进了掌心里,心头如同堵着一块大石。
人的绝望是因为有了期望,就像她现在,时隔多年再见到了宋知舟。
这两年来,她无欲无求的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她才突然发现,她对生活也是有向往的。
不是这样得过且过就好,不是这样为了苏小蕊就可以勉强自己去和薄斯年凑合。
她以前觉得无所谓的,反正她也算是死过一遭了,反正她现在身边就苏小蕊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就把这条命都耗在她身上了也无所谓。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不甘心了。
薄斯年起身,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小心开口。
“阿宁,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资格奢望你原谅,但小蕊她毕竟……”
“你总能逼我,你总是能这样逼我!”陆宁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低吼出声。
她眼底的恨意那样浓烈,让他的心跟着狠狠颤栗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了。
整个下午,陆宁没再离开病房,待在床边陪着苏小蕊。
小孩在睡梦里惊醒了好几次,一醒来就抱着陆宁嚎啕大哭,哭累了,就再是近乎昏睡了过去。
不到一小时,再又醒来哭。
傍晚的时候,心理医生叫陆宁过去谈了一次话。
医生严肃提醒说自闭症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小孩一旦出现自残倾向,会有很大危险。
情绪起伏过大,可能还会对脑神经造成损伤。
短短十多分钟的交流,陆宁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向医生凝重的表情,指甲一次次深掐进掌心里。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只感觉心里一片冰冷,随即是浑身上下也一片寒凉。
那些暗无天日的东西,再一次隐隐地向她袭来,她绞尽脑汁,却没办法找到应对或逃避的办法。
她没去伤害任何人,她没去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年她步步小心步步谨慎。
可到底为什么,如今她连去见了一眼宋知舟,都却成了一个这样大的罪过?
心理医生跟她说话的时候,看她情绪不好,明显不在状态,大概叮嘱了一下,就让她回了病房。
陆宁再回病房的时候,床上的苏小蕊又醒了。
这一次,小孩面色白得近乎透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进来。
陆宁坐到床头,伸手攥紧了她的小手,轻声哄她:“小蕊不怕,妈咪会一直陪在这里的,不会再走了。”
小孩眼底还挂着泪,歪头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薄斯年,不安地再次睡了过去。
陆宁俯身下去,轻轻在苏小蕊额上亲吻了一下,猝不及防落下泪来。
这是她视如己出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再这样受伤。
她感觉她就像是站到了一个路口,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黑漆漆的深海,而她不得不去选择一边。
无论哪一边,都注定不是好的选择。
她看向窗外,似乎是跟窗前的薄斯年说话,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