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业界力挺

  除了徐征一组在紧张地准备剧目外,其他两组选手目前还是相对轻松的。
  最轻松的莫过于李礼,他半躺在沙发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大家聊天。此时已经晚上9点钟了,在帮助徐征战队勾勒出大纲后,他就重新回到了休息室,整个人非常松弛。
  “他们那组也不清楚排练得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京剧题材的剧目啊,难度其实挺大的。”
  “他们这组除了王楷外,其他二人有京剧基础么?”
  “好像是没有,但可以临时学嘛!”
  ……
  这时,高媛媛突然急急忙忙地走进了休息室,她抓住李礼的胳膊就往门外请,“李礼,快去排练室帮帮我们,有些台词我们觉得应该要调整调整。”
  “调整台词?”李礼愕然。
  “对,调整台词,就是有一些‘推’或者‘敲’的台词我们有些犹豫,你帮着看看。”
  李礼一边起身一边拿过剧本,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重点标记的段落,心道:这哪是‘推、敲’的问题,这是‘天、地’的问题,剧本细节太粗糙流俗了,如果想改的话,那就得全盘否定重新创作。
  夏雪这时突然道:“媛媛姐,剧本细节方面战队要独立完成。”
  高媛媛道:“我们就调整几处,我们觉得这几处略欠水平。”
  李礼心道:大姐,可不是就这几处欠水平。
  夏雪很为难:“媛媛姐,可那也是细节啊!以您细腻的情感、优秀的创造力和敏锐的生活感知力,相信一定能轻松解决的。”
  高媛媛皱了皱眉,又翻了翻剧本,叹了口气,“可你说得这些我都没有啊!”
  望着高媛媛愁云笼罩的背影,李礼突然有些担忧这期节目可能会口碑遇冷。
  这份担忧同样也在所有工作人员心中升腾了起来,从领导到普通员工,大家突然觉得可能过高地预估了这些演员的实力水平了。
  他们可能有着不错的演技,但在剧本的编写能力上,完全匹配不了他们的表演水平。
  即便此时已经是半决赛了,已经大浪淘沙优胜劣汰了,但剩下的这几位优胜者,剧本能力也不比被淘汰者强多少。
  晚上12点整,徐征组的舞台剧《回眸》开演了。
  这部舞台剧的剧本大纲是李礼亲手勾勒出来的,大框架上没问题,利用了三场戏讲述了两位京剧名伶之间的恩仇。
  但剧本是徐征组三位选手自己凑出来的,因此细节表现力一般,马马虎虎,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虽然偶有出彩之处。
  观众们默默地看着台上的表演,非常安静。没有那种起立叫好的冲动,也没有低声骂人的欲望。
  偶然有人低声交流几句:
  “这剧本框架不错,但怎么细节上‘有气无力’的呢?”
  “立意很好,细节一般,有些可惜。”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出来能够自恰其说的剧本,也值得鼓励了。”
  ……
  《回眸》舞台剧进入了高潮阶段,是京剧选段《龙图阁》的表演。
  这段京剧李礼前世没看到过,他也挺充满期待感的,可是台上刚一开嗓,他就知道唱劈了。
  不是李礼在京剧上多有造诣,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唱劈了!
  哗!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
  “妈呀,这唱得什么鬼?!”
  “完全和之前节目中李礼的《霸王别姬》无法相提并论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我这个完全不懂京剧的人,都知道台上这哥们儿的唱功有多烂!”
  “这一组整体表现中庸,到了高潮处就萎靡了,就这唱功,说这个角色是京剧名伶,鬼才信!还不如找个替唱了!”
  “咱们要理解,这么短的排练时间,这几句能唱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对啊,你们也不能按照专业演员的水平要要求他们啊。”
  “必须得严格要求他们啊,谁让他们赚那么多钱了,再说李礼怎么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得那么棒?”
  “你怎么不跟好人比?跟李礼比什么?李礼他还在人类正常认知的范畴内么?”
  “那厮就是个变态,不能拿变态和普通人对比,那样对咱们普通人不公平!”
  ……
  李礼咳咳地咳嗽了好几声,他倒是没听到观众们的窃窃私语,不然可能会在开心中暴毙。
  《回眸》这部舞台剧落幕了,众演员重新上台,接受点评和投票。
  周一维因为在京剧表演上出现了重大失误,因为内疚而当场落泪,几位老师只好宽慰起来:
  “一维,其实你已经很棒了,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台表演京剧,我也不可能做到比你更好。”
  “术业有专攻,作为门外汉,能将这段京剧顺利演下来实属不易。我们毕竟不是李礼,我们没有超强的记忆力,我们也没有让人望尘莫及的学习能力,我们不能跟这种人比。”
  徐征道:“对,跟这种人比没有任何意义。像李礼这种人存在的意义只有两个字:讨厌!”
  望着舞台上下的一片笑声,李礼默默垂头。张二山在一旁笑道:“什么时候优秀也是一种错了,不过如果这是一种错,我特别想一错再错。诶李礼你说,如果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话,各个国家会不会把你们这种人全都抓起来集中研究科研项目?”
  李礼:“……”
  ……
  舞台上,导师们对刚刚的表演进行点评,当谈到剧本的时候,高媛媛道:“各位导师,其实我们的剧本大纲是李礼给我们的。”
  观众们一惊:什么?
  导师们假装一惊,纷纷问其中缘由。
  高媛媛道:“我们作为演员,基本上绝大多数人没有参与过剧本的创作,所以优秀剧本的创作难度我们并没有过切身感受。
  但今天节目给了我们一次亲身体会的机会,我在此想对那些优秀的剧作家说一句,你们真了不起!”
  高媛媛说罢,向着镜头鞠了一躬,又道:“当我们拿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们前半个小时在不停地激烈的探讨,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全都沉默了,因为我们很快明白,在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对得起观众的剧本太不现实了……谢谢李礼在剧本框架上给与的帮助。”
  随着高媛媛再次鞠躬致意,其他两位演员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迫于无奈,也跟着鞠了一躬。
  观众们纷纷鼓掌,现在大家才恍然清楚,难怪剧本结构不错,起承转合挑不出毛病,偏偏在台词、表演等这些关键细节上不怎么打动人。
  原来厨具都是好厨具,厨师不行啊!
  ……
  舞台上,温暖将京剧大师李薇康请到了台上,李薇康先生对几位演员评价一番后,撒贝凝问道:“老师,不知道您关不关注网络哈,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网络上关于‘世界三大表演体系’的争辩一事,您有留意么?”
  李薇康点头:“有过一点关注!”
  “那关于这个争辩,作为京剧表演大师,您如何看待这一观点呢?”
  李薇康突然激动地道:“纯属一派胡言!”
  观众们集体默不作声,紧张着李礼,大家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激动!
  李薇康:“世界上哪有什么三大体系?难道没有这‘三大’的头衔,京剧就不是艺术了么?就不是国粹了么?难道非要弄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头衔才显得京剧高贵么?简直是一派胡言!”
  观众们这才放下心来,敢情说的不是李礼一派胡言啊。
  “京剧要回归艺术本身,而不是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我没听说过梅兰芳先生尊称自己几大,也没听过恩师华慧林先生枉谈京剧成就,但总是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总是觉得京剧缺少了些什么东西。缺了什么东西?头衔!
  现在摆在京剧面前的问题,是生存的问题,而不是‘几大’的问题,如何不被时代淘汰,如何改良京剧来服务广大群众,如何让京剧避免濒临淘汰的尴尬,这是行业要反思的。
  京剧必须改革,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抱残守缺要不得,脱离时代要不得,我们的京剧现在已经不是需要吹捧的时候了,我们现在已经吹捧成了活化石了,估计很快就要变成‘化石’了!
  ……
  艺术走不进大众中去,那还叫艺术么?
  ……
  任何试图阻碍京剧改革的声音,都是将京剧赶入棺材的行为!
  ……”
  老先生越说越激动,越说话越多,听得俞娅直皱眉,这都说哪去了,不是说谈谈“三大表演艺术”么,怎么谈到了京剧改革了?爱之深恨之切啊!
  李薇康谈到京剧的痛处便完全停不下来了,连特殊时期的事情都谈起来了:“那些搞戏改的用自然主义的方法和话剧那一套来要求京剧,简直可笑。说什么云手、卧鱼、鹞子翻身、蹉步都是形式主义,坑人啊!……
  黄佐临先生就是在这一时期写了《梅兰芳、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布莱希特戏剧观比较》,为的是区分写实写意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以保护京剧。没想到在20年后竟被曲解成了‘世界三大表演艺术’,更没想到还印入了教科书。
  滑天下之大稽啊!
  ……”
  舞台一角,宋东捂额,“这先生好能说啊,义愤填膺的,咱也不好打断人家。”
  老孔道:“后期剪吧。”
  “你觉得剪成什么程度好?”
  “呃,就剪成俞总的风格就行了。”
  “那可能这段慷慨陈词就只剩下一句话了——李礼是正确的。”
  这二人正抱团偷笑的时候,他们背后一道阴柔的目光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
  老先生终于发泄完心中的愤懑和对京剧存亡的担忧了,足足过去了10多分钟。
  观众们奉献上了一番热烈的掌声,因为老先生的正直、开明和对艺术的真知灼见,也潜在着为李礼叫好。
  掌声渐息后,三位导师依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章紫怡率先道:“网络上关于‘三大表演艺术’的争吵,我表示难以理解。我在中戏上学的时候,我的老师特意跟我们纠正了书中的这一谬论!”
  徐征也道:“关于李礼昨天在艺术学院的演讲,我也看了流传在网络上的录像,我特别喜欢李礼给十几本教材挑错的那一段。
  我想说,那一片段李礼挑出的错误的确是错误,李礼是对的!李礼是对的没什么了不起,我觉得最了不起的地方是,李礼如何在举手投足间,一番笑谈着就分别从每一本书里都挑出了若干个错误?
  我对此表示无法理解,我不相信任何人能如李礼一般那么随手一翻就发现教科书中的问题,我的智力不允许我理解,除非如网友们说的,李礼,你们是不是彩排好的啊?那这演技就厉害了,你真是演员哈!”
  观众们笑声中,章紫怡得意地道:“我昨天下午亲眼见证的。”
  “亲眼见证?”徐征疑惑地问。
  “对啊,我去吉森艺术学院看李礼演讲了啊!”
  观众们不禁又是一阵叹息,让著名国际影星亲自去学校看一个新生代演员的演讲,这是什么待遇啊,绝对是真爱啊!这得把李礼喜欢成什么样子?
  这时温暖问道:“那关于三大表演体系——”
  徐征:“这个没什么好说得,我的智力不允许我和那些力挺‘三大’的网友解释什么,我希望李礼也对此保持缄默。”
  撒贝凝又问张嘉一:“嘉一老师,您怎么看?”
  “我就一句话,你们所质疑的这个人,他可能比我们在座这三位导师的见识都广阔,起码,我们就不清楚布莱希特的一些剧本是有人代笔的。你们知道么?”
  徐征和章紫怡纷纷摇了摇头。
  “你看,怎么样!”张嘉一双手一摊,“毫不夸张地说,这三个多月的接触下来,以我对李礼的了解,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坐在我的这个位子上!”
  演播厅内瞬间嗡地一声,大家全都激动地议论起来了:
  “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李礼坐导师的位子?这个有点儿扯了!李礼有这个资历坐么?”
  “资历的确是没有,太年轻还没有作品,但实力应该是够了。”
  “过誉了,不过也就李礼有这个资格过誉?!”
  “是否过誉,对于李礼来说就是一部作品的事儿,李礼只要有一部爆款作品,那坐在导师的位子上就没有任何争议了。”
  “是啊,哪哪都牛逼,就差个人作品了。”
  ……
  撒贝凝道:“下面掌声有请李礼上台!”
  听着电视中浓烈的掌声,李礼只好起身准备登台,现在不应该是徐征组的打分阶段么,怎么围绕着自己展开了?
  走上舞台,迎着观众们的掌声,李礼微微欠身,这时就听张嘉一问道:“李礼,所谓的三大表演体系之一的布莱希特代笔门,是怎么回事儿?”
  三位导师以及陈楷歌导演、包括专家团队所有人,全都目不转睛地望向了李礼,关于这件事大家明显不清楚。
  李礼道:“其实所谓的布莱希特的一部分作品是情妇、朋友的代笔,这个观念并不太靠谱。我在今早发布的《关于“世界三大表演体系”谬论的若干点辩驳》中,对这一点标注了‘高度存疑’四个字。
  这个说法其实来源于美国作家的《布莱希特传记》,但这本书有猎奇倾向,很多东西不靠谱,不可全信。”
  陈楷歌问道:“美国作家?不是德国索恩系列图书么?”
  李礼摇了摇头,“不是那本,是美国一个不太知名的作家写的。”
  陈楷歌很好奇,“我对布莱希特挺感兴趣的,一直在研究,但你说的美国人出的这本书我怎么没看到?”
  “呃……”李礼猜测了一下,“估计是因为刚出版不久,国内还没有汉译本的原因?”
  全场观众瞬间无语,合着就你读书多呗?
  陈楷歌大喜:“你还看英文原著啊?”
  章紫怡笑道:“他可能还看挪威原著呢!”
  李礼双手猛摆:“我真不会挪威语!”
  不会挪威语这件事,李礼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可就是没人信啊!很苦恼啊!
  李礼余光看到了徐征战队的三位队员,他们正百无聊赖地等着打分呢,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们没关系,本来是他们的时段,结果被晾到一边了,他们除了保持沉默外,只能保持沉默。
  李礼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陈楷歌拍手称赞:“我一直认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拼到最后一定拼的是内在。我希望当下的所有年轻演员,都要多读书多看报,来尽可能地丰富自己。
  李礼,就是年青一代演员的优秀榜样!”
  一阵掌声中,李礼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最近这一个月,他只读了60来本书,真承受不了如此的赞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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