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刘禅与田豫(二)

  田豫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着同样一脸郑众的刘禅,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没有联系,没想到现在你们做到这一步了,这消息便是老夫也是刚刚得知不久!”
  田豫的轻笑也让对面的刘禅放下心来,等待着田豫的解答。
  “你说的没有问题,虽然不知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消息很准,那王雄之所以敢从老夫手中抢走这护乌桓校尉的职责,最大的依仗,就是鲜卑几位大人之一的轲比能已经投靠了王雄!
  而且除了这宝马良驹之外,更是答应了像我大魏俯首称臣,每年还要纳贡,这可以说是王雄的一大政绩,不过你可知道这缺少了什么?”
  “互市!”就算是没有熟知历史,刘禅此时也能看出来,称臣纳贡也好,年年上供也好,都是不过尔尔,最重要的是要和边境互市。
  因为对于北方草原,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大的诱惑,就是草原上面的战马。
  田豫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刘禅,“未曾想到这玄德公的儿子,却是眼光如此独到,甚好!”
  刘禅被这句突然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爹当年有多不靠谱,好像自己聪明点就不是他儿子一样了。
  “鲜卑的轲比能没有同意互市,而幽州因为本身底子就不差,加上幽并之地本来就有自己的马场,说得难听一些,他们并不在意那些异族。
  从很久之前,异族就对中原大地上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王雄一直觉得老夫这般的折腾异族那就是劳民伤财,为了自己的名誉扰乱边疆,同时有负我天朝上国的威名和仁义。
  这一点,老夫虽然想要骂他迂腐,但是也怪不得他,因为老夫和他,就像是当年的公孙将军和刘幽州一样,说不得谁对谁错,就是单纯的理念不同罢了。”
  田豫口中的公孙将军和刘幽州就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和幽州刺史刘虞。
  而这么一说,刘禅也觉得,这关系的确是很像,田豫不愧是追随过白马公孙的人,理念是一样的,异族不足信,就算是我剿灭不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安生了。
  而王雄则是和当年的刘虞一样,在示之以威的时候,更多的是将他们纳入麾下,靠着柔和的态度,想要将他们从心里臣服和认可。
  这两种办法,说不得谁对说错,因为异族杀不完这是真的,而异族只要壮大己身之后,定然反噬,这也是真的。
  “这北疆之地的异族,实力大损,难不成此时王雄大人做的不对么?”
  刘禅这么说当然不是忘了后世的五胡乱华,可毕竟那是八九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现在最主要是王雄做的真不错,史载,王雄以幽州刺史兼乌丸校尉时,抚以恩信。
  轲比能麾下的鲜卑人也因此甘心臣服,主动向王雄抛出橄榄枝,向幽州贡献名马示好,保证了曹氏的北大门。
  虽然现在他们都是敌人,可是刘禅还是觉得,他们怎么打,那是关上门自家的事情,不能他们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之后,最后让那些胡人捡了便宜。
  这事儿不行。
  轲比能事后反叛,大军压境之后,王雄靠着一个刺客刺杀了轲比能,然后这十余万的大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虽然不知道那塞北韩龙是怎么一刀将轲比能毙命的。
  但是刘禅知道这场大灾能够烟消云散,王雄可以说是功劳极大。
  而且历史上邓艾攻打汉中姜维,主要靠着的也是当初已经被王雄驯化了的那些鲜卑人。
  这事儿,假不了。
  可是如今田豫的口中却是完全不同了。
  “你的消息很准确,你的想法倒也没错,如今朝廷看到的也是如此,不过你却是看得少了。
  你只是在这中原大地上看北疆,自然看到的就是这些,就算是你进入了幽州并州,你若是不深入了解,恐怕你的选择也是会和王雄一样的。
  老夫去过很多次北疆,幽州的塞外,并州的塞外,甚至深入不毛之地数次,甚至被轲比能用三万精骑将老夫围困在了白城足足七天,才侥幸逃脱。
  可是这群不是浪费了时间,这北疆没有人比老夫更加的了解了,而那鲜卑,也没有人比老夫更加的了解。
  你们是不是觉得鲜卑势力算得上是雄壮,可是却混乱不堪,互相攻伐,实在是当不得什么敌人?”
  “这....轲比能,素利乃至步度根等人互相征伐,还有匈奴在跟着抢地盘,或许他们未来很强,不过他们现在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人物。
  若是现在为了他们这般的大费周章,恐怕最后的结果真的是劳民伤财。”
  “嗯....”田豫点了点头,“那你知不知道现在鲜卑已经是北方霸主了?”
  “这....不可能!”刘禅不相信,他也没办法相信,鲜卑北魏最后算是一个赢家,不过那都是两百多年之后了,刘禅一直觉得现在最强大的异族,绝对是前秦的前身,羌氐一脉,还有赵汉刘渊的前伸,匈奴之地,哪里有鲜卑的事儿。
  鲜卑慕容家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落了一个残暴之名,距离雄起那还差的远了。
  “鲜卑南钞汉边,北拒丁令,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馀里,南北七千馀里,罔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
  田豫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看着连简雍都愣住了的模样,田豫也是颇为叹息。
  “连你们听了都这般的震惊,可想而知这朝廷也是不会相信,当然,当初老夫第一次听到了这些话,老夫都不相信这被我等压着打的鲜卑竟然有如此势力。
  可是当老夫在白城被实打实的三万精锐围困的时候,老夫是真的相信了。
  当时老夫只是想要去解了素利的危局,谁能想到,竟然巧合的从里面得到了这等消息,而当老夫知道这等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回转幽州,上报朝廷。
  只可惜,被轲比能发现之后直接困在了白城七天,当老夫回到幽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轲比能向王雄示好示弱,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着王雄为他做主,让老夫饶他一命,并且送上各种贡品。
  王雄不知道鲜卑的实力,所以老夫知道,就算是老夫将这天给说破了,他也是不会相信的,朝廷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老夫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互相攻伐。
  尽可能的拖延鲜卑的脚步。
  而且从这件事里面,老夫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将军请说!”刘禅的口有些干,他再一次感觉,史书上的东西,太简陋了,五胡乱华这么短短的几句话,怎么就变成了上百年的算计。
  “鲜卑已经如此强大了,那么匈奴竟然还能够和他们在一起生存,乌桓已经出局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代替乌桓的竟然是一个老夫从来没有听过的种族。
  叫做什么羯族,这个突然崛起的种族看似是让北疆变得更加的混乱,可是这里面老夫总感觉有着些许与众不同。”
  田豫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沉思,不过刘禅可是没有沉思,鲜卑慕容,羯族石家,匈奴刘渊,再加上羌氐胡人,这就是五胡乱华了。
  之前刘禅总觉得这是百来年后了,自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曹氏江东慢慢的磨下去,甚至已经做好了这一代他就要尽可能的弥补双方的损失。
  至于天下一统,交给下一代的算计,只要不让司马家掌权,那五胡就乱不了华。
  可是这么一看,司马家的确是罪人,但是不管谁能够上来,这五胡还是会成为威胁,区别就是没有八王之乱作为引子引爆了这天下。
  五胡能不能进来的问题,但是仍然,是一个大敌。
  而此时刘禅也知道了,这王雄也好,曹氏的朝堂也好,并不是不知道异族的危害,只不过是算账太精明了一些,异族壮大了必须打,否则他们要不断的防守,劳民伤财。
  但是异族怎么打都打不完,所以当他们势力不行的时候,就会放,等到养肥了再次出击,夺走牛羊马匹,奴役他们的战士和族人。
  这也算是一个套路了,不过这个套路谁知道到了司马家的手里,就这么翻车了。
  现在在刘禅看来,他的感觉已经不是这中原大地很恐怖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恐怕现在这一批异族,他也感觉到很恐怖!
  而此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抽了,突然朝着田豫说了一句。
  “不知道国让将军怎么看待新城郡的孟达!”
  之前谈的挺愉快,田豫也可能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所以刘禅也有些一时没有打住嘴,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
  聊天是聊天,这种事情可是不能瞎说的。
  “新城郡孟达....”田豫突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的家伙。
  “这个,老夫不能说,不过你可以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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