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皇上突然下旨给明月郡主赐婚,还不等睿王爷赶回王府,这圣旨便已经到了王府。
他刚到府门下了马,门口张望的小厮便急火火的说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王妃正在芳撷居呢。郡主哭闹不止,把里面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王妃和侧妃谁都劝不了,急得直掉眼泪。”
突然听见赐婚的消息,还不是她心仪的对象,明月的反应倒是在睿王爷意料之中。
他快步走进门直奔芳撷居,刚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明月熟悉的哭闹的声音。睿王爷不由得头疼,一想到圣旨不可违,便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推开门,一个不明物体便飞了过来。他灵活的一闪,只见一个茶杯撞到门框上摔得稀巴烂。
这样的戏码一年至少上演三四次,睿王爷早已经有了准备。
原本伏在椅背上哭闹的明月,抬眼见到王爷进来,不仅不收敛反而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谁要嫁给老头子,我不嫁,不嫁!”她蹬着腿,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通红瞧着可怜。
侧妃和王妃显然已经劝慰了好久都不管用,她们无奈的站在旁边瞧着,只等着王爷解决。
“父王,你是不是不喜欢明月了?为什么要让明月嫁给小山沟里来的老头子?”明月哭着跑过来,抱住睿王爷的腰使劲嚎着,“父王一定是把明月当成了负担,才想着随便找个猫狗把我嫁出去。其实父王不必如此,大不了我出府去,生死随天!”
“你这孩子说话越发的无法无天,当着父母的面就敢生生死死的胡说。”侧妃抹了一把眼泪骂着。
只是她心里也有埋怨,那个叫孔得圣的探花,除了有些才华之外没有半点长处。若是留在京都还好说,倘若被皇上派了外任,难不成让她的宝贝女儿跟着去受苦?
听说他家里困难的连上京都的路费都筹措不来,还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没有家底,没有人脉,光靠朝廷的俸禄吃饭,以后过日子还不全指望明月的陪嫁?况且生病的婆婆还需要侍候,明月哪里会侍候人?
真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单单相中了这个孔得圣。王爷也是,应该婉拒才是,怎么就答应下了?虽说皇上是金口玉言,可毕竟跟王爷是亲兄弟,事情应该会有转圜余地。别说明月心里委屈,就是她这个侧母妃都不自在,所以她也没多劝明月。
“王爷。”一旁的王妃也说道,“事情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明月听了哭声停滞了一下,随即轻声抽泣起来。
“明月不懂事,王妃怎么也跟着起哄?皇上的圣旨已下,岂容更改?二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又如何?非要闹扯到丢尽了脸面才甘心?”睿王爷怒喝着,吓了明月一跳。她还从未见过父王对着母妃发火,看来父王是生了真气。
王妃不敢再言语,王爷推开明月喝道:“女孩子大了该懂得些礼法,哭哭啼啼像个小孩子成何体统?皇上命你好生在府里待嫁,你就跟着侧妃好生学规矩,别等以后出了嫁让婆家人笑话!”
“父王,我说了不嫁……呜呜……我宁死也不嫁!”她抱着睿王爷撒娇习惯了,一下子被推开心里登时越发的委屈。方才她还有些做戏的大哭,眼下却真心哭得稀里哗啦。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王妃和侧妃都长大嘴巴看着睿王爷,明月更是震惊的忘记哭泣。
睿王爷眼神一滞,扭开头冷冷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让明月一个人冷静一下。她会明白皇上的苦心,这婚事定了,婚期就在三个月之后!”说罢扭头就走。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明月,掌心发胀心里却疼。他进了书房,随便捡了一本书看起来。
半晌,李侧妃端着茶点走了进来,眼睛通红情绪有些低落。
“明月怎么样了?”睿王爷放下书问道。
“她打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受过,如今挨了王爷一巴掌,整个人都傻了。”明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岂能不心疼,忍了再三还是抱怨了两句,“王爷下手倒是不重,可她心里受不了啊!本来皇上赐得这门婚事就不合意,明月哭闹是正常,好好劝慰都来不及,这样打就能管用了?妾身统共就生养了这一个,若是明月有个什么闪失,妾身……妾身也不活了。”
“能有什么闪失?她不过是被你们宠惯坏了,出了府门就没什么能耐本事!你们只别搭理她,到了三个月把她嫁出去,成了人家媳妇儿她就能长大懂事了。”睿王爷嘴硬心软,听说明月受了打击不哭不闹只静静的傻坐着,心里越发的担忧着急。
不过这会儿千万不能再示弱,不然被明月挟制住越发管教不了。黑脸他来唱,就让侧妃和王妃做白脸。
“找大夫瞧了没有?她可吃了些东西?”王爷叹口气问着,“别让她呕出毛病,你们多哄哄。”
“王爷给她个笑脸比什么都强?还真让她嫁给探花郎?”眼下明月不在跟前,李侧妃试探着问道。
“糊涂!”王爷骂着,“千万别让那丫头知道我询问她的情况,你们哄着就行了,坏人我来做!”
“她的脾气是该好好板板,不过这婚事……”
“你心里别打旁得主意,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了!”睿王爷斩钉截铁的说着,“你把这话告诉王妃,免得她心里活泛让明月有侥幸心理。
皇上做事情一向深思熟虑,他疼明月众所皆知,还能给她亏吃?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门亲事倒还不错。
就明月那丫头的野蛮性子,哪个大户人家能容得下她?碍着她郡主的身份明着不敢怎么样,可公婆岂能喜欢她?夫妻感情又怎么能和睦?
别人不说,就说林家那个小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本事,文不能当官武不能做将,拖着个废腿却张狂的不得了。偏生明月就喜欢追着他屁股后面跑,人家还不把她当一回事。真要是把他们撮合在一起,明月哭的日子在后面!
孔得圣家里贫寒,只有个老母亲再无其他人,以后在王府旁边卖个宅子,他事事需要仰仗咱们,自然不敢对明月摆脸色。你们再好好教教明月怎样做人家媳妇、儿媳妇,细想下来,他们的小日子错不了。
皇上曾说过,孔得圣的文章洒脱不拘小节,在文人之中最为可贵,又是个孝顺能吃苦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前途是谁给的?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用不了三五十年,他自然会有一番成就。”
李侧妃闻听又追问道:“听说今科探花年过二十,明月却还是如花的年纪,真是委屈了她。”
“二十岁又不老,过几年谁还看长相?”睿王爷想起孔得圣黑黝黝的脸,粗壮的身材,心里不由得暗自摇头。可事到如今不能更改,他只好挑好听的说。
试想孔得圣常年上山砍柴,下田做活,岂能像一般书生那样细皮嫩肉?不过反过来想,他读书时间有限还能中探花,可见聪慧有才华。
李侧妃听见睿王爷说得坚决,又想到圣旨已下,只好无奈的叹叹气。
“眼下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你去看看明月,让她多少吃一口。”睿王爷吩咐着。
她闻言下去,吩咐下人做了明月喜欢的吃食端进房里。王妃还在轻声软语的劝慰明月,可她就是一言不发眼睛发直的坐在床上。
“姐姐先去陪王爷用饭吧。”侧妃担忧的瞧瞧明月,朝着王妃说道。
看着王妃出去,她这才挨着明月坐下来,把方才王爷说得关于孔得圣的话学了一遍。
随后又说道:“你父王是打定主意相中孔得圣,皇上的圣旨更是不容反驳!从小到大你父王什么事不依着你?偏生因为这个打了你嘴巴,可见他气极了。你心里别委屈,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岂能纵着你胡来?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是……”
“哇!”明月一听这话登时放声大哭,侧妃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慰起来。能哭出来总比傻傻的发呆好,免得憋闷出病来。
“侧母妃,那林大哥怎么办?怎么办?”明月边哭边喊着,“除了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别胡乱嚷!”侧妃忙捂住她的嘴巴,这话可断然不敢传扬出去,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呜呜……我喜欢林大哥……我就要嫁给他!”她扯下侧妃的手,不管不顾的乱嚷嚷起来。
好在这里是芳撷居,里里外外都是侧妃的人,尤其是能靠近上房的丫头、婆子都可靠。
“好个不懂事的丫头!”侧妃哭着骂道,“平日里追在人家后面已经够让人笑话,如今皇上圣旨已下,你还哭着喊着喜欢人家,要嫁给他。你这个郡主的脸面何存?一个好生生的姑娘家,竟说些轻浮的话。你不顾父母,不顾圣旨,可想过人家林逸浚喜不喜欢你?”
听了这话明月立即怔住,眼前浮现出逸浚和萨莉亚在一起的情形。她心往下一沉,攥住侧妃的手央求道:“侧母妃,求求你让我出府一趟,我想见见林大哥。”
“不行,你父王不会同意!”侧妃连考虑都没考虑,一口便拒绝了,“眼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三个月之后出嫁!”
“父王不喜欢明月,眼下连侧母妃都讨厌明月了。”她连哭闹带撒娇,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管用。
侧妃哄她吃饭,她死活不肯张嘴,晚间也不肯吃饭,胡乱洗洗便躺下了。
王爷听说心里着急,硬挺着不去瞧明月。侧妃便说王爷动怒,吓唬明月一顿。
明月骨子里还忌惮父亲三分,见绝食都没有效果,便又央求侧妃要见逸浚一面。
侧妃私下里跟王爷商量,王爷思量再三叮嘱了王妃几句。
侧妃得了王爷的授意,对明月说道:“我偷偷打发人去请林逸浚,他若是不肯来就是对你无意,你就死了心!”
“你就说我病了!”明月闻听赶忙说着,她这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生怕逸浚不肯来。
侧妃当着明月的面找来一个婆子,就说郡主病了惦念林家兄妹,请他们过府一趟。明月又反复叮嘱那婆子,一定要说她病得很重,很重!
半晌,那婆子回来了。明月见了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可照我教的说了?他怎么说?”
“回侧妃、郡主的话,老奴去了侯府见到了二奶奶。把这话一说,二奶奶便把林少爷和林姑娘唤了进来。林姑娘听说郡主病了说是明天就过来探望,林少爷倒是没言语。”婆子规规矩矩的回着。
“没言语?”明月低声重复了一句,“他什么都没说?”她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声。
“没说。”婆子回着。
“他听见我病了表情怎样?皱眉头没有?”明月追问着。
“额……”那婆子支吾了一下,“老奴没敢抬头乱看。”
“废物!”明月恼了,甩手就把茶杯打翻在地。
侧妃朝着那婆子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那婆子如获大赦般麻利地走了。
“这下你该死心了,林家小子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侧妃吩咐人把饭菜端过来,“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多少吃几口吧。别再想乱七八糟没用的事情,熬坏了身子除了父母谁能心疼你?”
“不是!林大哥本来就不善言谈,明天他一定会过来看望我!”明月不用侧妃再劝慰,足足吃了一大碗米饭,然后乖乖的洗澡上床休息,只等着明天光彩照人的候着逸浚来。
侧妃见了心里越发的担忧,明月如此做派,倘若逸浚不来,她怎么能受得了?
王爷却说,置于死地而后生,想要让她彻底死心,只能看着她受伤。
第二天,明月一大早就起来,吩咐丫头给自个梳洗打扮。光是发式就换了七八种,最后还是丫头提醒她在“病”中,她才命人梳个简单的发髻罢了。
明月打发丫头去二门张望了好几次,不见逸浚兄妹过来,着急的坐立不安。
她正想再派人去瞧,忽闻丫头进来回禀说是林姑娘来了。
“快点请进来!”明月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面迎。侧妃扯住她,让她躺到床上去。
不一会儿,丫头引着菲虹进来。
“你一个人来的?”明月往她身后瞧着,没有见到想见的人顿时满脸的失望哀伤。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光着脚丫跑到门口张望,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侧妃见状心里难受,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菲虹弯腰把鞋子拎到明月跟前。
“先把鞋子穿上,咱们说说话。”可能是菲虹跟她年纪相近,二人感情又好,她竟然没有拒绝。明月乖乖的把鞋子穿上,任由菲虹拉着回到床边坐下。
侧妃见了带着丫头、婆子下去,想着让她们小姐妹聊聊,或许能开解明月。
菲虹温柔的帮明月擦着眼泪,叹口气说道:“你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又何必呢?”
“你知道我的心思,他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可就是没有人愿意成全我!”明月说得哀怨至极,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你是郡主,是皇家血脉,岂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菲虹想到了子幕,他离开丹霞谷的时候那悲戚的背影让人难受。眼下明月的眼泪,哀怨的话,更是让她心酸。
“二堂兄想要娶你不成,我想要嫁给你哥哥也不行,难道他们就是喜欢拆散我们才高兴吗?”明月就是个被大人宠坏了的孩子,想事情从来都不周全。她哪里顾及到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关系,考虑事情更是简单自以为是。
菲虹听了她的话说道:“二表哥对我的厚爱我实难消受,我们从来都没相互喜欢过,何来拆散一说?况且你们这样的皇族子孙,谁的婚事能自己做主?挣扎、抵抗,最终还是要妥协!
我一直当你是姐姐,所以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对哥哥的情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哥哥心里也是清楚的,可他总是想尽办法躲着你,这是为什么?如今皇上下旨赐婚,哥哥听了无动于衷,我暗暗瞧着他竟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这又是为何?
昨个儿婆子来府中说你病了,哥哥半点反应都没有。临来之前我去找他,想着他为了避嫌不来也罢,好歹传句话给你也不枉你的情意。可他连个‘好好静养’都舍不得给你,我见了都觉得他冷酷。
明月,哥哥心里没有你,半点都没有!哥哥脾气怪,对不在意的人一丁点的关心都施舍不出来。单方面的付出,什么都换不来,你还是忘了吧!
况且你对哥哥怕也不是纯粹的感情,恐怕连你自己都没看透!打你懂事以来,一向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皇上对你都多了一分纵容,还有谁敢对你说不?
偏生遇见哥哥这样的倔萝卜,一时之间你觉得很新奇,他越是对你冷淡,你就越发觉得有兴趣。你的心里满是征服的欲望,有几分真感情你好好想明白!孔得圣那个人听说极有孝心,百善孝为先,这样的男人嫁得!”
谁能对明月说这些话?其实明月心里也明白,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想面对。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侥幸,总以为自己的痴情不悔能换来逸浚的一点点怜惜。
眼下菲虹的这番话,彻底粉碎了她给自己编织的幻想,血淋淋的现实在她面前展现,让她心疼到哭都哭不出声来。
“你们姓林的都是冷血!你走,不想见到你!”明月满脸哀伤的吼起来。
菲虹来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被明月怨恨也要说出这些话。明明已经不可能,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况且哥哥心里真的没有明月,她的争取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你一个人好好想想,我说得都是实话。”菲虹站起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饭休息,糟蹋自个的身子什么都解决不了!”说罢告辞走了。
明月见到她出门,跑下床就把房间的门从里面插上,丫头在外面如何央求劝说都不开。
王妃等人得了消息赶过来,只听见她在里面嚎啕大哭。侧妃急得在门外抹眼泪,王爷见状怒喝着说道:“都哭什么?她愿意把自个关在房间里就随她去,反正她不顾及父母的感受,本王爷权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你们也回房间去,谁都不许再哄她!”
王妃和侧妃不敢违抗王爷的吩咐,不敢再在明月房门口逗留,一再叮嘱丫头、婆子看紧些,若是发现不对劲要赶紧回禀。
明月在屋子里哭得昏天黑地,哭累了才停住。天色渐晚,她一个人坐在没有掌灯的屋子里,思绪纷乱极了。她想到了菲虹说的话,极不情愿的在心底认同,一股子苦涩立即涌上来。
她承认对逸竣的征服多过喜欢,可想要让一个人彻底的折服,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这难道不是感情吗?明月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弄不清感情是何物。菲虹的那番话让她的心越发混乱,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逸竣是有感情的,虽然或许没有她认为的那样浓烈纯粹,而且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连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老男人。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冲进来一个没刹住摔了个狗吃屎,后面跟着睿王爷等人。
侧妃第一个冲了过来,攥住明月的胳膊喊起来,“快点把灯掌上!”
立即有丫头麻利的掌灯,屋子里一下子亮起来。众人这才清晰的看见明月的样子,除了眼睛哭得肿起来像桃子,似乎没有其他不妥。
“我饿了!”明月抬眼看了一下众人,张开嘴说着。
侧妃闻听长出了一口气,方才听见丫头回禀说里面没了动静,她唬了一跳。看来明月是寻思明白了,可能是菲虹的话起了作用。不过那丫头的话说得真是狠,她真怕明月会想不开。林家的孩子还真是惹不得,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文静话少,可真要发起狠来都够人呛。
王妃赶忙吩咐丫头准备饭菜,明月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吃起来。王爷见到她肯吃饭也不哭,心下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明月一切正常,不再哭闹着要退婚。王爷进宫跟皇上回禀,就说明月十分愿意这门亲事,请他代为谢恩。可还不等他回到王府,王妃就打发人骑快马寻来了。
原来明月那丫头竟然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一个丫头都没带,只拿了些银子和银票。平日里她从未单独出过王府,这举动可把王妃吓坏了。可是又不敢声张,发现之后赶紧回禀睿王爷,又赶忙打发人偷偷的在京都寻找。
王爷听见这消息吓得脸色一变,赶忙快马加鞭回了王府。他见到明月留下的字条气得直冒烟,拍着桌子喊打喊杀。
“打也好杀也罢,还是先把人找到再说啊。”侧妃哭着说道。
“找她做什么?”王爷七窍生烟,“她信上不是说让咱们当成没生她吗?真是家教不严啊,孽障!本王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省心,唯独这丫头让本王操碎了心。”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惦记的不得了,赶紧打发身边的得力的人拿了手令封城,千万不能让那丫头溜出成去。只要她还在京都城里,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能把她找出来!
此刻,明月背着包袱正在林府门口张望。她终究是不死心,有些话想要听逸竣亲口说出来。不过她不能大摇大摆进去,她可没忘了,自己可是离家出走,要秘密行事才行。
可是不报上郡主的名号,这林府的大门还真就进不去。她正在犹豫,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侧门附近。车沿上跳下来一个人,正是逸竣!
她见了正暗道巧了,却见车帘一挑,萨莉亚从马车里面跳下来。不知道逸浚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见萨莉亚低垂着头回了一句,二人这才并肩往侯府里面去了。
虽然不见他们有过多的交流,更不见他们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可二人就是给人很融洽的感觉。明月怔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来菲虹说得半点不差,逸浚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她不止一次被逸浚冷冷的敬而远之,不仅仅一次见到他看着萨莉亚时眼中隐匿起来的关切,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如今这场独角戏该醒了!
远远的瞧见一队侍卫打扮的人过来,明月慌忙进了对面的小胡同。她不想回家,不想嫁给孔得圣!
明月寻摸到城门附近,见到竟然有官兵把守,对出城的人一个个严加盘查,立即就知道自己留下的书信被发现了。不能出城早晚丢会被揪回去,明月急得来回转悠起来。
她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去客栈投宿。明月不谙世事不知道世间险恶,挑了最大的客栈住进去,丝毫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要了最好的上房,打赏小二更是出手大方。她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某个人的目标。
有一种小偷,专门装成客人投宿在客栈,瞄上有钱人趁着晚上下手。
他见明月一个小姑娘,身上却带着不少银子出手阔绰,便动了歪脑筋。
入夜,他潜入明月的房间,把她的包袱连窝端。等到第二天明月醒过来,发现包裹没了唤来小二,人家不管赔偿只说要报官。
明月岂能见官?赶忙说不追究,还把首饰摘下来付了店钱。
“这位姑娘,外面的世道太险恶,小人劝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去的好。”店小二常年在店里迎来送往,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一眼就瞧出明月是个大家闺秀,可能因为贪玩或者是怄气才从家里跑出来。以她的阅历怎么能不被骗?看在她打赏大方的份上,店小二才好心提醒着。
明月的性子岂能容旁人说三道四,立即竖起眼睛,吓得小二不敢再多管闲事。
身上没了银子不能再住店,好在明月还有项链、耳环和手镯等物。她偶然听过丫头说起过当铺,当时觉得好玩还多了几句。现在只能把这些首饰都当出去,换些银子才是实际。
离客栈不远就有一家当铺,门脸挺大,她便进去了。隔着木栅栏把项链递进去,里面的掌柜细细看了一阵,不以为然的说道:“小作坊过时首饰一件,死当纹银三十两!”
三十两?明月顿时浑身冒火,这项链可是林府二奶奶亲自设计,找人定制成的。别说用料贵重,但是这款式就是独一无二,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小作坊的?
“喂,你识货不识货?”明月掐着腰喊着,“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项链,上面镶了红宝石,莫不是晃瞎了你的眼睛?”
“哼,姑娘真是会说笑话!谁拿着价值连城的项链还进当铺?这项链不是假的,就是来路不正。说句实话,也就我们店有后台不怕,若是去了其他家,恐怕连收都不敢收直接就报官。真假我们认了,姑娘当是不当?”掌柜觑着明月说着。
明月又听见报官二字,立即像被掐住了七寸。那掌柜见了心里窃喜,他可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瞧出这项链的价钱。偏生拿着它的是个瞧起来不懂事的小姑娘,估计吓唬一番就能把价杀到最低。
果然,明月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说道:“五十两,不行就拉倒。”说着抢回项链就要往外面走将。
掌柜赶忙扯住项链,笑着说道:“五十两就五十两,成交!”说罢使劲扯过去,把项链搂在怀里,麻利的从柜台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明月。
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明月拿着银子出了当铺,抬头瞧了一眼招牌记住当铺的名字。那掌柜的还在里面偷乐,殊不知因为他奸诈贪小便宜已然惹祸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