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听审

  云鸽提出让江清黎主动给顾瑾之纳妾,说是先发制人,给顾瑾之纳个妾,纳个好掌控的,这样再拒绝月念进门就好说了,就不能以七出之条休了她。
  云鸽说的这么明显,江清黎再不懂就是个大傻子了,云鸽这是自荐枕席,想做二房呢!
  江清黎无语,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傻?
  诚然她说的有理,但既然要纳妾,纳谁不是纳,不如就让他纳个可心的,大不了她以后避着些他们,眼不见为净,之前叁年她不也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过来的。
  江清黎努力宽慰着自己,心中还是泛起了酸水,明明处的这么好,怎就突然要纳妾了呢?
  无辜的顾瑾之不知道他早上的一句话会让一家人都误会了,早上祖母确实问他是不是要买人,可是要买相爷家的月念一家人?
  顾瑾之没做多想,只以为管家买人要从账房里支银子,祖母才知道这事的,随口应了句是。
  这话他爹娘也听见了,都看了他一眼,母亲想开口问清楚时,管家急匆匆跑来传话说六扇门来人有事请老爷。瞧着事情有些急,顾瑾之便和父亲一起去衙门了。
  京城又出了命案,死了两个人,两个妓女,死相怪异,私处还被刻了诡异的符文。
  是欢喜密教!
  欢喜密教顾瑾之不熟悉,只听前辈们说过,欢喜密教供奉欢喜佛,是打着阴阳双修,大道无极的口号奸淫妇女的邪教,当年十分猖狂,残害妇女无数,朝廷曾多次出兵围剿,奈何他们诡计多端,且擅用药物,屡屡让其逃脱,一直到二十多年前朝廷与一众武林高手全面围剿,才将其一网打尽,其教主无极真君亦是自本朝开朝以来,头一个体验全十大酷刑的人。
  这回的事不知是欢喜密教死而复生还是有人恶意模仿其作案手法?
  欢喜密教传教说只要在男女交合,高潮绝顶之际杀死对方,活下来的那个便能得到对方的寿元真精,从而长生不老。
  顾瑾之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听人说的时候还颇为不屑,就这么荒唐且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竟也有人相信?竟能发展出这么多信徒?
  可事实摆在眼前,如今又起杀戮,不管是欢喜密宗死灰复燃还是有人恶意模仿,都不能放松警惕,一定要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决不能重蹈二十多年前的覆辙。
  事情尚未明了,避免引起恐慌,上头下了封口的指示,只做一般案件查审,尽快查明真相。
  负责此案的是寻双,近几年六扇门里破案最多的一人,寻双点了五人协同,顾瑾之原也想加入其中,但寻双以人满拒了他。
  死者都是枕月阁的姑娘,分别唤作香沫和甜果,根据妓院众人的口供得知,昨夜香沫和甜果接的客人都是五大叁粗的汉子,随身带着刀剑,瞧着就是跑江湖的人,但他们二人全程没有交流,不像是熟识之人。
  倒酒上菜的龟公印象最深,他记得去给香沫那桌上酒的时候,留意到那人微微敞开的前襟露出青痕,瞧着像是纹身,但只看到一点点,并不知究竟是什么。
  当时那人一边瞧着台上的歌舞,一边手摸进了香沫腿间,摸进了她裤裆里。
  在妓院里,再出格的事也不足为奇,能让龟公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突然扯了香沫那处儿的两根弯曲曲的黑毛,疼得香沫一个激灵,打了他肩膀两下,也是那两下才让他无意瞧见了他胸口有青痕,像是纹身。
  众所周知,欢喜密宗的教徒都会在在心口处纹上欢喜佛像,欢喜佛像通常都是两个佛面对面交合在一起,女佛握佛经、元宝以示融合迦南,男佛戴法冠,面目狰狞,张臂箕坐,以示菩提教化。
  龟公这供词进一步让大家伙往欢喜密宗上想,究竟是不是还需查证才知。
  顾瑾之只打听到这些,后续过程只有寻双那六人才知了。
  这事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大家此时都被另一桩案子吸引,都赶着去顺天府围观碎尸案的审决。
  顺天府和六扇门不同,顺天府主审京城地界发生的案子,审理百姓之间的一些纠纷,审案全程都让百姓围观,以示公正,是以审案当天顺天府衙门都挤满了人,都想知道究竟凶手是何人,怎能做出杀人碎尸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顾瑾之应丁宝儒的邀约,当天推了手头上的事,特意去顺天府听审,奇怪的是在现场他并未找到丁宝儒,明明是他邀他来的,他自己怎么没来?以前还从不曾出现过这种事,顾瑾之想去找衙役问一声,可惜现场人太多不好走动,上头丁大人也已经敲响升堂的惊堂木,让大家噤声,他不好再去问,遂只好作罢。
  惊堂木再起,“带犯人!”
  犯人是个男的,生得高壮,肤色黝黑,手有厚茧,应是常年劳作之人,但看其穿着又不似平常地里讨生活穿着的粗衣麻布,应该是在某个富贵人家里做事的人。
  顾瑾之如此想着。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瞿艽冈。”瞿艽冈面如死灰,颓然答道,看他这情形,想来已经认罪了。
  “你可有在本月农历五月初四晚上归家?”
  “有。”
  “可有杀害妻儿?”
  “有。”
  “可有将其碎尸抛尸?”
  “有……”
  这番话下来,周遭百姓的议论声已经压不住了,朝其指指点点,瞿艽冈身形微微晃动,双手握紧,丁大人再敲惊堂木,“肃静!”
  “你为何要残忍杀害妻儿?”
  安静了好一阵,瞿艽冈迟迟不答,周遭议论声再起,丁大人又说了句:“肃静!”
  好一会儿瞿艽冈才说道:“因为他们母子通奸!”
  瞿艽冈此言一出,现场彻底沸腾了,丁大人连敲几下惊堂木都没能唤停场中嘈杂的议论声,瞿艽冈闭上眼,牙根紧咬,好一阵才平静下来,自顾自说起这来龙去脉。
  那天农历五月初四,端午节前一天,他一早向主家告了假,吃过午饭就带上些给妻子儿子买的东西走路回瞿家湾。
  东西带的多,走得比平时慢些,到家时已经夜深,村里人都睡了,他借着月光走到家门口,刚要叫妻子来开门,竟发现院子大门没有锁,他大惊,以为有歹人入室,赶紧将肩上的东西放下,轻轻推门进了院子,先从厨房里拿了把砍刀,往亮着豆大点灯的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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