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死别

  沉墨扶着腰间的枪慢慢靠近还未散去的烟雾,就怕乌鸦还有人在暗中埋伏。
  撤得真利索,沉墨走到陆飞宇身边蹲下把人扶起,少年立马回抱住沉墨,嗓音沙哑的嗫嚅道:“太好了,太好了…”还好没有拖累你这句话却梗在了喉咙。
  沉墨抬手摸了摸陆飞宇的头发,轻声说:“没事了,还疼吗?”
  “不疼了,姐姐你没事吧?”
  沉墨没有回答,让两个手下把陆飞宇搀了过去,“接下来我要去国外,你的事我会让阅希孟帮你。”
  阅希孟眨眨眼睛,也是一脸迷茫,她知道沉墨说的去国外大概率就是回那个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墨墨,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很快,可能很慢。”
  阅希孟点点头,“放心吧,陆飞宇就交给我吧,保你成为当红炸鸡。”最后一句是对陆飞宇说的,可是得到了“报酬”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忧心忡忡,他十分担心沉墨的状况。
  凯尔带着一队人回来,对沉墨摇了摇头,没逮到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凯尔,马上准备飞机,我要回去。AK你们守在国内,先把他们送去医院。”
  “是。”
  凯尔看着沉墨欲言又止,沉墨对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小姐,先生那边也通知您尽快回去。”沉墨抬眼看了凯尔一眼,凯尔垂眸继续说:“可是我认为这个时机回去对您不利。”
  沉墨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去准备吧。”
  黑色轿车在路上飞驰,陆飞宇和阅希孟坐在车内,陆飞宇颈间的伤口初步包扎了下,肩关节被卸下的疼痛却让人难以承受,痛的满头冷汗。
  “阅总监,姐姐要去哪?”
  阅希孟咧了下嘴,“她想让你知道会告诉你的。”
  “既然小墨墨把你交给我了,你也不用担心,接下来先把你人气冲一冲,舆论造一造,恩,第一名出道怕是不能了,有两个背靠着大金主,前叁还是可以的,你也要加把劲,形体,声乐……”
  阅希孟吧啦吧啦说着安排,陆飞宇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心绪仿佛也随着沉墨起飞了。“恩,谢谢阅总监。”
  看着陆飞宇这魂不守舍的样,阅希孟又说:“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恩。”
  供沉墨私人调动的飞机走最近的航空领域很快,这么多年沉墨一直没用过,还好之前为了应对万一备下来。
  按说罗希德有自用的停机坪,直接降落是最快的,但是沉墨在罗希德家族是个死人,为了不制造大动静,沉墨还是选择了其他地方降落。
  换上一件黑色斗篷,带着兜帽把面目都隐藏起来,沉墨跟随着凯尔通过层层把守来到罗希德的会客室外。
  门口一边站着一个保卫,分别牵着一只黑色豹子守护在外。黑豹听到来人的动静立马摆出警戒姿态,对着沉墨蓄势待发。
  “凯尔你在这等着。”沉墨走上前去,黑豹闻到了来人的气味,一只立马害怕的后退匍匐在地,另一只却欣喜的围着沉墨的腿蹭了蹭,尾巴也像狗似的开心的摇了起来。
  沉墨摸了摸脚边黑豹毛光水滑的耳朵,两边的守卫也没问沉墨是谁,沉默着默契的推开两扇沉重的大门,请沉墨进去。
  宽大的会客室空无一人,最顶端背对着的椅子后面烟雾缭绕,“好久不见,我的女儿。”充满威严的声音从木质雕花的高背黑椅后传来。
  沉墨走到下坐随便挑了一个椅子坐下,罗希德转到正面,对沉墨微微一笑。若不说没人能看出他年近六十,和沉墨离开时相比,罗希德不过就像多添了几道皱纹,多了一些白发而已。
  “说吧,找我回来什么事?”沉墨扯下兜帽,目光直视着这位威严的领主。
  罗希德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你的哥哥,林顿被人袭击,重伤,情况很不乐观。”
  “你说什么?”沉墨惊讶地不由得拔高了声调,“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是林顿不想让你知道的。”罗希德拿起手边的雪茄,顿了顿:“叁个月前,他被炸断了双腿,之后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如今……算了,先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
  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
  这句话萦绕在耳边,之前的种种预感这一刻都落在了地上。
  沉墨踉跄地走了出来,凯尔看沉墨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虚扶了一把,眼底铺满了担忧。
  “走,去监护室。”
  “病人心率骤降,快,准备抢救。”
  监护室内外医生护士脚步匆匆,各种仪器滴声轰鸣,沉墨在门外只是保持站立的姿势仿佛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刻钟后,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病房,看着面前这个容颜姣好却面无血色的女人,口气似是不忍,“病人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已经尽力了,估计,估计就在今晚了,家属进去陪陪他吧。”
  “好。”沉墨尽力才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凯尔持枪守在门外,给他们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沉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病床上的男人了无生机,只有胸膛的微微起伏代表着他尚未离开,虽有病色,精致的面容却更像人偶一样,看着下半身被子下空空荡荡,沉墨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水。
  “林顿,我来了。”沉墨握住男人的手,将手慢慢贴到自己脸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圣诞节,新年都快要到了,还有我的生日,你不打算给我寄礼物了吗?”
  “罗希德这么个烂摊子,怎么就值得你,怎么就值得你付出生命守护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老头子,你不怕就见不到我了吗?”
  “混蛋…”
  一滴滴泪砸到白色床单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墨握在手中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原本昏迷的男人苏醒过来。
  林顿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沉墨,喘了会气才断断续续用沙哑的声音说:“别…哭…我没有…力气…擦不了。”
  男人的喘气声像老旧的风箱一样,林顿扯出一丝笑,废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一句话,“见到了…我都听见了…”
  “礼物…在教堂…墨…”
  “别说话了,我知道,我知道了。”沉墨用手擦去泪水,却越擦越多。
  “不…没有…时间了…离开这…好好活下去…”
  “没有…后悔…爱你也是…”
  “对不起…没能…陪着你…”
  心电监护仪原本缓慢跳动的曲线拉平,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沉墨的泪水崩塌,林顿·罗希德,她的哥哥,她的爱人,逝去了。
  心像是丢失了一块,心脏这一瞬间也像是缺失了跳动的本能,耳间响起巨大的轰鸣,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全是一团五彩杂乱的光线,沉墨慢慢扶着床艰难的站起来。
  她擦干净眼泪,她尽力扯出微笑,她凑近林顿的耳边说:“我也爱你。”,然后低头在他嘴角留下一吻,人最后丧失的是听觉,她相信,他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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