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辈子只学会在地上滚地耍赖的董老娘都要被吓死了。心砰砰的仿佛要从嗓子眼跑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啊!
  见里头的人没有动静,吴筠不再说啥,对准锁孔附近就砸起来。三两下的就把整个锁的砸开了。然后,把推开了门。
  你们,你们想干啥。看到进来的是吴筠这个小伙子,董老娘提着心问道。
  吴筠并不理会他,而是让开了路,让小姑他们走了进来。
  见到小姑跟姑父,董老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立马抖了起来。
  好啊,你这杀千刀的,居然这样对你老娘。
  边说边举着双手,像个疯婆子样张牙舞爪的扑向小姑跟姑父。
  够了,娘。是您们先把丽丽还有我的孩子赶出去的。董姑父说着,挡在了吴小姑面前,用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
  呸,这是老娘儿子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那媳妇自己不老实,大过年的带着孩子不知道跑到哪个野男人那里。你居然还帮她说话。
  吴筠听着这话,实在不像话,想开口说啥,那刘小玲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敬您是长征的娘,才对您客客气气的。当着大家伙的面,咱就来掰扯掰扯。我吴丽丽是怎么对您们的。您们大家子,招呼不打就跑到我家里来。吃的喝的穿的,哪些不是我掏钱拿票买的。家里的存粮都给您们吃光了我不说。您跟爹是长辈,我们孝敬是应该的。
  这些话说的后头跟着的那些妇人个个都点头称是。那几天,她们可都是看着丽丽在走廊的公共厨房那里,顿顿做肉菜的。当时,她们还在背后笑话她傻,居然对这些农村来的亲戚这样的好。
  吴小姑说着,用手指了指在角落装傻充愣的董老二家子。继续说:您看看,这家子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我跟长征的长辈,凭啥要供着他们。而且,居然还敢欺负我家大宝、小宝。真是谁给他们脸子呢?还有,您老人家怕是不知道。这房子是我吴丽丽的单位分配的职工房子,不是您儿子的。所以,您们这家子姓董的,占了我姓吴的地儿。
  被点名的家子都是混不吝的,本来还害怕被查。现在见人都进来了,就破罐子破摔了:我在农村辛辛苦苦养着爹娘,你们呢?在城里头吃香的喝辣的。在你们家住住,还敢委屈呢?这地儿即使是你单位分配的,但是你嫁给我哥了,那当然就是我们老董家的。
  整个事情越跑越偏了。
  吴筠想:他们可不是来吵架的。于是,直接说道:这次来,是街道办的干事要查介绍信。现在,你们家子都把介绍信拿出来给刘干事看看。免得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我小姑收留盲流。
  这话出,刚刚仍然理直气壮地董老二卡壳了。
  咱都是长征家里人,怎么来城里头走走亲戚,还要查介绍信。董老娘强撑地说道。
  刘小玲拿出街道办工作人员的劲头,大声喝道:你们是想做什么?赶紧老老实实的把介绍信拿出来给我检查下。
  就是,就是,你们农村人要没有介绍信,怎么能跑到这么远的地儿来?
  听说那些盲流,专门干坏事的。街道办是要查查,不然我都担心家里东西被偷。
  你说,我放在厨房那里的肉包子是不是被这家子给偷了。
  那些吃瓜妇人都在那议论着盲流会干的各种事儿,然后纷纷让董家的人把介绍信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见事儿到这地步了,董老爹才从那蹲着的角落站了起来。
  长征,这是咱们董家的事情。你叫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害死你弟弟吗?
  吴筠见这老人家从他们进来就没有任何动作,现在却突然给他姑父盖上顶这么大的帽子,非常惊讶。
  爹,您不用说了。我只是想支持组织的工作。现在组织要检查您们的介绍信,我相信大队应该给您们都开了的。不然,这么远的路,您们也到不了我家里来。
  听到董姑父这样说,董老爹又换了种语气:长征,算是爹求您了。要查也先把那些看热闹的人弄走,不要那么多人围在这儿。
  董姑父还没说啥,那些个爱看热闹的就不干了。
  郝大娘最是英勇,直接说:你看不过也没法子,咱们都是热心群众,都是来支持组织的工作,你这臭老头子可没权力赶我们走的。
  这话说出来,好多个妇人都大笑出来,纷纷起哄:就是,就是,我们是来帮刘干事忙的。
  董老爹知道自己家子算是把这个楼里的人都得罪了。不然,不可能个个都在那等着看笑话不肯离开。想到这里,他还是不死心的把头转向儿子,期望这个直听话的儿子能说两句话。
  董姑父只是把头转开,并不看自己的父亲。
  刘小玲看着这个样儿,工作经验丰富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你们全都没有介绍信,那就都跟我回去。明天把你们遣送回自己的大队。
  娘,你说句话啊,我不能回去的。董老二在那叫嚷着。
  董老娘听到要遣送回去,心里就个咯噔。再看看自家儿子那害怕的样子,索性不做二不休,居然直接跪倒了地上,对着吴小姑夫妻俩,准备磕头。
  吴筠赶紧把被吓呆的小姑跟姑父拉开,躲过了这个老人家的磕头。但是,却被这人狠狠地瞪了眼。
  董老爹人比较聪明,见事情没办法挽回。伸手进怀里掏了掏,拿出了几张纸递过去给刘小玲。
  吴筠跟着好几个妇人起凑过去看,居然是几张介绍信。刘小玲翻看后,还特意检查了几遍大队的公章,发现都没啥问题。
  有那不识字的人就问:这不是有介绍信吗?怎么刚刚要死要活就是不肯交出来?
  吴筠粗粗看完几张介绍信,就知道这家子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几张介绍信里头的内容都样,就写了他们到县里头是看病,落款就是董姑父老家那个大队。咋看没啥问题,只是这七口人在这儿,但是介绍信却只有六张,有个人没有介绍信。
  这没有介绍信的是哪位,赶紧出来跟我走。
  随着刘小玲这话落,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集中到了董老二身上。实在是这人看着就是脸得心虚害怕。
  不行,你不能带我儿子走。要带我儿子走,就从我老婆子身上踩过去。
  吴筠看着这幕闹剧,抬手看看手表,要找得人应该快到了吧。
  果然,董老娘跟刘小玲没掰扯多久,就见两位带着盖帽的公安同志,艰难的拨开那些个看热闹的妇人,挤了进来。
  你们这是谁报的案,有什么事儿?
  吴筠见到人来了,赶紧上去:同志,您们好。是我叫人报的案子。我们这里有个盲流,直不肯配合街道办干事的工作。请您们帮忙处理下。
  董老二见到进门的公安,就拔腿想要跑。可惜,门口都堵着这么多人,哪里跑的了了。
  他动作,就被两位同志按倒在地上。
  刘干事,这个人是犯了啥事?怎么见到我们就跟兔子样想着跑?
  刘小玲也不知道内情,只知道这人没有介绍信,是个盲流。
  见儿子被公安同志给抓了,董老娘那是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要死了,我家的儿子都被欺负死了,没法子活了。
  那董老二的媳妇脸上的皱纹仿佛下子多了几十道般,把脸皱的跟朵菊花样。抱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在哭嚎。
  刘小玲见人被两位同志带走了,她还得跟过去写个报告啥的。只能跟吴小姑说了两句就走了。
  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见着人都被带走了,好像没啥热闹可看,散掉了大部分。只剩郝大娘还有之前住201那位的、吓了吴筠跳的老婆子还在。
  这下你开心啦!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不会放过你的。董老娘伸出根手指,指着董姑父的脖子骂道。
  您不用多说了。他自己没介绍信被抓走能怪谁呢?我刚刚看了那些介绍信了,有效期就半个月,快到期了。这两天我会去找车,到时候您们全都回大队去。
  董姑父并不理会董老娘说啥,直接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爹,您就劝劝娘吧。您们之前在大队过的不好吗?谁家不羡慕您们,每次我回去都给带着大包小包的,还给钱给票。这城里头日子不好过。您看看才来了多久,我家里头就没啥吃的了吧。
  吴筠在那站着不说话,只是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地上特别脏之外,小姑跟姑父的房间居然神奇的完好无损,房门处挂着的锁还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董家人除了董老爹,个个都想把这锁给砸了。特别是董老二,他寻思着里头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反正对他来说,这屋子就是姓董的,他身为董家最重要的儿子,里头的东西合该有他的份才对。
  不过,他们这些动作都被董老爹制止了。他还想着跟大儿子继续往来,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不然有可能会失掉这个儿子。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弟弟会稀罕来你这破地方。要不是他在大队里头出事儿了,我们才不会来呢!
  吴小姑在边上听的清清楚楚:我这破地方,您既然不稀罕,现在也可以离开。句话,让董老娘像只尖叫的小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现在,我把话放到这儿。这里是我吴丽丽的家,您们只是亲戚。亲戚,就要守着亲戚的本分。念在今天已经比较晚了,您们这老人孩子多,我就让您们多住晚。明天早上都给我离开。
  董老娘还想说啥,就被老伴伸手拉住了。家里的事情,般她老伴发话,她就不敢对着干。于是,只得闭嘴。转身对着董老二的妻子巴掌下去:都怪你这扫把星,拢不住自家男人。要是我儿子被害死了,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郝大娘跟201那位老妇人看的真是津津有味。吴筠见她们还在这杵着不动,拉过小姑在旁小声问:小姑,那今晚您是在这里住吗?
  吴小姑点点头:这是我家,既然事儿都差不多了,我肯定得在这里住。你看看你姑父,也是不愿意去红星大队的。
  是啊,吴筠想。小姑父估计是没好意思这个时候回去面对爷爷、奶奶了。想到这儿,他开始考虑自己今晚是回大队去,还是留在县里等天。等小姑家里头这些个恶客走了,再回去跟爷爷、奶奶交代事情的经过。
  郝大娘,您看看事情都差不多了。您们是不是该吴小姑对着这剩下的两位吃瓜群众说道。
  这郝大娘今天是看了场好戏,很是开心。听到这类似赶人的话,也不生气。抬脚准备回家给孙子做饭去。转身发现201那刘老太还不动,干脆帮忙把她人给扯了出来。
  吴小姑感激的看了郝大娘眼,这才把那破了几个洞的房门关上。好歹把外头那些看好戏的视线都挡掉。
  小姑,姑父。您们俩要不要休息会儿,我会在这里看着的。
  吴筠这话出,就让董老娘跳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刚刚我还没说你。就是你把大门砸了吧,害得我宝贝儿子被抓走。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拉去改造。说完,还想对着吴筠上手。
  吴筠可不怕这样的婆子,想他好歹在红星大队遇上好几个这样的人,可谓是身经百战。见那老婆子冲过来,副想抓自己脸的样子。吴筠直接往旁边闪,那董老娘刹不住,差点就撞到墙上去了。还是董姑父怕这老娘受伤了,动手拉了把。
  老太太,我可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在动手,别怪我不客气哦。说着,还掂了掂手上直拎着的那把斧子。
  筠子,算了。不要跟这样的人掰扯,你先出去外头逛逛,剩下的小姑会处理。
  吴筠想了想,小姑家里没啥吃的,自己干脆去外头给他们带点吃的算了。
  小姑,那这个斧子就留在这。晚点,我给您还有姑父买些吃的回来吧!
  得到小姑的赞同,吴筠这才出门。身后,那董老娘还在那不要脸的嚷嚷:给我的孙儿带些红烧肉回来啊!
  吴筠慢慢的走着,心里知道再不愿意,看在姑父的面子上,今晚是要给那家子带吃的了。只是,这带啥,他自有分寸。
  县里的国营饭店,现在才四点多,没到吃饭的时候,所以里头除了两位服务员,就没有其他人了。
  吴筠进去,就见蔡哥无聊的趴在柜台上。另位服务员干脆已经打起了呼噜。
  没到饭点,没吃的。要吃饭,六点过后再来。蔡哥听到脚步声,并不起身。而是趴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着这话。
  蔡哥,我不是来吃饭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蔡哥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吴筠看了好几眼,然后拍了拍大腿:你是小功的朋友,对吧?
  吴筠笑了笑,说道:蔡哥好记性。都年没见了,还记得我。
  蔡哥闻言,笑出了口大白牙:要不说我怎么能争到这个岗位,没点儿功夫还做不了这个事儿呢。哈哈
  吴筠站在那问道:蔡哥,李三叔在吗?
  三叔啊,你今天是来的巧啊。三叔今天来的早,现在人在后厨。怎么,你还认识三叔啊。
  吴筠跟他道了谢,就往后厨去了。
  这后厨跟上次来也样,没有任何变化。
  李三叔身上穿着件白色的围裙,围裙上头用红色的字体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现在坐在后厨的张桌子边上,慢慢地削着土豆。
  三叔,我来找您了。吴筠第二次跟帅大叔见面,已经不像第次那样的拘谨了。
  李三叔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见是吴筠,热情的说道:怎么有空过来这儿呢?
  家里的事儿解决的差不多了,想着出来找吃的了。
  听到吴筠这话,李三叔笑道:你这是在跟我抗议中午没吃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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