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真正的计划

  若是说荀家的传承是荀子的看透世间阴暗地,只留光明在心间的话。
  那么陈家的传承就是融入黑暗之中,专做智谋之士,专攻阴谋之道。
  所以荀家有大略,而陈家则是有心机。
  陈光是陈太丘的小儿子,他的年纪比陈群还要更小几岁,是一个实打实的纨绔,至少当年的颍川之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的纨绔,又何尝不是一种需要,一种藏拙。
  如今陈光风轻云淡的将所有的分析一一展露在了陈泰的面前,同时也无声的给了陈泰一个选择。
  是继续守在司马家的身边,还是选择一条崭新的道路。
  在曹髦被杀的那一刻,曹魏就已经亡了,不管司马昭会做出什么选择,他都已经亡了。
  这是一个连环的局面,从曹芳出逃开始,就是一个让司马家彻底陷进去的死局。
  曹芳是诱因,还有不少自幼和权势的曹芳,在众多曹魏故旧老臣之后的带领保护之下,拼命的逃窜到了幽州这种边陲之地。
  这是曹魏的回光返照,同时也是曹魏司马家的脱缰时刻。
  曹芳的离开,彻底的撕破了曹氏和司马家的矛盾,也让司马家出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们纵然想要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静待时间,他们也做不到这件事情了。
  可是当曹芳的危机被解决之后,司马家必不可少的就会出现一种想法,那就是曹氏其实没有那么的重要。
  或者说司马家和司马家的那些幕僚们,一定会生出这种想法。
  此时在陈光看来,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当初的刘琰并不是一言不发,他应该是在主动的压制。
  压制着洛阳的声音,让洛阳的那些真正名士都选择了沉默,而真正闹事儿的一直都是太学的学子,还有些许小世家的士子。
  这些人,功利心太重,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容易镇压解决。
  而这就是让司马昭和贾充等人出现误会的地方,曹氏的权威,已经不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曹髦的地位可想而知,宫中没有第二个郭太后了,他会被用最为严苛的态度去对待。
  会受到最严重的的保护,这会进一步的削弱曹氏的权威,但也会更加的滋生司马家的心。
  马超的突袭,是彻底解开司马昭禁锢的那把刀。
  他斩杀了司马师,为司马家完成了转变。
  司马师的存在是司马家的另一重缰绳,他年纪最大,跟随司马懿最久,他的性格也最为沉稳大气。
  甚至于,司马懿都说过,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性格,深得其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是司马师存在,他只要回过神来,就能够将这件事情彻底的压住,将司马家的性子也彻底的压住。
  司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们最需要的也是时间。
  一代人抹不平曹氏的烙印,那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那就三代人,司马师和司马懿用的就是这种看似最是危险的办法。
  但是对于司马氏也是最为保险的办法。
  他们深知,自己乃是世家的代表,他们代表着天下的世家,只要他们还不走出那一步,他们就有着无数人的支持。
  所以,司马师一定要死,因为季汉不想拖下去。
  斩杀司马师,换上了对于司马家中更加急迫的司马昭,然后漠视冀州和幽州的战场。
  王濬的能力在毌丘俭之上,前期自保,后期只要他得到了足够的援兵,他就完全有能力将局势翻转。
  而此时,作为最大变数的汉军,非但没有襄助本应是盟友的曹魏,反倒是主动的将局势偏向了王濬。
  他们将大军拖住,这就是在给王濬拖延时间,在后勤充足,补给足够,兵士相差不大的时候,指挥之人就是决胜的关键。
  马超深知,王濬在这些人里面,数一数二。
  所以他才会让诸葛恪蹲在下曲阳去,这才是马超的目的,而这一切就是新老统帅的交替。
  与此同时,等到王濬解决了曹芳之后,马超立刻转战洛阳,这是将司马家退入深渊的开始。
  之前的一切,看似是刘禅帮助曹氏摆脱司马家,实则其实是在用曹氏来为司马氏的一切做准备。
  洛阳的改天换日,让曹氏的威望再一次的下滑,同时让司马家和其幕僚的野心再一次的提升。
  马超的送功劳更是直接将司马昭送上那条不归路,同时到了这一步,司马昭和他的幕僚,已经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可是万事有利就有弊,司马昭朝着那个位置不断的前进,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的确是越来越好。
  但是随着这一步的走出,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世家,也就彻底的出现了问题。
  当司马昭带着司马家朝着皇权之路上走去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那个世家的代表了。
  而是成为了与诸多世家对立的皇权,没有任何一个皇权喜欢和别人分享权力,这一点司马昭深知,这一点所有的世家深知。
  这才是破解九品中正之法的最好办法,让最大的得利者,成为所有得利者的对手。
  这一刻,所有人都会再次审视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会再次抛弃司马家。
  如今陈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想来不是的,同样陈家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刘禅的反攻,绝户之计策。
  甚至于陈光觉得,在马超进入并州战场之前,季汉的统帅恐怕就已经换掉了。
  陈光每每想到这种事情都不寒而栗。
  为君者不怕他雄才大略,不怕他心机深远,就怕他这种啥动静没有的也就算了,还这般的有主意,暗弱是一种信任,而有主意也是一种信任,将朝堂这么玩,陈泰还是第一次见。
  或许说陈泰比刘禅更加的了解刘禅。
  此时陈光这个老纨绔将自己所看到的,所猜到的,一一告诉了自己的这个小辈,同时也让陈泰面对接下来的选择久久不能回答。
  他和自己的父亲不一样,他更像是当年的陈太丘,只不过他们之间有着些许的不同。
  陈太丘是久经世事之后,将满心的功利化成了对天下学子的馈赠,而陈泰则是还抱着足够的理想,或者说还有着些许的不着实际。
  他想要为了大魏从一而终,今日陈光不单单告诉他,曹魏已经彻底的结束了,就算是还有下一个曹氏的皇帝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跳板罢了。
  陈泰再继续看下去,只能亲眼看到曹氏的覆灭,甚至自己还要加入其中。
  而司马氏和季汉之间的交锋,司马氏已经开始落入了下风之中,甚至于在卢毓的算计之下,司马氏已经慢慢的脱离了自己的根基。
  从这一刻开始,司马氏基本上可以说,成为了一个过去。
  从此只有代替曹魏的新势力,而无天下世家魁首的司马氏。
  在这种情况下,陈泰面对这种局面,他虽然明知道什么选择是对的,但是让他非要做出这等选择。
  他仍然是感觉到分外的艰难。
  “叔祖,小子....愿为了陈家....哎!”
  最后的最后,陈泰仍然没有将那句话彻底的说出来,只能满腔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可以为了陈家付出和改变,只不过他做不了那等事情。
  不过陈光却也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这个执拗的孙儿能够做出这等决定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着急可是不行的。
  “既然你也做出来了选择,那就不要成天想着要死要活的,静静的等着变动出现,想来很快就会出现那一刻了。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不要想要独善其身了。”
  陈光的话让陈泰默默的点头,却也在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便在陈光的示意之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陈光今日告诉他的东西太多太多,他也不傻,自然能够通过现在的局势分析出这是不是真的。
  可知道的太多,让陈泰此时也有些默然,有些吃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最后也只能这么颓然的离开这里,颓然的回到房间之中。
  而就在陈泰离开之后,那小院之中的陈光,不由的将手中的酒樽不断的旋转,不断的沉思。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但是他仍然还有很多没有说的。
  “陈家已经做出来了选择,但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是谁,钟家的钟毓小子。
  可若是需要钟毓那还需要一个人相助才是,难不成那位已经和长安有了联系不成?
  若是如此,这事情可就真的很有意思了。”
  陈光的自言自语无人听到,自然也无人回答。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那头顶的月光,似乎想要从这月光之中看到什么一般。
  今夜的月色之下,陈氏,钟家,乃至城西那纠结不已的王基等等,都在不断的思索,不断的沉思。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洛阳的牢头刘孝则是带着一坛上好的烈酒走向了这洛阳的大牢。
  今日这洛阳分外的热闹,因为作为弑君的罪臣,臧权要被处以极刑。
  而这个消息,他得告诉牢狱之中的那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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