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见面

  四层楼的老小区,贺惜缘去的就是四楼。男人跟着她一前一后一起下楼,他忍不住埋怨贺惜缘,“第一次登门你就带点牛奶、水果?难怪我妈要嫌弃,给你下马威让你去做饭……但你也太败家了,就自己煮个粥,菜都是叫得外卖,你不知道外面卖的那些饭菜都是重油重辣吗?老年人要吃清淡的……”
  贺惜缘垂着头,一步一个台阶一副认真听训又受了委屈的模样。
  男人不由得有些心软,这女人毕竟还没搞到手,没搞到手的女人他还是愿意哄着的。
  他却不知,贺惜缘只是有点恐高。她一六七的身高,这老小区的楼梯比较陡,楼梯的高度加上她的身高,等于她眼下的楼梯足有五六米。那么高,贺惜缘的大腿发抖,脚下发软,一手扶着栏杆,每一个台阶都要垂头看清楚才敢迈下去。
  因此,身后男人到底说了啥,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对男人的话充耳不闻,不代表别人听不到。
  拾阶而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西装,两手提着蔬菜、肉类,一头利落的短发,能驾驭这种发型的男人,一般都长得不赖,眼前的这位尤其如是。
  当双方走到一起时,贺惜缘发现这人足足高出她一头,男人怕是得有一八七。
  “乔儿回来看你妈呢?”身后的男人熟稔的开口问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跟着问他,“哥,这位是……”
  “我朋友,带来见见我妈。”
  一身西装的男人蹙眉,但见贺惜缘没有反驳,便说了句:“我先回去见我妈了,哥你慢走。”
  “好。”男人目送他上了四楼,跟着撇撇嘴轻嗤一声。
  贺惜缘道:“长得挺帅!”
  “男人可不能光看脸!”像是被戳到了话唠开关,之前还一脸高傲的男人转眼化身成了中老年妇女,说起八卦来绝不口下积德。
  他说,这人刚从市消防大队退役,找工作找了半年,因为学历低现在就干销售。销售你知道的吧?那是很考验口才的,他呢?以前闷葫芦一个,跟陌生人都不会说话,他的业绩能好?怕不是要饿死自己……不过,他老子临死前倒是给他留了不少钱,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花。
  他刚去消防大队的时候,凭着那张脸倒是交了个盘靓条顺的女朋友,但消防员……你应该知道的吧?通常是没休息的时候,还总做危险的工作,一不小心就得出事……女孩跟了他们,生活上要做出让步,还要有奉献精神。
  那女的倒有良心,跟了他三年,还是害怕婚后无人可靠,因而跟他分了手。
  男人嘴里的笑容暗藏讥讽,话说的却仿佛多为人家可惜似的。
  贺惜缘听出酸味来,心想,莫不是这男人追求过人家女朋友?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他……
  “我听你叫他乔儿,他叫什么名字?”
  “贺惜缘,你在我面前问别得男人叫什么名字?”
  “好奇罢了,谁不崇拜英雄。”
  “呵呵,”男人笑道:“女人……”
  两人来到一楼,贺惜缘坐上车离开,她不知道在四楼还发生了另一番对话。
  因为两手提着东西很不方便,西装男用穿着皮鞋的脚轻轻踢了踢门。
  自家门儿没开,对门家的门开了……
  都是老邻居了,彼此自然认识。西装男率先打招呼叫了声“阿姨”,还没话找话的说道:“刚才见东子哥送女孩下楼,那是他带女朋友来见家长的吧?是不是就要喝东子哥的喜酒了?”
  “什么女孩?那女人都三十三了,我是坚决不会让她进我家门的。乔儿,这女人啊就得挑年轻地,好生养。”
  被叫乔儿的男人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这对母子不该骗人。因为这年岁的女人跟男人交往那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就像倦鸟归巢,她们不图房子车子票子,就图找个踏实男人过踏实日子。
  正不知该如何跟对方说,家里的门开了,开门的是母亲,伸手要接儿子手里的东西,抬眼看到邻居自然要先打招呼。
  “小云,我给乔儿介绍个对象,你听听……”母亲还没开口这位先堵了一句。
  “你先进去,妈跟你慧姨说两句。”
  “哦。”西装男提着东西钻回自己家。
  不一会儿,家里防盗门关了,母亲脸色沉沉走了进来。
  西装男名叫关乔,三十二岁,正如贺惜缘听到的,他是一名退役消防员。
  他们家跟对门做了四十年的邻居,他父亲,内退时职位是科长,对面那位是科员。刚做邻居那会儿,关乔的父亲在京城学习,正是往上使劲的时候,他的母亲体谅父亲,俩人商量先不要孩子……
  但对面那位当时怀着孕,小嘴叭叭贼能说。说关乔父亲这么总在外面不着家,是不是外面有人?这等他学习结束,回来跟你离婚怎么办?
  什么趁着年轻赶紧怀孕,过了这三十岁就难了……
  那是一天一个花样,最初关乔母亲只当是对面真心为自己担忧,到后来就察觉对面那就是见不得她跟关乔爸爸感情好。
  他们夫妻结婚三年了,朝夕相处不觉得什么,一分开不光做妻子的想丈夫,丈夫也想她。
  于是,关乔的母亲应丈夫邀请,假期去京城旅游。她是开心的,夫妻俩人相处了五天,白天关乔父亲去学习,傍晚的时候他们牵着手去逛街。那时候物资匮乏也没多少能去的地方,哪像现在到处商铺林立,但他们是去购物的吗?当然不是,他们就是去陪对方的,一棵树都能让他们新奇半天。当夜晚来临时,更有许多话要说……
  五天后,关乔母亲回到家中。对面的大肚婆手脚灵活的依在门上观察,她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却没想到,关乔母亲脸带红光,比她好吃好喝的养胎还要滋润,这真叫人嫉妒的眼红。
  于是满带恶意地说:“你去大哥那里有没有向别人打听一下,大哥身边有没有漂亮年轻地女人,或者……”
  关乔母亲见了丈夫一解相思,之前听那些话回去都辗转反侧睡不着,以为丈夫真有个小情人啥的。但这一回丈夫主动约她去他身边,夜里俩人有说不完的话,她又不像贺惜缘,木头桩子似的,她能感觉到,丈夫是真的非常想她,也感谢她为了让他一解相思专门北上。
  那年代的火车可不像如今,特别慢,就算有卧铺也很辛苦,关乔的爸爸能体谅她这种辛苦!
  有男人给吃的定心丸子,关乔母亲终于听出这大肚婆的恶意。于是,笑笑说:“我这手里还拿着东西,回头再聊!”
  关乔的母亲是记仇的,但她没两年就生了儿子。人太开心了或者太过忙碌,就会忘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直到儿子上了小学,两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让关乔母亲一直防着对面那对母子,他们说得任何话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反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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