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喜欢

  蒲鸟坐在陆飘对面,别的也不做,就看他玩骰子。
  他和几个室友里面就有一个叫程意的男生略懂玩法,和章若宵两人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可剩下的叁个新瓜蛋子真是一点不通,游戏玩法都是现场学,百度搜索,即使这样还是一输再输,被灌了好多酒。
  包括陆飘。
  他对这种行酒令不感兴趣,对喝酒也不感兴趣,无奈蒲鸟坐在他对面,即使不参与游戏,但只要陆飘一输,她就立马笑眯眯地给他满上啤酒。
  别的男生她不管,就只盯着他。
  她给他倒酒,他就会喝。
  本来就对游戏规则生疏,他的酒量又菜。在他猛喝了几杯啤酒之后,立刻上头。他面无表情摇骰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慵懒迷人,是很唬人的。但一开就输,输了以后,蒲鸟就给他倒酒。
  输的次数太多,室友都不跟他玩了。
  蒲鸟再给他满上一杯酒,推给他,心情似乎不错,与他闲聊,“你怎么把头发染了?”
  陆飘接过酒,面颊酡红,掀开眼帘,虽然神情带着醉意,眼睛却亮亮的,望着她笑,“喜欢么?”
  像只想要让她摸摸的大型犬。
  一看他这样,她便知他是差不多醉了。
  她心里生起逗弄他的想法,上半身伏在桌子上,拉近与他的距离,一手托腮,“你就这么在乎我喜不喜欢吗?”
  显然,他很受用她的靠近,有些羞涩的垂了下睫毛,又抬起眼,轻轻道,“不。”
  他说不。
  他说不?
  蒲鸟张大眼睛看他,她的心灵受到了打击。
  她顿时不再想跟她讲话,喝了不少酒,她起身要往厕所走,可刚一起身便被人拉住了手腕。一同站起身来的陆飘急的,以为她生了他气,耷拉着脑袋,高高的个子看起来气势却弱得很,拦住她的去路,念她,“姐姐。”
  两人此时贴得很近,他低垂下来的目光带着醉意,显然又是丢盔弃甲了。
  蒲鸟盯着他看,她一盯着他看,没过了几秒,他似乎忘了身在何处一般,竟然缓缓俯下身,作势要去吻她。
  周围还有熟人,陆飘喝醉了,又深陷其中,可蒲鸟酒量好,脑子清醒,趁他亲下来之前推开了他。
  只是推开了他。
  她又道一句,“我去厕所。”
  这才与缠人的陆飘分了开。
  陆飘知道她不是生气,便乖乖地坐了回去,方才起码还假意装一装,蒲鸟一走,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骰子,异类地趴在桌子上,脑袋里翻江倒海,胃里也是如此。
  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蒲鸟回来,起身去寻,室友陈熹摇骰子还没揭开,见他行色匆匆,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哎,你干什么去?”
  谁知醉酒使人腿脚都软绵绵的,陆飘身子晃一晃,扶着桌子稳住,好在陈熹问完这一句便输了被灌酒,没看见这一幕。陆飘和他们讲话时候声线还是如常的,答一句,“去厕所。”
  蒲鸟在卫生间补过妆,出来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拦住骚扰。
  那男人问她要微信,她嫌他挡路,不想给他。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竟要跟她聊起来,还问她,“美女,吃冰淇淋吗?”
  蒲鸟烦得要死,不耐地回句“不想”,便用手扒开那男人往回走。
  结果迎面又来一个人,蒲鸟抬头,看见陆飘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身后,那眼神跟护食的狗没两样。
  她看陆飘这眼神觉得好笑,觉得他在她面前毫无缚鸡之力,半点威胁都没有,他企图拿这眼神吓唬谁呢。
  可她感受不到的威胁,她身后那个男人感受到了,跟年纪轻轻的陆飘对视了几秒竟主动败下阵来,摸摸鼻子,悻然离去。
  那人一走,陆飘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为这小胜利得意,垂眼便和蒲鸟对上了视线,因她的注视紧紧跟随他,他的心脏就像一座被忽而敲响的钟,红着耳根站在她面前,气势全无。
  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倒是蒲鸟,瞧着他薄红的脸,问他一句,“出去吃冰淇淋吗?”
  陆飘平时脑子好使,但是喝醉了酒就不一定了,一时没有转过来弯,“你不是不想吃……吗?”
  蒲鸟给了他一个白眼,走了出去。
  此时已过十二点,外面的商铺、摊贩早已收了,只剩霓虹灯孤零零地照亮清冷的街道。
  两人在一处角落,打着哆嗦吃冰淇淋。
  蒲鸟刚撕开包装纸,陆飘便很上道地把垃圾接到手里,S市为了推行垃圾分类,垃圾桶少得可怜,陆飘四处看了一眼也没找到垃圾桶,就把他的手当做蒲鸟的垃圾桶。蒲鸟也不客气,撕下来包装纸就往他手里塞,把他当作男仆。
  虽然两人尽量挑了个看上去暖和点的地方,但还是会冷。
  陆飘盯着蒲鸟的发顶,看她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往她的方向靠一靠,挡住风口。
  他的气息靠近,蒲鸟终于转脸给了他一个正眼。
  哪怕是被春天料峭的风吹散,他的身上还是那么香,这一刻她的心情愉悦,正想找些话题和他聊聊天。
  不过陆飘却先开了口。
  冷风使他的神智清醒了好些,对方才那一幕回想了几遍,都觉得不对劲。
  问她,“吃冰淇淋在这里有别的意思吗?”
  他这话的意思实际上是单纯想问这个问题。可蒲鸟瞟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是在装呢,还是暗示她点什么呢?
  所以她的眼神变得暧昧非凡,笑一下,“你说呢?”
  得到这个回答的陆飘,看着她的表情,在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测。
  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她会那样问他呢?
  该怎么办。
  蒲鸟看着他一张俊脸在逆光中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秀色可餐的,她歪着头欣赏他的模样,觉得他的蓝灰色头发令他看起来有些破次元感,又感慨,这人晚上睡觉都会抹发胶,怎么今天出来玩还搞得这么清纯,一件连帽卫衣,一条阔腿裤,持靓放纵吗?
  没想到陆飘突然凑近她,拿着冰淇淋的手放在她身后的墙上,即使他刻意按捺,她都听得出他此时不平稳的呼吸和心跳,黑亮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像是在闪闪发光。
  陆飘不知他此时的模样有多蛊人,喉结动了一下,唇被风吹红了,目光落到她的唇上面,微微垂下头,另一只手试探的轻放在她的肩膀,靠近脖颈的位置,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那你想要吃……吗?”
  陆飘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她的唇上流连到她的眼睛,与她视线相纠缠,那热切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在问,“想要吃我吗?”
  反正他是她的猎物,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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