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防备
孟氏听见自己母亲一席话，顿时有些警醒。她想起方才在席间宋姨娘的打扮，虽然不招摇，却别有一番韵味。
宋姨娘在身边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就第一次发现她挺抢眼？
“母亲不必担心，她的卖身契一直在我手里。倘若她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念及多年的主仆情分。”孟氏面色阴沉，眼中带着几分凌厉。
“她的卖身契是在你手里，可如今她是姑爷的姨娘，还生养了孩子。倘若不是犯下大错，姑爷不会让你发卖。”林老太太虽然老了，可眼睛好使，心里明镜一般，“我瞧着四丫头出息不少，听说姑爷喜欢她胜过婉婷。”
孟夫人闻听脸色难看起来，恨恨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庶女，我是她的嫡母。赶明个儿她的婚事得我来做主！她们母女若是真聪明，就不该惹恼了我！”
“那宋若曾是你的贴身丫头，她不知道那事？”林老太太压低声音问道。
孟氏脸色大变，随即摇摇头，“当年的事情早就处理干净。当时都没有任何纰漏，这么多年过去，越发的没了凭证。她虽是我的贴身丫头，因为胆小怕事，很多事情轮不到她去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平安活到现在。”
“这样就好。”林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见到林氏出来忙停住。
孟氏又跟嫂子聊了几句，眼见天色已晚，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她派人打探，今晚老爷果然去了宋姨娘房里。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狐狸精！她气得在心里暗骂。
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宋姨娘过来侍候。孟氏心中越发怒火中烧，觉得她是翅膀硬了，有了老爷的宠爱就不再把自己放在眼里。
罗姨娘本来就吃醋，在她面前添枝加叶的吹风。周姨娘虽然在一旁好言相劝，却让人越听火气越大。
孟氏见状柳眉倒竖，这几个姨娘都不让人省心，隔岸观火、借刀杀人、挑拨离间，样样精通！今个儿她就杀鸡给猴看，好好震摄她们一番。
正想着，就见宋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来了。
“姐姐好气色！看样子昨晚上睡得挺好。”罗姨娘撇着嘴，耷拉着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着。
宋姨娘竟笑了，全无往日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父母兄长脱了奴籍，自己就拿她没办法了？孟氏见状眼中喷火，想要发作又不得不暂时压制下去。
孟氏本是个心腹极深，轻易不会表露真情绪的人。可眼见一向小绵羊般听话顺从的宋姨娘，如今竟有些轻狂，还隐隐有些要降服她的迹象，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趁着宋姨娘还没成什么气候，必须把她打压下去！
想到此处，孟氏板着脸说道：“大年三十原该喜庆祥和，一大早就跟吃了生姜一般，出气都辣人！”
罗姨娘闻言又是一撇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孟氏一向不怎么理睬她，没脑子的货色，随便她蹦跶也翻不了天。
有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林氏正侍候林老太太洗漱，一会儿就过来用饭。
周姨娘朝着宋姨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孟氏斟茶认错。
宋姨娘倒了一杯茶，朝着孟氏走过去。
茶杯里装的是滚烫的茶水，若是洒在人身上不知道会不会烫伤？孟氏眼睛盯着茶杯，攥了一下手中的丝帕。
宋姨娘眼睛尖瞧得清楚，心中不由得沉了一下。她在孟氏身边多年，对孟氏的脾气最了解。孟氏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泄露出内心的不满和杀机。
她端着茶杯，一步一步靠近孟氏。
快要走到孟氏跟前，突然脚下一滑，手中的茶杯“嗖”的一下朝着前面飞了出去。
她趔趄着站稳，只听见“哎呦”一声，定睛一看，罗姨娘双手捂着半边脸跳着脚喊疼。
众人赶忙过去查看，就见罗姨娘的手背红通通，还起了几个水泡，左边脸颊上有铜板大小的烫伤。
“妈呀，会不会破相？”她照着镜子嚷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宋姨娘在一旁无措的样子，越发让人怜惜。
罗姨娘见了恨得牙根痒痒，伸手就是一巴掌。她早就想打宋姨娘，今天可算是找到由头了。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旁边的周姨娘听见动静一哆嗦，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宋姨娘身形本就娇小，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登时摔倒在地。她的额头撞到椅子腿，立马就红肿，眼泪一对一双的掉下来。
“瞧你这狐媚子模样，留着在老爷跟前施展，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个坏了良心的玩意儿，存心想要破我的相。今个儿我非跟你闹个死活..”罗姨娘边说边冲过去，伸手揪住她的头发。
眼瞅着她扬起的手又要打在宋姨娘脸上，一只大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胳膊。
“大过年死啊活啊满嘴丧气话！谁让你在这里又骂又打？”孟老爷怒喝着，使劲一甩手，罗姨娘退后两步跌坐在地上。
“老爷，她这个贱人..”
孟老爷闻听眉头紧锁，扭头瞪着她，眼中的怒火吓得她把剩下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孟氏赶忙让他上坐，简单的把事情学了一遍，言语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错处。
丫头们早就上前把两位姨娘都搀扶起来，罗姨娘满脸委屈，宋姨娘一脸的抱歉慌乱。
孟氏察言观色说道：“老爷，宋妹妹是无心，罗妹妹是心急失手。今个儿过年，图个吉利。况且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凡事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兴家的道理。”
孟老爷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点点头，“你说得挺对，只是没规矩不成方圆！
我瞧着这些年宋姨娘侍候你很勤快，又是你的陪嫁丫头，从来也不惹是生非。她这般行事，反而让别人觉得是好欺负，越发没了先后次序。
就说住处，她们两个都有独立的院子，只有宋姨娘还在你这里住偏房。我瞧冷月轩空着，过完年出了正月就让她搬过去住吧。”
孟氏听了眼神一闪，罗姨娘想要说话又闭上嘴巴，周姨娘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